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叔的話像是一隻無形的手捏住我的心臟,壓抑到可怕。我在腦中不斷地思考,要如何回答,可剛要開口,吳叔直接一攤手“算了算了,不用你回答了,我也就隨口一說。是我想多了。”
“吳叔!山腰上有人!”
聽小凱一聲吆喝,吳叔眉心一緊,趕忙往那邊跑,我們緊隨其後。
“你說有人?在哪裡?”
“那兒!”
順着小凱的手指方向,向下看去,在視野盡頭的山腰上,隱約有幾個人影在唱歌。定睛再看,好像是幾個小孩子,成羣結隊的排成排,跳着有些滲人的舞蹈,有些動作,把身體和關節都扭得變了形,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但是隔得太遠,也許是我神經太敏感眼花了,幾個孩子也看不清臉。
“這是?”吳叔依舊緊鎖着眉頭,回頭看向我,我搖搖頭,看向芮兒。芮兒也是一臉驚恐,把頭搖得像波浪鼓。
“哈哈!原來施家還有活人,這樣又有線索了。”小凱沒注意到我們,歡脫着就要往山下跑,被吳叔拎着領子一把抓了回來。
小凱都快崩潰了,大嚷着:“吳叔!這麼大的案子估計這輩子都碰不到了,我們應該抓住機會,您幹嘛畏首畏尾的?難道還真信了這小子的屁話,這山上有鬼?”
吳叔也不爽了,鬆開手說:“你膽子大你去吧,破了案功勞全你的,提都不用提我。”
“吳叔你別生氣,但我就還真是不怕了,山上有鬼?那就讓鬼來找我好了,我倒想看看鬼長啥樣。”小凱說着,撒開腿一溜煙兒沒影了。
“小兄弟,你怎麼看?”吳叔嘆了口氣,轉身問我。
我撇撇嘴:“您老不是挺能耐,還用問我?”
“嘿嘿,我在隊裡可是一把手,只要是個正常人,沒我對付不了的。可現在是你們陰陽家的領域,我吳彪雖然人不怎麼樣,道理還是要講的。”
“陰陽家?你……真的相信我說的……鬼?”
“正常情況下,不信。可我已經感覺到,眼下已不是正常情況了,或者說超出了我的能力範圍,還是多聽聽懂行的意見,會比較妥當。”
聽吳叔這麼一說,我忽然對他有了些好感。雖然我還完全摸不透他,但直覺告訴我,他不是壞人。
我分別看了看唐雪和芮兒,她們瞪着個大眼睛眼巴巴的看着我,搞得我一陣心虛。看來這個決定,必須我來做了。對了是我carry,錯了是我的鍋。
“總之先往那邊去吧,走近看看再說。”
我施戈從小是個半吊子,第一次當領頭的,還挺緊張。施家的房子大多集中在山頂,爲了與山下隔離,山腰及以下都是茂密錯綜的叢林。我領着一行人穿行在樹叢間,越走越深,一股莫名的恐懼感也越發強烈。
越往下走,越是枝繁葉茂的老樹,十幾米高,撐起來遮天蔽日,我感到四周越來越暗,都有些看不清路了。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咦?天黑啦!”
聽到芮兒這聲我如夢初醒,擡頭一看,果然不光是枝葉茂密的原因,不知何時,滾滾烏雲已經覆蓋住了整個天空,透不出一絲光亮來。明明是**點太陽正升的時候,卻黑的跟半夜似得。深黑色的影子和環境連成一片,像一隻無形的大網,將我們籠罩起來。
樹葉沙沙的響起,四周開始起風了,嗖嗖的陰風鑽進我的袖口,冷我的直打顫。情況,不太妙啊……
“哥哥,不能再往前走了,你會有危險的。”
是施歌妹妹的聲音!我趕忙向四周看去,卻沒見到她現身。
“施戈,幹什麼你,脖子抽了?”唐雪很鄙視的來了一句。
“你們……沒聽見嗎?”我很是驚訝的看向她。
“聽見什麼?”唐雪一臉不解。
我轉頭問吳叔和芮兒,也都搖頭。看來,施歌是可以這樣和我說話的,可她爲什麼不現身呢?我也不知道要怎麼回她話,還是算了。
“各位,還是別去了,前面有危險。”我趕緊第一時間先轉達施歌的意思。
“這你又知道?”唐雪表示懷疑。
吳叔卻緊了緊拳頭道:“既然這樣,我更要去了,小凱是跟我出來做事的,我必須得去撈他。”
這話真是聽得我心裡一暖,這傢伙,還有幾分長輩的樣子。
“大叔,你知道那邊是什麼情況嗎?”唐雪一邊環顧着黑漆漆的四周,一邊很緊張的說了句,“你個當官的,別那麼有正義感好不好,冷靜點看看現在情況,還撈人?先把自己的小命揪緊……”
我止住唐雪沒讓她說下去,心裡像是有兩個小人在爭吵,救……不救……救……不救……
“施戈哥哥!”凜冽的陰風冷的芮兒縮成了一團,戰戰兢兢,拉拉我的衣角“你剛剛都說危險了,你勸勸吳叔,一起回山頂吧。”
“我……”我心裡糾結的直咬牙。
“你小子,不會真想去救人吧,別不自量力了!”唐雪吼起來。
“唐雪。”我嚥了一口唾沫,冷靜的說道,“那天,你留下字條,說你要去一品茶樓,還記得嗎?”
“怎……怎麼?”
“那天我中了噬魂卦,幾乎只有半條命懸着,可我,還是一定要去救你。我知道自己不自量力,我知道是飛蛾撲火!螳臂當車!可我還是要去!”我用盡力氣喊了出來,當時的那份情愫又激盪在我的心裡,“所以,我太理解吳叔的心情了。”
我把牙關死死咬住,一把抓住吳叔的胳膊:“我陪你一起去救人!走!”
我全身都繃緊了,牙齦的撐破,滲出絲絲血液。可奇怪的是,明明感覺到了液體滲出,口腔裡卻沒有血腥。
“呵。”唐雪冷笑一聲,擡起頭,我分明看到她眼裡有光,“你的命可是我用自己的命換下來的,可不能讓你這麼快死在這裡。本姑娘還是陪你一段吧。”
“唐雪姑娘,你就別去了吧。”吳叔滿臉歉意的推辭。
“我好歹會兩手三腳貓的法術,你們呢?就是腦子熱。沒有我,你們能幹啥?”
“唐雪!”我激動得衝過去一把抱住她,唐雪沒料到,被我抱住,臉刷的一下就紅了,不過我的下一句話讓她的臉刷的一下又黑了“你真是我的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