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遠峰,你若不想死,乖乖給我待着。”薄脣中冷冷吐出幾個字,風離痕眼中彷彿半點溫度都沒有,看他的眼神更像看個死人一般。
如此輕視的話,居然從一個小輩口中冒出來,夜遠峰瞬間怒了。
才朝風離痕走一步,兩個人影擋在他面前。
一看是擎蒼和殤奎,雲清淡淡一笑,轉身朝前方那個巨大的深坑走去。
猶如巨大無比的深碗,坑底嫋嫋的飄散着刺鼻的煙霧,清晰可聞的硝煙氣息,即使相隔十多丈遠,雲清也依舊感覺的清清楚楚。
幾團還未熄滅的火焰,不斷髮出噼裡啪啦的聲音,一切都顯示出剛纔的戰況,是何等驚心動魄、震撼神魂!
下到坑底,那仰面躺着的身形依舊一動不動,滿臉鮮血沾着泥土,樣子極其狼狽。
他身上完全看不出半分高貴、威嚴,比一個落魄的乞丐還要悽慘。骨頭不知道斷了多少根,左腿連根處直接斷了,骨頭渣子刺入皮肉之中,猩紅一片。胸口幾乎凹陷下去,依舊不斷的流淌着鮮血,滿身都是傷痕。
“嘩啦”一聲,一泊涼水從天而降,澆在他臉上。雲清收回手,眼底深藏的恨意愈加濃烈,面上的笑容越來越冷。
血水流淌,將他本來就凌亂的頭髮一縷縷粘在臉上,冰寒刺骨的感覺瞬間遊走全身,他眼皮動了動,似乎就要清醒過來。
“唔……”
一聲呻/吟從十方聖尊口中溢出,身體才動了動,立即牽動了傷口,幾聲悶哼再次響起,他不斷的顫抖起來,似乎想要站起身,但是如此簡單的動作,竟然好半天都沒有成功。手肘剛撐在地上,才一使力,他立即發出一聲痛苦的低吼,猶如重傷頻死的野獸,倒了回去。
“敖廣,你也會有今天?”雲清紅脣開啓,眸光冷若寒冰。
十方聖尊渾身一震,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他竟然倏地一轉頭,死死盯着雲清。
‘敖廣’是他名字,但這個稱呼,自他成爲聖尊以來,已經快一年沒有人敢提起了。那冰冷的聲音,熟悉的語氣,滿含驚怒的眼神似乎讓他明白了什麼,隨即化爲一抹恐懼。
還有強烈的不可置信!
眼前的綠衣女子就距離他一步之遙,居高臨下的注視着他,她的眼神中,蓄滿了強烈的怒意和痛恨,看的他不由自主想往後退。
“你……你到底是誰?”
“很痛吧?從來沒有嘗過這種感覺?”雲清淡淡的瞧着他,脣邊噙起一抹嘲弄的的笑意:“可惜,身爲丹王的你,即使曾今煉製過再多丹藥,再能讓人起死回生,你自己也活不過今天了。”
十方聖尊一咬牙,恨恨道:“本尊問你,你到底是誰!”
忽的一笑,雲清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道:“你知道夜遠峰把那枚冰心玉露丹給他兒子吃了,爲何會出事嗎?”
不待他開口,雲清看着他的眼神,已經冷笑道:“你猜的沒錯,是我在萬年血蔘和九葉還魂草上做了手腳。你以前一直就有這個毛病,想不到現在成了聖尊,居然還是沒有改掉。”
“你……你到底……”
看着那越來越
熟悉的眼神,十方聖尊不可抑制的渾身顫抖起來。一點點抖動就能夠讓他身上的碎骨刺的更深,但他似乎沒有察覺到這種痛苦,只看着雲清,一雙眼珠子幾乎都要凸了出來。
“記得你一直都這樣,總是習慣讓手下人幫你準備好藥材,煉製的時候頂多掃一眼,永遠也不會認真檢查。”雲清微微側着頭,笑看他充滿震驚而滿是俱意的表情,道:“我在藥材上下了一分‘血花’,雖然只有一滴,不過還是夠了。”
“我記得你說過,‘血花’之毒,用幾份普通的毒草就能夠提煉的出來,但混合之後產生的毒性,不但隱晦,而且能夠改變其他丹藥的藥性,表面卻絲毫都看不出來。”
“這些話,當年還是你告訴我的,我記得最清楚的一句,就是你說……”
雲清面色一變,微笑的臉上神情一正,彷彿在模仿某人說話一般,語氣也變了,帶着些許無奈和調侃:“雲兒,血花之毒雖然尋常,但若是混入藥材之中,就連我都不容易察覺出來,你可要小心啊。”
猶如晴空霹靂一般,十方聖尊渾身巨震,幾乎當場暈過去,看着雲清的眼神,如同見鬼了一般。他如何不會記得,自己曾經對某人說過的話?
“你是……你是雲……雲……”他無比驚駭的看着眼前這嬌俏的如花少女,話都說不完整。
雲清點點頭,淺笑道:“我叫雲清。”
她的名字,今生和前世相同,但此雲清不代表彼雲清。她現在說的‘雲清’二字,表示的是前世的那個她,封號靈王雲清!
“不可能!”三個字脫口而出,十方聖尊猛的噴出一口鮮血,驚駭欲絕。因爲處於極度的震驚之中,他陡然渾身真力彌亂,無法控制,渾身的傷口頓時激涌出一道道血水。
十方聖尊瘋狂的搖着頭,渾身抖的如同篩糠一般:“你明明死了,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還活着?不會的、不會的……”
腦中塵封的記憶,猶如驚濤駭浪般狂涌而來,將他僅餘丁點的求生欲/望擊打的支離破碎!
雲清!
她是雲清?
她竟然是雲清!怎麼可能?
她不是死了嗎?他親自與另外七人同時聯手攻擊,親眼所見她被那強大的勁氣和無盡的光影轟成碎片……她怎麼還能夠再次出現在他面前?
“你不是雲清!”十方聖尊嘶聲裂肺的喊出一句,死命的搖頭,彷彿這樣才能減輕他心中的震撼和恐懼:“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雲清冷冷道:“敖廣,你信與不信,於我有多大的關係?反正只要你死,我們之間的仇怨也就算了結了。”
她眼神冷的嚇人,十方聖尊才一接觸到她眼底那點森寒的光彩,嘴裡雖然在說不可能,但心裡已經完全相信了。他越想越驚,下意識就朝雲清一掌擊去。
金光一閃,本來就如強弩之末的攻擊,只不過掀起一道風聲,隨即煙消雲散。
十方聖尊再是身受重傷,那那點金光之息卻看得清楚明白,他驚叫一聲:“帝級秘寶……本尊的寒……不是、不是寒玉瓶。”他說的有些語無倫次,顯然內心從無有過如此的震驚:“是另一
件帝級秘寶,是……”
倏地,他眼神一亮,暴喝道:“暗幽蓮!要不就是永生玉對不對?”
雲清一怔,瞬間從他的話中體會出什麼。
他說起永生玉,難道這件秘寶也沒被他們得到嗎?
當時事發的實在太快,她只見到幾件秘寶沖天而起,在半空中盤旋。隨即就是那八人同時下手,漫天的勁氣和狂暴的光華,她根本不知道各人最後得到了什麼,已然身死。
聽他的意思,難道除了暗幽蓮之外,永生玉也不見了?
如同迴光返照般,十方聖尊原本還有些萎靡的精神,忽然變得亢奮起來。
纔看雲清兩眼,他眼中的驚懼逐漸化開,帶着無比的憤怒,咬牙切齒道:“可惡,果然是被你搶走了,該不會兩件秘寶都在你手裡吧?要不是因爲秘寶護着你,你會不死?”
雲清沒想到他竟然如此誤會,隨即順着他的話,冷冷道:“那是我運氣好,纔沒有被你們八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害死!如今,卻是本姑娘回來找你們報仇!”
“難怪你剛纔滿口胡言,原來是故意讓夜遠峰誤會,讓他和我拼個你死我活,你纔好坐收漁人之利?”
“硬拼我自然不是你的對手,不過能夠藉助另一位聖尊之手,幫我收拾你,那也是一樣的。”說完,雲清揚手就是一指點出,準確的擊在十方聖尊的丹田處。
“啊——”
十方聖尊一聲慘叫,本就重傷的身軀頓時朝後倒去,小腹處被勁氣直接轟出出個碗口大的血洞。大量鮮血泊泊涌出,本就破爛襤褸、佈滿血跡的衣袍上,更是觸目驚心。
“你可知當時我心頭的恨和悔?”雲清一邊說,一邊又是一指點在他左肩頭上,鮮血飛濺:“若不是交友不慎,我會被你們害的如此?”
“你也就罷了,玄月和寒靈二人,纔是最讓我痛恨的!最好的朋友,卻在關鍵時候下手最狠,這種背叛的滋味沒有親身體驗過,你永遠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我先殺了你,再去找他們一一算賬!你們八個,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一指指的點出,雲清下手並沒有直接對準要害,而是不停的在他的手臂,大腿上點下。十方聖尊痛的慘叫連連,不停的抽搐着,卻沒有減輕她心中半分沉重。
片刻,他整個人已經變得血人一眼,丹田處首先被雲清點破,一身修爲盡毀。無論後面雲清對他做什麼,他也再無絲毫反抗之力。
十方聖尊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氣息越來越微弱。
“殺……殺了我吧!”他勉強擡頭看着雲清。
“嗯,給你個痛快,也算本姑娘仁心了。”雲清面色清冷,不帶半分笑意,一抹月華閃過,劃過十方聖尊的咽喉。
血光一閃,一個圓溜溜的東西滾到一邊,她冷漠的掃了一眼,輕飄飄出了深坑。
背後的深坑中,依舊餘煙嫋嫋,從未有過的輕鬆從雲清心底生出。她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卸下滿心的防禦,擡眸瞧着遙遠出,那一襲白衣俊朗的男子。
彷彿察覺到了雲清的視線,風離痕轉頭,脣角微揚,一抹笑意在他臉上綻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