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草藥的味道,整個屋子瀰漫着一股難聞的味道。而蘇靈羽就躺在這個房子唯一的一個木榻上面,雙目緊閉。
君無心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他三步並作兩步上前去想伸手抱住蘇靈羽,又在看見蘇靈羽周身的血跡時停下來手。
蘇靈羽現在的這個模樣,不可以說是不狼狽,她整個人就躺在血泊之中,有鮮血沿着蘇靈羽烏黑的長髮往下垂滴,整個人能看起來沒有一點生氣,蘇靈羽的氣息更是微不可聞!
君無心看到眼眶欲裂,他的心上猛然襲來一陣慌亂,他轉過頭去喊道“她爲麼會變成這樣?她怎麼了?!”
神醫正在收拾着東西的手一抖,一瓶藥汁就這樣的報廢了,他輕輕低嘆了一口氣,轉過頭去看着君無心,半晌才用嘆息般的聲音說道“以後對她好一點,今天的狀況很兇險,她差一點就迷失在了昏迷之中,再也醒不過來。但是,”神醫轉頭去看安睡着的蘇靈羽,此刻她的臉色依舊蒼白,睡着的神情卻是安寧而祥和的。
“但是她靠着自己的本事,支撐了下來,母子平安,日後好好養胎,安全生下孩子來,還是沒問題的。”
神醫的話依舊是一語雙關,只是君無心從聽到蘇靈羽無恙開始,心裡就被歡喜和開心填滿,當下也沒有仔細地去思考神醫說的話,他伸手輕輕地摸了摸蘇靈羽的臉,觸手冰涼,讓他的呼吸不禁一窒,半晌纔回過神來。
“你可以帶她回去了。”神醫不想再看這樣的神情,其實蘇靈羽每天都會糾結煎熬,他同樣也是遊走在煎熬之中,他是一個醫者,可是他現在做的是什麼?他把他的病人,親手送上了死路,卻還要因此而瞞着病人的愛人,他的醫德在拷問者他的良心。
這樣煎熬的感覺讓他幾度想去告訴君無心的真相,只是他不忍心。
一步錯,步步錯,當初還沒開始的時候沒有告訴君無心,現在再告訴又有什麼用呢?已經是無法挽回的事情了,現在即便是他,也沒辦法停下來,蘇靈羽的這條路,註定,是要走到死了。
罷了罷了,蘇靈羽執意如此,她愛君無心之深,他又何苦非要去作這個惡人?蘇靈羽的時間不多了,還有四個月就要生產了,與其告訴君無心,讓君無心和蘇靈羽兩人寢食難安,倒不如先隱瞞着吧,好歹,能讓他們安安心心地度過這最後的時間。
神醫打定了主意,就進到了內屋裡去休息了,忙活了這麼久,他也是十分的累了,也沒有那個閒情逸致想在這裡陪着蘇靈羽和君無心,索性有君無心在這兒,他肯定是能照顧好蘇靈羽的。
君無心伸手去輕輕地把蘇靈羽抱了起來,手下的身子嬌嬌小小的,雖然肚子裡懷了孩子,那個重量也是輕地不值一提,君無心的心裡驀然一疼,他低下頭去輕輕地親了一下蘇靈羽的額頭,抱着蘇靈羽往外走。
看到出來蘇靈羽肯定是受了很大的痛苦,她的衣服都被冷汗給浸溼透了,君無心脫下自己的衣服包裹在了蘇靈羽的身上,不然就這麼出去,已吹了冷風,蘇靈羽就絕對是要生病的。
君無心抱着蘇靈羽慢慢地走下了臺階,走出了神醫的房間,他的心裡驀然涌動上來一種喜悅,折磨着蘇靈羽的東西終於被清楚乾淨了,他的靈羽也不會再受折磨了,這樣的想法充斥在他的心頭,君無心的腳步都因此變地輕快了不少,他望着懷裡的人,微微地勾起脣一笑。
蘇靈羽醒過來的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經是大亮了,今天看起來是個很好的天氣,蘇靈羽看向外面的天空,湛藍天空一碧如洗,讓蘇靈羽只是看着,都覺得心曠神怡。
這是成功了是嗎?
蘇靈羽輕輕地動了動手指,差一點就因此痛呼出聲,好痛!蘇靈羽不禁苦笑了一下,先開始的時候她怎麼也沒想到,會那樣的疼,疼的蘇靈羽覺得自己下一刻就會直接給疼死過去。
但是蘇靈羽即便是疼到了極點,也不敢閉上眼睛,她當然記得神醫說的話,不管如何,也始終記得不能閉上眼睛,閉上眼睛就是前功盡棄,一旦閉上了眼睛,不僅保不住自己,連肚子裡的孩子也保不住!
那樣的疼痛簡直能生生逼瘋人,連蘇靈羽自己都記不清楚自己爲什麼居然能堅持下來了,好幾次,蘇靈羽都覺得自己會就這麼疼死過去,卻總是在意志力的控制下保留着一絲的意識,不完全地陷入黑暗之中。
幸好,她堅持了下來,也因此,母子平安。
“靈羽,你醒了?!”又驚又喜的聲音傳過來,蘇靈羽轉眼看過去,正是君無心,手上端着一個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又驚又喜地看着她。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蘇靈羽的眼神貪婪地看着君無心,君無心似乎過的很不好,下巴上都冒出了青色的胡茬子,看上去分外地頹廢又邋遢,惹得蘇靈羽勾勾嘴脣很想笑,卻最終還是沒有笑出來。
她衝着君無心點點頭,面上是一如既往的虛弱,她伸手撐着牀邊,想坐起身,嚇得君無心三步並作兩步地上前按住了蘇靈羽的肩膀“神醫說你這幾日最好就臥牀休息,不要亂動!”
蘇靈羽聞言苦笑了一下,又順從地隨着君無心的動作躺下睡着了,她看着君無心,半天才悠悠地吐出了幾個字“無心,你現在,好醜。”
君無心一聽這話就哭笑不得,這都什麼時候,蘇靈羽還有心思來笑話他?不過這一打趣,君無心的心倒是放下來了不少,不管如何,蘇靈羽既然醒來還能這樣自如地跟他開玩笑,這已經是個驚喜了,所以君無心聽見了這話也沒反駁,只是伸手把手中的東西遞到了蘇靈羽的嘴邊上“靈羽,把這個喝了。”
蘇靈羽眼睛一瞥,就看見了那個大大的藥碗裡,渾濁的藥汁,還在冒着熱氣,那股難聞的中草藥氣味,整的整個屋子都是一股苦腥味。
蘇靈羽她的臉色頓時地難看了起來,她吞了吞自己的口水看向君無心問道“這個東西,真的能喝,嗎?”
“這是神醫給你開的補身子的藥,”君無心一邊解釋道,一邊幫忙把蘇靈羽的上身扶了起來,靠在牀邊,把藥碗微微地往上湊了一下“神醫說,雖然蠱蟲已經清了出來,但是你的身體還是會很虛弱,被蠱蟲吞噬了的血氣不會有這麼快恢復,所以每天要喝藥來恢復你的血氣,這樣才能好的快上一點。”
蘇靈羽一聽到說神醫她就明白了,當下明白事情的重要性,也不敢推辭,自己端着藥碗咕嚕咕嚕地把草藥喝了個精光。
君無心看着放下了藥碗的蘇靈羽一臉苦澀的小表情,糅合了眉眼溫柔地笑了笑,手指一伸,蘇靈羽的嘴裡就被塞進了一個甜甜的東西,冰糖?!蘇靈羽驚詫地看向君無心。
“怎麼了?”君無心看着蘇靈羽一臉的莫名其妙“甜不甜?”
“甜——”蘇靈羽回過神來巧笑焉兮地回答道。
君無心看見她染上喜悅的眉眼,自己也勾勾脣笑了起來。
“對了,無心,”蘇靈羽想起自己很早之前就考慮好的事,她開口喊道,在君無心投過來疑問的眼神的時候說道“無心,還有四個月孩子就要生下來了,我們,我們隱居一段時間,到孩子生下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