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
徐楓站在法醫身後，眉頭直皺，透過白潔的裹屍布和白手套的指縫間，血肉模糊的屍塊隱約可見，應該打上馬賽克。
“徐警官，在死者的脖頸處有一道暗紅色的勒痕，足以使死者窒息。”法醫蓋上白布，直腰轉身，拉下口罩對徐楓說道。
徐楓瞥眼法醫的齊耳短髮，點點頭：“還有其它的發現嗎？送到法醫院的‘樣本’調查出什麼了嗎？”
美女法醫搖頭，回頭看眼裹屍布，咬牙道：“多麼美麗的女子啊，那個丈夫竟然下如此毒手，難道不知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嗎！”
“屍體被砍成諸多零碎的塊體，在現場只找到大部分，大概還有十幾塊沒有找到。”
“根本沒法檢測！徐警官，你一定要將殺人兇手繩之以法！”美女法醫瞪目，義憤填膺地說道。
徐楓眼底閃過火光，沉聲道：“放心吧，這是我的本職！”
“對了，缺少的十幾塊聽罪犯的供詞，應該是被他吃下去了，你們想辦法拼湊一下，縫合起來，還人家一個全屍。”徐楓臨走前道。
“變態！”得到徐楓的答案，法醫眼前頓時一黑。
豐都警察局，走廊。
“我真是瘋了，爲什麼要聽一個莫名其妙的人的話？”徐楓搖頭低語。
“徐警官，明明可以破案了，爲什麼還要重審？”走廊上路過的警察問道。
“還有一些疑點，我想弄清楚。”徐楓勉強一笑。
“徐警官真是負責！”警察笑道，“罪犯在七號房間。”
“好，我知道了！”徐楓點點頭，走向七號房間。
“我真是沒事找事，等下審完後就直接送他進監獄！”徐楓暗想。
“哐當”
七號房間的鐵門打開，庭院中的陽光立即爭先恐後地鑽進去，讓房間裡的人暫時眯上眼睛。
徐楓走進房間，“砰”的一聲關上鐵門，讓七號房間再次陷入黑暗中。
“啪”
一盞明晃晃的檯燈打開，被一名副官扭曲照到罪犯的臉上。
李屠蓬頭垢面，低垂着頭，任由檯燈照在臉上。
他早已沒有昔日的清秀，骨瘦如柴，臉色飢黃，雙目像金魚眼凸出，眼袋腫大，瞳孔擴散而無聲，要不是時而傳出的抽泣聲，就真如死人一樣。
通過檯燈的餘光，可以七號房間只有十幾平方米的面積，勉強可以放下一套桌椅，容下三個人。
除此之外四周便是高大幾丈的牆壁，給人一種莫名的壓抑，長時間注視牆壁，會生出牆壁要傾倒下來的錯覺！
“姓名。”徐楓一上來就是例行的問話，據說這樣不是白問的，有助於擊潰罪犯的心理防線。
“李屠。”
“性別。”
“男。”
“年齡。”
“24。”
“婚否。”
“已婚。”
徐楓邊問邊翻動手中的資料，眼睛的餘光不時掃過李屠。
“你爲什麼要殺害你的妻子？”
“我愛她！”李屠猛然擡頭，斬釘截鐵地說道，本來空洞的雙眼中迸射出駭人的光芒。
“啪”
徐楓咻得一下站起來，將手中的資料摔在桌面上，怒道：“有你這樣愛妻子的嗎？將上官柳分屍百來塊！”
李屠面對警官的發怒和審問，已經麻木，他撫摸自己的肚腩，神色溫柔：“我愛她！”
見李屠比茅坑裡的石頭還硬，一旁的副手目光寒芒閃爍，抽出一根又黑又粗的電棍。
“誒！”徐楓眉頭一皺，手掌按在副手又黑又粗的電棍上，“收回去，你們又不是打手，更不能濫用私刑！”
“可是？”副手張口想要解釋。
“放心吧，讓罪犯鬆口，我有的是辦法。”徐楓露出自信的笑容，不知爲何，他的腦海裡閃過身穿袒胸漢服，肩披狐狸圍巾的男人。
“你是如何殺害上官柳的？”徐楓換一種方式問道，“你實話實說，根據你說的話，我會酌情考慮爲你請律師的！”
李屠目光一閃，沉默片刻道：“我先將她勒死，然後分屍。”
徐楓手掌顫抖，問道：“用什麼勒死上官柳的？”
“繩子。”
“兇器呢？”
“我燒了？”
“爲什麼燒燬兇器？”
“銷燬證據。”
“那爲什麼不把將上官柳分屍的刀子也銷燬了！”徐楓一拍桌子，厲聲問道。
“因爲......”李屠一愣，連忙道，“刀子無法銷燬！”
“說謊！”徐楓喝道。
李屠立即沉默下來，以無聲對抗有聲。
“哼，你爲什麼殺害上官柳！”徐楓不再前面的問題上糾纏，繼續問道。
“我愛她。”李屠答道。
“爲什麼將上官柳分屍！”徐楓的節奏越來越快。
“因爲我愛他！”
“那爲什麼要吞下上官柳的屍快！”
“因爲，我愛她！”李屠堅定無比地說道，從始至終也是一個答案！
“你這樣的回答，我無法幫你請律師！”徐楓冷聲道。
“我從來不指望什麼律師！”李屠譏笑道。
“因爲你是屠夫吧？”徐楓突然說道，翻出一張資料，擺在李屠的面前，“你之所以殺害上官柳，以及將上官柳殘忍分屍，完全是你的血脈作祟！所謂的愛，全是胡言亂語！”
“胡說，我愛她！”李屠立即爭辯。
“事實就擺在你面前！”李屠猛然拍打桌面。
李屠拿起那張資料，臉龐瞬間沒有血色，紙上列出他的祖宗十八代，一直是屠夫行業，其中有不少劣跡斑斑，走火入魔的。
“我......愛......她！我真的愛她！”李屠緊抓那張紙，再也放不下！
“徐警官？”副手望向徐楓。
“放心吧，那張證據有多份複印。這裡的所有資料和證據，全部都有備份！”徐楓冷語，冰冷的眼神掃過李屠，又拿出一份資料。
“希望中學的王校長死亡，和你們有什麼關係？我記得上官柳是希望中學的教師吧，而兩者死亡的時間相隔不超過四天！”徐楓拿着案件在李屠面前晃了晃。
“沒有任何關係！”李屠冷靜下來，字詞從牙齒縫裡蹦出來，冷颼颼的，“那種人......死了也活該！”
“是嗎？”徐楓別有韻味地打量李屠半晌，說道，“希望如此吧，願你能在地獄懺悔。”
說罷，徐楓便轉身離去。
“王校長的案件，還有上官柳的案件，到底有什麼聯繫？”徐楓走在走廊上低語，庭院的陽光彷彿照不到他身上。
“不行，要再去一次希望中學！”
希望中學，教學樓。
“甦醒，我們爲什麼要來這裡？”小狐狸問道。
“你都快成十萬個爲什麼了！”甦醒溫和的微笑，挑逗小狐狸的鼻尖，“來希望中學自然是爲了尋找線索，畢竟上官柳生前是希望中學的老師。”
“證據？”
小狐狸輕語，黑溜溜的眼睛打量甦醒，她知道，甦醒此時心中的心情，比任何人都沉重。
“不是證據，是線索！”甦醒的目光掃過走廊旁的教室，說道，“找證據，是爲了破案。我找線索，只想知道上官柳的死因。”
“上官柳不是被李屠分屍嗎？情殺？”小狐狸歪着腦袋，猜測道。
甦醒笑而不語，帶着小狐狸徑直穿過教師，如入無人之地。
莘莘學子在教室中認真的學習，教師在講課，粉筆在黑板上刷刷飛舞。
“這就是人類學習的地方。”小狐狸眼睛明亮，口氣中帶着羨慕。
“看，那個小子在偷偷用手機看小說，我們逗逗他。”甦醒撫摸小狐狸的尾巴，無聲無息地走過去。
“這個小說的主角太**了！”那名學生仍不住低語，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他看到小說精彩的地方，自己都不由自主地想要叫出來，長嘯九天！
“嗞”
這時，手機突然花屏，出現一行血淋淋的大字：
注意老師，教室如戰場！切記！
“你是在幫他？”小狐狸道。
“你爲什麼不說我是在害他呢？”甦醒笑道，他已經跳出一個圈子看問題，總有不同的見解，看待事物更加透徹。
“也是！”小狐狸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突然咬甦醒一口，“妖孽啊，少年，你爲什麼如此的妖孽，你爸媽知道嗎！”
“呵呵，我從小便是孤兒。”甦醒訕笑，帶着小狐狸走遍學校，好似閒逛。
“怎麼轉悠半天，也沒有見到什麼‘學校的七大不可思議事件’呢？”小狐狸無聊的伸懶腰，沒事舔舔前肢，沒事搔搔耳朵。
“大白天，‘不可思議事件’都在睡覺呢！你以爲‘怪異’和鬼能有幾個像我，在白晝也能行動自如！”甦醒自豪的說道。
小狐狸翻白眼，提建議：“要不我們顯形？”
“算了！”甦醒果斷拒絕，帶着小狐狸身形一閃，來到學校的最高點，眺望整個學校。
“你在看什麼？”小狐狸問道，她總覺得甦醒在找什麼。
“你看。”甦醒突然指向學校後面的垃圾場，“當初我在望鄉臺就是看到上官柳在那裡倒垃圾。”
甦醒似乎在追思，在感傷：“那時候我也沒有想到會有人幫我收斂屍體，所以我發誓一定要報恩！可是沒想到......”
“連屍體都可能沒有人幫你收，你生前得是多麼惹人憎惡啊！”小狐狸抱起前肢，仰頭看着藍天感慨。
“找打啊！”甦醒笑罵，他也不是隻會沉浸在悲慟中的男人。
“咦，看來徐楓已經將李屠審完了。既然他爲我們做下‘鋪墊’，我們就去看看李屠吧。”甦醒看見學校門前的車輛，徐楓從中走出來，於是露出一絲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