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可沒有忘記爲程洛音討公道的事情,將程洛音往他身旁拉了拉,他聲音柔和了下來:“音兒,你告訴爹爹,這些年來你的嫡母和姐姐是怎麼對你的?還有你二姐,以及這府中的所有人……”
這是打定了注意要爲自己討公道了。
程洛音心下感動,她本想拒絕爹爹的好意,畢竟現在萬事俱備,她想要讓柳氏和程洛沁下臺,欠缺的只是機會而已。
可,一想起王鵬海的話,她眸子動了動,忽然改變了主意:“這個嘛……”
柳氏渾身一震,觸電般擡起頭看向她:“音兒,縱然嫡母管教下人不周,卻也沒有虧待於你,不是麼……”
她的眸子裡滿是祈求之色,爲了她們母女安身立命的根本,爲了繼續獨管理王府的權利,她不惜向最討厭的傻子求饒。
程洛沁呆呆地看着孃親,不明白平日裡心高氣傲的娘,爲何會求那個傻子?
“沁兒……”
柳氏低低喚了一聲,其中的警告和心酸,聽的程洛沁心下一震,失敗的不甘,強烈的反抗念頭,以及在現實面前不得不低頭的無奈,在她心中一閃而過。
程洛沁聽懂了柳氏的潛臺詞:在後宅之中,想要得到寵愛,鞏固寵愛,必須學會委曲求全。
深吸了口氣,程洛沁壓下了所有的不甘,垂下頭道:“三妹,姐姐從小待你如何,我想就算是你神志不清了,也應該能體會得到!我和孃親從來沒有虧待過你,如果你還有良心,還念及姐妹情誼,姐姐求求你,不要聽信他人的挑撥……”
說着說着,她竟然哽咽了起來。
姐妹情誼……
聽了這四個字,程洛音只想笑。
去她的姐妹情誼!真的有姐妹情誼,會縱容下人們欺凌自己而不管?
真的有姐妹情誼,以老夫人當初對她的寵愛,看到她的吃穿用度被剋扣成那樣,會無動於衷?
真的有姐妹情誼,會搶了原主最愛的人?還在被原主窺破秘密後,一不做二不休地殺人滅口?
姐妹情誼,笑死人了!就算拋去過往的種種不談,光是她穿越過來的這一段時間,這母女二人所出的幺蛾子,也絕對跟姐妹情誼沾不上半點邊!
不過,程洛音最喜歡做的就是跟人唱對臺戲。
這母女既然演戲,她非常樂意奉陪。
當下,程洛音眸中劃過猶豫不決的神色:“這個……爹爹……”
聽出她聲音裡的猶豫,柳氏母女對望一眼,眸中都劃過喜色。
這個傻子會心軟就好,只要她心軟,她們今天就能有活路!
“音兒……”
越王一蹙眉,他知道程洛音素來善良,可是他好不容易纔營造出能夠讓柳氏認錯的氛圍,現在就差音兒這個當事人的證詞了。如果因爲她的一時心軟而讓柳氏翻身,下次再逮到機會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老實說,我不記得神志恢復以前發生的那些事情了。”
一句話讓柳氏母女喜上眉梢,越王的心則是一沉再沉。
將衆人的神色收入眼底,程洛音越發肯定了越王是真心疼愛自己的,心下一暖,她繼續道:“不過,我雖然不記得恢復神志以前所發生的事,清醒以後的事情卻全部都記得。”
越王一挑眉,柳氏則是急急開口道:“音兒,那些事情都是誤會……”
程洛音伸出右手食指,抵着下巴做出思考狀:“是麼?真的是誤會麼?
侵佔了孃親給我留下的店鋪,若非大表姐穿線,昌平公主出面,禮部尚書夫人和京兆府尹夫人作證,嫡母始終不肯將所有嫁妝都還給我;
收買我飛霜閣的丫頭,意圖縱火燒掉我準備好的重要衣裳,還偷了我的設計圖,這些都是誤會?”
柳氏面色一白,顯然是沒想到程洛音會把這些事情全部都說出來。
不等她回神,程洛音忽然“呀”了一聲:“還有,上次奶奶生病,我剛收了阿青進府,明明跟管家打過招呼了,嫡母卻說府中事務繁忙,完全不知道新人入府的事情。甚至連飛羽閣起火,也是嫡母因爲管教不嚴才發生的……”
她所說的這些事情可都不是胡鄒的,每一樁每一件都能找出證人來。
柳氏身體一軟,癱坐在地上,眼角餘光瞥見越王陰沉的彷彿能夠滴出水來的臉,她心下一驚:“王爺,是妾身失察,是妾身管教不嚴!王爺,開恩啊!”
之前阿青已經把府中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但是並沒有說將每件事都詳細說明,越王只知道程洛音在府中的日子過的不如意,並不知道原來還有這麼多的陰謀算計。
當下怒火中燒:“管教不嚴?失察?”
冷笑一聲,越王忽然深吸了口氣,壓下了所有火氣,聲音無比冷硬道:“既然你自己都承認了沒有能力,那就把管理王府的權利交出來吧!”
柳氏豐滿的身軀一震,一臉不可置信的神色:“王爺……”
“爹爹,孃親管理王府這麼多年,您不在家的日子,娘娘孝敬奶奶,維持着王府內的一切秩序,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怎麼能夠因爲別人沒有證據的話就奪了她的權利?”
“沒有證據?需要本王把昌平公主,沈大小姐,和兩位夫人找來嗎?”
一句話就讓程洛沁徹底閉了嘴,她蒼白的脣一張一合着,說不出話來。
“王爺,您真的狠心至此?”
知道講道理是沒用了,胡攪蠻纏也沒用,柳氏改爲懷柔政策,一臉悲慼的神色真是我見猶憐。
程洛音看了爹爹一眼,見他神色有些動容,她抿了抿脣,不禁在心裡佩服柳氏的好手段。
也難怪這個女人在王府這麼多年一直立於不敗之地,當年爹爹在成親之前就將她的清白身子佔了,在她看來是計謀,在爹爹看來可能是一份虧欠吧?不禁是欠了孃親,也是欠了柳氏。
“爹爹,算了吧,嫡母這些年來爲了府中的事物操勞,的確很辛苦。”
嘆了口氣,程洛音說的無奈。
以退爲進,不止柳氏和程洛沁會用,她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