我雙眉緊擰,這件事情我從未問過江墨言,回身看向我爸。“你都知道些什麼?說出來,我才能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不是嗎?”
我爸凌厲的目光看向我,胸前不斷劇烈起伏着,拿着雞毛撣子的手因爲太過憤怒而微微顫抖,見我一副不知悔悟的模樣,雞毛撣子又揮到我的身上。
客廳氣氛壓抑,只能聽到一聲聲雞毛撣子落在身上的聲音,我媽心疼,移動輪椅,上前抱住我。
“我們都沒有問清楚。或許小溪什麼都不知道呢,你先不要那麼激動。”
“還有什麼好問的,人家不都已經說的清清楚楚了嗎!”我爸情緒異常激動,根本就不聽勸,“我寧願是讓你哥一輩子待在牢裡,也不會讓你們如此糟蹋人家!”
“到底怎麼個糟蹋法,你說清楚啊!”心中着急,我的嗓門也大了些。
“你跟她說吧,是我沒有教育好她,如果不知道反省,就當我沒有生養過她。”我爸扔掉手中的雞毛撣子,轉身向樓上走去。
“爸”聞言,我心中一緊,能讓我爸說出這番話來的肯定不是什麼小事,我握住我媽拉住我的手。“媽,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真的不知道?”
我媽臉色也不好看,連連嘆息好幾聲,我咬着下脣,搖了搖頭。
“這是今天早上收到的。”我媽從電視櫃裡抽屜裡拿出一份快件遞到我得手中。
我快速打開,看完後,癱坐在地上。整個人都不好了。
“孩子,媽知道你心地善良,這件事情你應該不知情。媽不怪你,但這樣得來的證據,我跟你爸都不會接受的。”
我閉上眼睛,別說他們接受不了,我更接受不了副院長的家人是孔書彤用他的清白換來的。
“哎”我媽長嘆一聲,“媽知道你心裡難受,有些話還得說,不管江墨言他現在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罷,我跟你爸堅決不會同意你再跟他在一起。”
“你讓我靜一會兒。”
我坐在地上捂住疼的厲害的腦袋,無聲的淚水滑過眼角滴打在那份有圖有真相的快件上。
原來慕北川將副院長的家人藏在了英國沒錯,不過這個狡猾的男人做了順水人情把人送給了對孔書彤垂涎了多年的華人街大佬,也就是曾經提拔過江墨言的男人華恩,他對江墨言提出的拿孔書彤換副院長家人,我覺得江墨言不會混蛋到答應,可那一張張照片都是孔書彤受辱後精神崩潰的鐵證,腦中閃過,在澳大利亞時江墨言匆匆離開的身影,我冷冷勾脣,這一切都應該是孔書彤的自作主張吧,不得不說她這招棋來的狠!
江墨言忘不了她的情,不能對她置之不理,再把這件事捅給我父母,他們更會因此對江墨言心生芥蒂。我懊惱的抓抓頭髮,看似柔弱的女人,沒想到心機如此深沉,就當我欲起身時,腦中忽然閃過慕北川的身影。
我一拍腦門,真是關心則亂,我怎麼就忘了慕北川喜歡孔書彤已經到了癡迷的程度,他怎麼可能會讓她受到如此傷害呢,這說不定就是這兩人擺的一個局,不然這些照片哪兒來的。縱住貞血。
暗道了一聲該死,我忍着身上的疼痛,快速爬起身來到我爸的書房前,敲了敲門。
“爸,我知道證據來路讓你覺得有心理負擔,可你也不能因此錯過救我哥的機會。”
“我看你還是不知覺悟,他江墨言心狠我管不了,你不能,人在做天在看,一切都是有報應的!就像我一輩子都活在對你媽還有芳華的歉疚中,除非到死,沒有解脫的那一天。”
我爸用力拉開門,他的情緒依然還是沒有平靜,本就不言苟笑的臉更加陰沉的可怕,雙眼中有一股自責愧疚的颶風颳過,我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的濃濃的負罪感。
“我們一碼歸一碼,歉疚是一回事,由我來承擔就好,救我哥又是一回事,你難道就能放着證據在這裡,眼睜睜的看着我哥在牢裡耗費他爲數不多的青春?他有老婆孩子,現在我聯繫不上秋霜,也只能讓我哥出來去問廖家要人。”
我爸聞言眼中閃過擔心,似在做着心理掙扎。
“倒下的芳華需要我哥,家裡更需要我哥,你難道想等到我哥幾十年白髮蒼蒼出來的看着自己妻離子散?你不能因爲你的愧疚而毀了他!”
手中的快件幾乎被我捏碎,或許他們就是看中了我家裡人善良這一點纔會這般,我宋小溪不壞,更不傻,你們以爲我會同情心氾濫,連是真是假都分不清嗎,那你們就錯了!
“你讓我想想。”我爸轉身關上門,高大的背影微微佝僂,我剛欲將手中的快件揉作一團,隨即展平,收了起來。
這件事情我並未告訴江墨言,我倒要看看接下來孔書彤這個心機婊要耍什麼花招。
經過一夜的思考,我爸終於想通,我媽還是有些過不去心裡的坎,抵不過對我哥的思念之情,最後也是勉強同意我哥上訴的事情。
塑陽國際,我像往常一樣出現在江墨言的辦公室中。
“羅伯特醫生怎麼說?”埋頭處理文件的江墨言擡起頭,我這才發現他眼中瀰漫着淡淡的血絲,臉色也透出病態的白色,“昨天晚上應酬又喝酒了?”
看他的模樣就知道應該是喝酒胃疼,一夜未睡。
江墨言像個知錯的孩子般對我討好的笑笑,“你也知道應酬可以沒煙,但不能沒酒。”
我瞥了瞥嘴,“自己不好後愛惜自己,別人再怎麼操心也白搭。下次應酬記得帶上我。”
江墨言寵溺一笑,拉住我的手,神色認真的看着我,“羅伯特說孔書彤之前經歷過一次相同的刺激,這一次激發了上一次不美好的記憶,導致她的記憶在四年前跟現在混了,要想痊癒得需要一段時間的精心治療?”
“還有一次?”
我雙眉幾不可見輕皺下,這孔書彤的命運挺多舛的。
江墨言顯然不願多談,轉移話題。
“慕北川好似先我一步見過城建局的。”
“那他們怎麼說?”
聽到這裡,我的心懸了起來,我清楚的知道慕北川不是想跟江墨言鬥,他只不過是想拆散我跟江墨言,讓他心愛的女人得到幸福,站在我的角度我無法去評判慕北川這種既自私又偉大的愛的對錯,可在我看來他既可恨又可憐!
“他們說溫城剛上任的市長很看中這次競標,一切都會按照正常程序走。”
我明白他們隱晦的那層意思,市長剛剛上任,摸不清脾性,他們暫不接受任何走後門的舉動。
“這是好事啊,不然慕北川捷足先登真的就沒塑陽什麼事了。”
江墨言點點頭,“說的在理。”
“那你還不好好工作。”我拿過江墨言挑揀出來我可以幫他處理的報表,在他對面坐下。
“今天晚上我跟你回家。”
聞言,我剛拿起杯子的手晃了晃,面前閃過我爸昨天憤怒的臉孔,勉強扯動下嘴角。
“算了,這事以後再說吧。”
“夜長夢多,我想得到他們的認可。”
“哎呀,認不認可你都是丫丫的爸爸,這事呢,咱們先緩緩,等我哥出來了,我們拿下競標,皆大歡喜的時候再說。”
不再去看他的瀲灩的眸子,我低下頭仔細的研究着手中的財政報表,競標需要很大一筆費用,還有後期的建設施工處處都需要錢,從現在開始去掉一些不必要的開支,能省則省。
下午去接丫丫時,小傢伙興奮極了,一上車就拉住我的手,瞪着一雙大眼,“媽媽,聖誕節時我們幼稚園四個校區要舉行一次聯誼,老師說要爸爸媽媽一起去,你們有空嗎?”
“丫丫的事情,沒空也得挪出來。”江墨言回身衝丫丫一笑。
小傢伙高興的差點蹦了起來,“耶,第一次有爸爸媽媽一起參加真好。”
語未落,一聲刺耳的剎車聲響起,車子一晃,我還未來的及問發生了什麼事情,江墨言急忙轉過身,猿臂一伸,直接從我懷中將丫丫給撈了過去。
“丫丫把剛纔說的那句再說一遍。”
“我剛纔說了什麼?”丫丫好像被剛纔的急剎車給嚇到了,黑亮的眼睛滿是疑惑。嫂索你說過,我信過
“就是那句‘第一次有”盛滿慈愛的桃花眼中漫漫的渴望和激動刺痛了我的眼睛,他再一次對想不起剛纔話語的丫丫循循善誘,“告訴我有什麼?”
“丫丫,說話呀。”我輕吸下?子,不忍他失望,叫了聲低下頭的丫丫。
終於,不知道有多少輛車子疾馳而過,路邊華燈初上,黑潭中失望一閃而過,薄脣抿了抿,遲疑下將丫丫遞向我的懷中,“是我太心急了。”
“爸爸”
脆生生的甜美聲音在不大的車廂中蔓延開,江墨言的臉上瞬間樂開了花,那雙還未來得及收回的手,顫抖着再次伸向丫丫,薄脣囁嚅過了良久才應下。
他緊緊將丫丫擁在懷中,暈黃的燈光下,我看到他眼中有淚花在閃動,我抹了下眼角,他等這一刻應該等了好長時間了吧。
或許是感受到他濃濃的父愛,丫丫又接連叫了江墨言幾聲,這可高興壞了江墨言,一直很注重丫丫安全的他,竟然第一次抱着她開起了車,我張了張口,看看車速平穩,又是郊區,車輛稀少,沒有多加勸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