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眼看了下面前單手插在口袋中的男人,認出他是被我誤認爲要跳樓的那個,剛纔頂樓太亂,沒有注意到他是何時離開的。
燈光下,深邃立體的五官仿若鬼斧神工,成熟穩重的氣質只銷一眼銘記心間,黑曜石般的眸子彷彿沉澱了歲月,洞穿人心,這樣的他跟偶爾還會透出孩子氣的某人相差萬里,真是見鬼了纔會覺得兩人相像。
此時我沒有丁點兒心情去欣賞上帝的傑作,也沒有去接他的帕子,動動雙腿,緩慢的扶着牆壁起身,出於禮貌,還是說了聲謝謝。
他的目光一直尾隨着我進了辦公室,或許是他的目光太過深沉,坐下半響仍覺得他的視線並沒有消失。
胳膊支在桌子上,冰冷到沒有一絲溫度的手蓋住臉,臉上疼痛已經逐漸消失。
再次睜眸,將桌上的相框扔進垃圾桶,我有我的驕傲,既然已經知道汪浩宇外面有女人有兒子,即使心中再愛,再不甘心,我也做不到對他死纏爛打,這門婚事鐵定告吹。
只是父母那邊我不知道怎樣去說,他們是大學老師,都是體面的人,比較好面子,母親的身體不好,已經早早退休在家,不知道這門看好的婚事無法進行,他們會有怎樣的反應。
時間一點點過去,晨曦透過玻璃灑進房間,看了下表,已經快六點了,帶上口罩,遮住臉上還未消退的五指痕,準備出去查房,恰在此時,輕快的明天就要嫁給我的旋律在辦公室響了起來,眼神暗淡下,真是夠諷刺的。
“小溪啊,昨天光顧着忙去了,忘了告訴你,婚紗店昨天給打電話來說,你們的婚紗照已經做好了,讓你們今天去取,順便再試試你定的那套婚紗。”
“媽,我······”聽着她高興的語氣,我怎麼也說不出,婚禮不能如期舉行的事情,“好,待會下班的時候,我過去取。”
“嗯,還缺什麼,媽去幫你們準備。”
“媽,您受累了。”一邊說着,淚水打溼了眼眶。
“傻孩子說什麼話呢,你是媽的女兒,媽爲你們做這些本來就是義務。”
聽着她窩心的話語,眼淚流得更兇,怕她聽出異樣,我趕緊說了聲要去查房就掛斷電話,擦乾淚水,拿着病例出了辦公室,來到錢回的病房,我在門前踟躕下。
“宋醫生,你要是覺得不舒服我進去就行了。”
“沒事。”暗暗吸了口氣,彷彿用盡全身力氣才推開門,站在窗邊的汪浩宇見我進來,臉上的愧疚再次出現,攥緊手中的筆,告訴自己無視掉他,上前查看錢回的狀況,在產房中張牙舞爪的女人因爲生產消耗了太多的精力還在呼呼大睡。
“小溪······”
“叫我宋醫生。”我面無表情的開口,在查房記錄上快速的寫着。
“小······宋醫生,你下班的時候,我們談談好嗎?”
“不好,我要回去休息。”
現在汪浩宇在我的眼中已經是個徹頭徹尾的人渣,長痛不如短痛,糾纏只會讓自己傷的更深。
“我會醫院對門的咖啡廳等你。”
就當我出門的時候,他不大不小的聲音傳進我的耳中。
“那你就等吧。”就算是把咖啡館的凳子坐穿,我也不會去。
交接完工作下班,還剛剛來到停車場就被汪浩宇攔住,或許是從我的語氣中聽到了決絕的味道,專門到這裡來堵我。
他憂鬱愧疚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的身上,以前最喜歡的就是他這雙眼睛,覺得裡面永遠都只能容納我一個人,可現在卻讓我覺得噁心,繞過他欲上車,卻被他搶先一步擋在身前。
“小溪,阿姨的身體不好,如果知道實情肯定會接受不了,她一直把我當兒子一樣疼着,我不想看到她出現意外,所以,我們應該商量下說辭。”
“你還知道她把你當兒子啊!”我冷嘲一聲,本想在這裡簡單的談談,可身邊不時有同事經過,我只好跟着他來到醫院對門的咖啡廳。
在臨窗的角落坐下,等待汪浩宇開口。
他低頭看着桌上交叉的雙手半響,“我覺得這場婚禮有必要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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