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上官秀被許配給了喻待霄,所以那些來丞相府提親的人,無奈之下只能將目光轉移到了還未及笄的妹妹上官靈身上。
但是令上官儀非常擔憂的是,他很怕上官家這一雙並蒂蓮都被喻待霄摘了去……
下午衆人在暖閣中還未會談結束時,嬌小可愛年方十四的上官靈就衝到了暖閣之中,毫不避嫌的一下撲入到喻待霄的懷中,撲閃着大眼睛靈動問道:
“待霄哥哥!給我帶天香樓中的桂花糕了麼?”
喻待霄輕笑,然後變魔術般的從懷中掏出一個精緻的紙盒……
在晚宴之上,上官靈坐在喻待霄身旁,不停叫喻待霄夾菜給他吃,這下就連衛天也和上官儀一樣看出了這其中的問題。
不知情的唯有當事人喻待霄和上官秀兩人了,喻待霄對這個嬌蠻靈動的小姨子委實是沒動過其他的念頭,而端莊溫婉的上官秀更是想不到那一層去。
“秀兒,明天是冬至,我想請你去宮裡陪一下母后,母后恪守古禮,極少出宮,我估計明天她也是不肯過來吃餃子的……”
喻待霄忽然輕嘆一聲,對着上官秀柔聲說道。
雖然兩人已經定親,但上官秀青絲依然未梳成婦人模樣,此時面對喻待霄的柔聲詢問,她俏臉微紅,點頭應是。
“待霄哥哥,我也要去陪母后!”
最愛湊熱鬧的上官靈揮舞着雙手說道,手上還有兩隻油膩的雞腿,看上去可愛之極。
衛天輕輕挑眉,喻待霄平時看上去放浪不羈萬物不縈於心,沒想到此時在面對上官秀時面色卻極爲認真鄭重,看來這樁政治聯姻,倒是出人意料的頗爲美滿。
“呵呵,好啊,靈兒也去,但秀兒可以叫母后,你就不能叫母后了……”
待上官靈啃完雞腿過後,喻待霄用隨身攜帶的手帕給她擦手,笑着說道。
“啊?爲什麼啊待霄哥哥?!”
“因爲秀兒是我娘子啊,你就不是了。”
上官秀聞言俏臉更紅,螓首微垂,嘴角卻是有着一抹幸福的笑容。
“那靈兒也要當待霄哥哥的娘子!”
“哈哈哈,可千萬別,我此生有秀兒一人就足矣了……”
夜深時刻,衛天如往常一樣在入睡前修煉星極耀。
清夙所言確實不錯,衛天隱隱能感受到自己元神離元世級別只差一線,然而那一線距離卻不是靈藥神丹所能建功,想要晉階元世元神,衛天只能自己慢慢感悟。
在衛天的意識空間內,衛天元神所化的星球上的地核人正在慢慢向外界探索,身爲硅基生物的他們已經不滿足狹窄的地核空間,但向外界向宇宙探索的路十分艱難,一是他們向地表挖隧道的技術還不太完善,而等到他們歷經千辛萬苦終於挖到地表時,蔓延無際的海洋即刻淹沒了他們……水對於以電流爲血的硅基生物來說是致命的。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衛天輕嘆一聲睜開了眼睛,身爲星球造物主的他不想人爲干預這個探索過程,所謂磨難,是一個民族一個世界走向偉大的必經之事。
但他從沒想過見到星辰和天空竟也如此之難,不過這般過程衛天倒真也不急,畢竟衛天的修爲還沒有恢復到神宗級別,所以他元神也不急着突破。
“突破到元世元神不能假借外物,唯有自身心境突破纔可,所以清夙傳給我的是他元神元技的修煉心得麼……”
衛天又從懷中拿出了清夙那本小小的青色筆記本,所謂修煉心得什麼的,其實更像清夙這些年所寫的筆記。
筆記本第一頁,用淡雅的字體寫着一句話:
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世開太平!
初看到這句話時的衛天悚然,全身如觸電般的戰慄一下。
沒想到清夙先生志向高雅宏大至此,竟與衛天前世北宋大家張載不謀而合,而這就是清夙開創天下閣的原因了麼……
衛天看到這裡有些迷茫,他覺得志向可以分爲上、中、下三等,最下等的就是他這種汲汲於復仇的志向,雖然煌列羽也和他是一個想法,但人家好歹還有收集九柄神劍振興宗族的支線任務,所謂爲往聖繼絕學的就是這樣了!
而衛天一直在逃避不願想起的……恰恰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的初心,尚元費大力氣將他從地球傳送至尚元大陸,是爲了讓他守護拯救這個世界,是像清夙先生那樣的志向。
衛天認爲的中等志向,是羅蒼那樣一身正氣尚義任俠,如果沒有滅門血仇,衛天極大可能也會成爲這樣的人,可是五年前的那場燃天大火……改變了一切。
最高等的志向,應該便是清夙那樣心懷天下蒼生了吧……
衛天怔怔出神想道,手拿清夙的筆記本接着看了下去。
清夙的筆記本上記載的事極其簡略,第二頁說的是他出生於天下城外的青山上,是農民之子,之後也只記載了他所遇到的幾件大事,第一件大事就是他在幾千年前曾與當世無敵的東方無敵交過手,從東方無敵的手中保護下了剛剛建立的天下閣……
這件事讓衛天稍稍皺起了眉頭,東方無敵是靠吸收東方界內東方族人的時間活下來的,那麼清夙又是如何擁有這幾千年的漫長壽命呢?
衛天心下隱隱有些不安。
他繼續翻看下去,清夙筆記本中記載着六千年來他所見過的許多強者,其中還有他們交談的筆錄,所以這本筆記不光是清夙的修煉感悟,甚至還有六千年來許多絕巔強者的修煉心得,所以衛天委實是受益良多,他翻看越多遍,就越覺得其中妙義無窮,以至於他漸漸要忘了心中對於清夙那個恐怖的懷疑……
昏暗的大殿中,終年不見天日。
有一少年踏入陰暗的大殿中,拱手行禮。
“二供奉,弒龍計劃怕是要提前進行了……”
“爲何?”
除少年外空曠無人的大殿中,忽然響起一道蒼老的詢問聲。
“喻待霄一直在抓我陸家犯罪證據,這些年他應該有了足夠的把握,只是因我陸家馭獸師極多,把持着全皇朝的商路他纔不敢輕舉妄動,然而今天我碰到了喻待霄,他話中之意似乎是有方法打破我陸家的驛路壟斷了……”
“如今我陸家,不反也得反了……我與喻待霄,只能是你死我活了!”
“何時動手?”
面對少年憤怒的控訴,蒼老的聲音再次簡潔響起。
“明晚,可惜上官儀年年都要去尚止書院,只能放過這老貨了……”
“喻皇親征關中,將五萬拱衛京畿的帝都禁軍也調走了,現在城外只有喻待霄的八千太子親率,豈非是天助我也!”
“哼……上官老兒和戰家鼠目寸光,迎外人入江南,不作抵抗便將江南拱手送給北人,真給江南人丟臉!”
蒼老的聲音又沉寂下去,大殿之中唯有那少年兀自在喋喋不休。
隨着少年自言自語,他眼中漸有貪慾的火焰燃起。
“……弒龍計劃,一朝功成,江南之地,再歸江南!”
……
第二天是冬至,一大早衛天和喻待霄就早早上路,往城外山上的尚止書院趕去。
喻待霄隨身沒帶護衛,他本身就是神宗級別的修元者,這般修行速度,放在玄州也唯有一流家族的少年天驕才能比肩。
“待霄……你這修煉天賦,可真是極好啊。”
飛行途中,衛天笑道,來饒南待了半年多的他深知饒南元氣匱乏,饒是在這般苛刻環境中,喻待霄依舊是修煉到了神宗,這般努力和天賦,尤勝玄州的諸多少年天才。
“哈哈哈,衛天兄謬讚了,你可是玄天大典勝者,我這點實力哪夠看的。”
喻待霄笑道。
“我這身修爲師從供奉殿大供奉呂易前輩,然後在上官儀那裡學習禮儀和爲君之道,帶兵打仗則是大哥教我的。”
“本來只想做個爲禍帝都的紈絝子弟,沒想到老爹硬是要逼我當皇帝。”
喻待霄說着,臉色又苦了下來。
衛天輕笑不語,上馬能帶兵打仗、下馬能治國安邦的喻待霄修爲還極高,這纔是要一統饒南的千古一帝啊。
衛天身後還跟着焱修舞和流影,流影帶在身邊倒是無所謂,不過焱修舞想必對於人擠人的兩江帝都觀感不是很好,衛天正尋思是不是要把她放在尚止書院所在的那座青山中安心養傷,反正他也已經教會焱修舞如何修煉了……
兩江帝都北面和西面都是大河,尚止書院建在帝都東北的觀浪山上,而帝都南邊聽說正在修什麼皇陵。
陽光料峭,空氣清新,衛天和喻待霄兩人在帝都郊外落地,信步走向觀浪山。
帝都城頭漸漸沒於地平線下,可是在一望無際的城郊上,赫然又有一片佔地極廣的莊園如堡壘般浮現在大地之上。
衛天看到喻待霄的臉色清晰可見的陰沉了下來,他輕聲問道:
“陸氏莊園?”
“不錯……”
喻待霄緊咬牙關,從牙縫裡崩出了兩個字。
“我父爲復興農業生產,將帝都外的土地全分給了農民,還規定了皇室貴胄和將軍大臣們的封地限制,可陸氏自恃掌握着帝國商路命脈,將帝都外那些農民手中的土地強取豪奪過來,窮奢極欲,大興土木,建立了面積不下皇宮的陸氏莊園,那座攻守兼備的陸氏莊園中……更是蓄養着一萬私兵!”
“有不少散農被陸氏欺壓到家破人亡、妻離子散,走投無路的他們曾想一起到帝都告御狀,可就在他們剛看到帝都城頭的那一瞬間,陸氏派出的遊騎殺手好整以暇的打馬奔至他們面前,不急不緩的將一衆手無寸鐵的農民殘害!”
“三十位農民橫死在進帝都的大道上,屍體都無人敢收殮,他們逝去的冤魂……無時無刻都在警醒着我。”
“父皇藉着西征的名頭將陸氏私兵帶走了大半,現在正是我出手剷除陸氏毒瘤的好機會!”
喻待霄說到最後,握了握拳頭,遙望着陸氏莊園的眼神中有火焰漸漸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