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頭的眉頭始終沒有鬆開過,儘管孫尚香已經不止一次告訴他,他兒子王小川的傷勢已經穩定住,但看到王小川始終昏迷不醒,老王頭卻還是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李名揚一樣緊皺眉頭,好像在思考着什麼,孫尚香現在也不敢打擾李名揚,只能陪着老王頭繼續等待。看着老王頭一臉的皺紋,還有他這間並不算寬敞的雜貨鋪,孫尚香大概也看出了他生活的不易,雖然看起來他平日裡的生意還算不錯,但這裡的地段畢竟太偏僻了一些,他所售賣的東西都不算什麼精品,很難有太大利潤,能勉強保持生計已經算是不錯。
看到這裡,孫尚香想了想忽然說道:“王叔,等着你把這個雜貨鋪關了吧。”
“嗯?”焦慮中老王頭愣了一下,看了孫尚香一眼後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說道:“好,只要我兒這次能度過此劫,老頭子我就不留在這裡礙你們的眼了。”
在老王頭看來這就是孫尚香要談條件了,隔壁靜心齋的生意越來越好,這是左鄰右舍都知道的事情,靜心齋因爲地方不夠用甚至已經影響到了每天的生意,如果能夠把自己這個鋪子盤下來的話,別看這個鋪子小,但也絕對能讓靜心齋多賺許多。老王頭現在已經心灰意冷,如果自己兒子真能在李名揚的妙手之下回春,自己滾蛋就滾蛋了,要不也不知道拿什麼報答人家。
孫尚香想了一會才明白老王頭到底在想什麼,當即苦笑着說道:“我的靜心齋那邊確實有些坐不開,我每天其實也沒有太多時間忙這些事情,不如這樣,你把雜貨鋪關掉,然後也賣靈茶,我每天只負責煉茶,王叔您在外面幫着我們張羅一下,等着算賬的時候,咱們三七分如何?您吃點虧,拿走三成怎麼樣?”
李名揚忽然從沉思中轉醒,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孫尚香,在看到孫尚香誠摯的眼神後,滿意的點點頭,豎起了拇指。做好事自然誰都喜歡,孫尚香喜歡這樣做李名揚自然自持。
老王頭看到李名揚的舉動,心中的疑惑反而更多了起來,好奇的問道:“你是說真的?只我把鋪子空出來,就能跟你們一樣賣靈茶?然後咱們三七分賬?”
“是的,王叔你認爲如何?”孫尚香笑着問道。
老王頭現在還能認爲如何,他的腦子不斷的轉着,可是就是想不明白這一對小年輕到底想幹什麼。靜心齋的生意有多好,這條街上沒有人不知道,在一個根本算不上熱鬧的街道上,一家鋪子能生意這麼紅火,本身就是一件奇事,尤其是一壺靈茶竟然就要一百塊下品靈石,這哪裡是賣東西,這簡直就是在搶東西。
老王頭也不是沒喝過靜心齋的靈茶,確實很好喝,以往每晚去聊天的時候也是因爲想蹭幾杯靈茶喝,但在知道靈茶的價格後卻說什麼都不敢去了。說出來李名揚他們都不會相信,老王頭最近不願意跟李名揚他們來往並不是要因爲眼紅靜心齋生意太好,而就是因爲不敢再去喝靈茶。一想到一壺靈茶就要一百塊下品靈石,想着過去自己喝的那些靈茶,萬一人家張嘴要靈石,老頭子就是把褲衩賠給他們也賠不起啊。
無奈之下,老王頭只能裝出一副對此視而不見的狀態,可是沒想到現在人家竟然提出這樣的要求。靜心齋的生意如果自己能佔到三成的收益的話,可是比自己開雜貨鋪賺得要多太多太多了,翻了三五倍也不止,只是這樣的好事爲什麼會落到自己的頭上?
看着老王頭質疑的眼神,孫尚香笑着解釋道;“多了王叔您這間鋪子,靜心齋的生意可以好上一倍,我們分三成給你,還可以多賺兩成,何樂不爲?”
聽着孫尚香的解釋,李名揚沒有任何表示,只是心中暗笑不止,做好事要做到這樣費盡心機也真是世間罕見,但感受到老王頭變得急促的呼吸他就知道老王頭是無法拒絕這樣的好事的。
果然,老王頭再沒有任何猶豫,答應了孫尚香,好像是一件大喜事的出現讓他終於鬆了一口氣,老王頭竟然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沉沉睡去。
李名揚忽然睜開眼,笑着問道:“做的不錯啊。”
“還行吧,總不能看他們一老一少就這麼活活餓死。”
“你看出來了?”李名揚略顯詫異的問道。
孫尚香搖搖頭,說道:“我不是從他的傷勢裡看出來的,而是從你的狀態裡察覺到的。如果這個小傢伙的傷能恢復的話,你肯定不會如此,一定是他受的傷已經無法恢復,這輩子也只能做個普通人,這樣的年輕人肯定無法給他的老爹送終,所以你纔會如此煩心吧。”
李名揚更加詫異的看着孫尚香,他很好奇孫尚香爲什麼能看自己心思看的這麼準,不過一迎上孫尚香炙熱的眼神,李名揚就馬上敗下陣來,低着頭說道:“這樣做也不錯,至少他只是修爲無法恢復,手腳麻利一些的話,讓他們幫忙賣賣靈茶攢點靈石,將來就算我們走了他們也能有本錢再做點別的。”
“我只是好奇,你爲什麼會有一些自責,怎麼好像這個年輕人受傷是因你而起一樣。”孫尚香又忽然問了一句。
這一句話驚得李名揚頓時愣在那裡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現在也已經不再畏懼孫尚香的眼神,他只是試圖看透孫尚香的心思,難道這是他們東黎族的某個種族天賦?爲什麼她可以將自己的心思看得如此準確,剛纔自己的煩心其實就是因爲這個事情。
“你是怎麼看透的?”李名揚毫不掩飾自己的疑惑。
孫尚香淺淺笑了一下,淡淡說道:“我也不知道,從我認識你開始,我就總想着可以真正去理解你,想走近你的心裡,所以一直都在這樣做。在軒轅界沒有機會,你總是要忙着征戰和拼殺。在天府這半年是我最幸福的半年,很平凡的生活中我好像也終於看到了一個真實的你。剛纔看到你煩心,我就想着可以幫你分擔一下,所以就不知不覺的好像看到了你心裡的想法。”
聽着孫尚香的話,李名揚再一次敗下陣來,這就是個妖女,她明明什麼動情的話都沒說,但卻讓自己心跳猛然快了起來,甚至呼吸也變得急促,不敢再多說,李名揚竟是直接開始調息很快就入定。
看到李名揚狼狽逃竄的樣子,孫尚香促狹的一笑,笑過之後眼中卻又多了許多落寞。可恨的人啊,爲何你總是視我的美麗與真心於無物?
可恨,哼,可恨之極。孫尚香惡狠狠的朝着孫尚香揮拳,卻在此時忽然聽李名揚說道:“我現在感覺不安的原因是王小川中毒的樣子讓我想起來一個人。”
“誰?”孫尚香一愣,連忙問道。
“馬良那個老傢伙。”李名揚有些頭疼的說道:“我接觸過的毒師並不多,毒尊和馬良算是最有代表性的兩個,正是他們讓我知道了每個毒師的習慣和實力都會影響中毒之人中毒之後的樣子。我跟馬良相處的時間並不短,對這個老傢伙的手段更是十分清楚。”
“你是說,王小川中的毒可能是出自馬良之手?”孫尚香瞪大了眼睛問道。
“我也說不準,但看着他這個中毒的方式卻真的很像。”李名揚遲疑的說道。
“應該不會啊,馬良前輩的實力雖然不能說至強,但玄靈境五重的實力也不是誰都能對付的。如果真是馬良前輩出手的話,就憑王小川這虛靈境一重的修爲,還能抗到現在?”孫尚香感覺十分難以置信的問道。
“毒師用毒也不可能肆無忌憚的用,在實力不足的時候去使用高品階的毒藥或者毒蟲的話,沒等把毒用出去,自己就先死了。馬良現在可能真的來了天府,並且就在南邊的那個戰場上,只是他現在的實力似乎也不容樂觀,所以只能用一些並不算高明的毒。”李名揚分析道。
“那現在怎麼辦,去找馬良前輩嗎?”孫尚香問道。
“去肯定要去,但不能太招搖。”李名揚說道:“首先我們不確定是不是馬良真的來了,其次是就算我們真的把他帶回來,他要如何在乾安縣立足?南邊的人都是無信仰的人,如果他肯信仰地皇神,自然需要去神殿裡舉行儀式。到現在我們還弄不清楚有沒有信仰到底是什麼樣的變化,如果因此讓馬良有了信仰,天知道會是什麼後果。”
聽着李名揚的分析,孫尚香現在也一臉的無可奈何,很顯然現在對於這個神殿,他們還沒有半點對抗的實力,想要對抗神殿就是跟整個地皇嶺的人對抗,甚至是跟所有地皇神的信徒戰鬥,別說他們現在實力都沒有恢復,就算恢復了過來,他們也沒信心跟整個地皇嶺的天府修士對抗。
想到這裡,孫尚香終於明白李名揚剛纔爲什麼那麼頭疼了,看來想要營救馬良前輩還真是個比較困難的事情。但在此時,李名揚卻又忽然說道:“我現在最擔心的其實還是另外一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