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之內，一片安靜。
“你說的都是真的？”
敬長老將信將疑的看着慕清瀾，臉上寫着明顯的不相信。
慕清瀾攤手：“是真是假您還看不出來？我騙誰也不會騙您啊。”
敬長老又是一陣沉默。
“你說你從中元秘境之中出來的時候，元脈盡毀，氣海枯竭，就被趕出慕族，送到了這犄角旮旯。結果你現在又恢復了元脈，重新修煉到了御天境？”
敬長老緩緩說着，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可能。
“你這話說出去，誰信？誰信？啊？”
慕清瀾嘆口氣：
“其他人信不信我不管，您可不能不信啊。”
敬長老盯着她，看了半天。
元脈盡毀，氣海枯竭…那就是廢的不能再廢了啊！可這短短大半年的時間，怎麼可能又休養好了，而且重新修煉到了御天境？
且不說那樣的傷勢能不能養好，就算真的有通天手段治好了，這麼短的時間，這小子又突破了御天境？
這豈不是比他們兄妹之前更厲害！？
整個聖元帝國，無人能做到吧！？
慕清瀾知道這老傢伙在想什麼，喝了口茶，慢悠悠道：
“您想想，我要是沒廢，慕族會把我趕出來？”
這也是敬長老想不通的地方。
帝都之中，幾大家族競爭頗爲激烈，慕族前些年式微，慕楓雖然出色，一人卻是難以撐起整個家族，倒是慕凌寒慕清瀾這兄妹二人，簡直是橫空出世，天賦絕頂。
有了他們兩人的慕族，簡直風頭無兩。
若真的沒有大礙，慕族的確沒有理由把這小子放出來啊。
別看慕凌寒是那慕族族長慕中天的親孫，一朝成了廢物，也是直接捨棄。
在這樣的大家族之中生存下來，反而是超乎想象的難。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小子到底怎麼又起來的呢？
“哼，我看你可逍遙的很，柳兒的境界可是御天境中期，你說自己是御天境初期，她卻說是你救了她，你蒙我呢？”
慕清瀾將茶杯放下，誠懇的看着敬長老：
“敬長老，能越級戰鬥，我也很無奈啊。”
敬長老聽着眉毛就豎起來，當即擡手又要打。
慕清瀾眼疾手快，連忙笑道：“開玩笑開玩笑！我現在已經夠可憐了，您下手還這麼重啊。”
敬長老哼了一聲。
“那你之前還跟我說你沒廢？”
“哎，敬長老，我可沒這麼說。我是讓您自己猜呢。”迎着敬長老想打人的目光，慕清瀾連忙坐直了身體，端正態度。
“我真的廢了，然後我又修煉回來了，真的就這麼簡單！”
“…。”
簡單？
就這麼簡單？
敬長老懷疑自己幻聽了，也可能慕凌寒這小子對“簡單”這倆字有什麼誤解？
“嗨，敬長老您就別擔心了，我不僅沒死，還好好的活着，這不就挺好的嗎？”
慕清瀾眉眼帶笑，說起生死之事，彷彿根本不放在心上。
敬長老卻是神色一怔，忽然垂下頭來，似乎有些失神。
片刻，才喃喃：
“是啊，不管怎麼樣，你還活着…清瀾那丫頭，卻是沒這個福氣…”
慕清瀾脣角的笑意微微斂去，眼底如深井幽不可測。
“那丫頭可最是喜歡揪我老頭子的鬍子了，以前我總是說要打她，可哪裡捨得？偏這丫頭皮實，每次都來真的…唉，現在，再沒機會了…”
敬長老似乎瞬間蒼老了許多，搖頭嘆息，然後看着慕清瀾，滿目哀傷：
“所以，每次她欺負了我老頭子，我就去打你一頓…。”
“…不是，敬長老您等等…”慕清瀾眼皮兒一跳，“您說我每次…我妹妹每次揪了你的鬍子，您都打我一頓？”
敬長老點頭：“對啊！不然你以爲我那麼閒跑半個帝都去揍你？”
慕清瀾嘴角一抽：
“…。呵呵，沒事兒，沒事兒…”
說着，慕清瀾閉了閉眼。
哥，這我真的不知道啊！
也不知道這傻哥哥，爲她背了多少黑鍋啊…
想到這，慕清瀾也是少了幾分開玩笑的心思。
敬長老看着她，心裡也大約猜到是想自己妹妹了，到底還是心疼，便道：
“既然如此，就更好了。你隨我一同回去，在碧落學院之中，沒人敢動你。就連慕家，只怕也是要求你回去的…到時候你就別理他們！讓他們吃點教訓纔好！”
這小子看來是有了什麼奇遇，才能置之死地而後生，不過這樣真是太好了。
敬長老說的興致勃勃，慕清瀾卻是忽然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敬長老，我不會跟您一起回去的。”
“我看你如今的天賦，比之前更好…你說什麼？”
敬長老驚詫的看着慕清瀾：“你不跟我一起回去？爲什麼？”
他皺了皺眉：“難道是因爲慕家？這個你不用擔心，有我和院長在，這一次那些人肯定欺負不了你了！院長往那一戰，那慕中天連個屁都不敢放！”
慕清瀾咳嗽一聲：“院長也不能天天給我當看門兒的啊…”
敬長老問道：“你說什麼？”
慕清瀾正色：“院長日理萬機，自然不能把時間都浪費在我身上。”
敬長老翻了個白眼。
“他這大半年的時間都浪費在你身上了，還怕這點？”
慕清瀾心裡一陣酸澀，又被什麼漲滿，鼻尖一酸。
她擡眼，已經恢復如常：“您就回去跟院長說，我好好的，讓他可別再費心思了。”
她真怕自己受不起。
敬長老卻是嘆了口氣。
“這我哪裡勸得住？你不知道，你被趕出去之後，院長去找了慕中天好幾次，搞得整個慕族的人，見了他就得縮一縮脖子！”
慕清瀾笑容微澀。
但如今，的確不是回去的好時機。
“敬長老，我如今什麼樣子您也看到了，雖然恢復了元脈，但是區區御天境，回去了不是要做人家案板上的魚肉？”
“那你想要怎麼辦？這種小地方，對你的提升可不會有太大的幫助。”
這裡窮鄉僻壤的，而且這慕府看起來，也沒有什麼上得了檯面的法訣之類，說是慕族的分支，其實也沾不了慕族多少光。
慕凌寒在這裡，可是會被耽誤的、
慕清瀾笑起來：“我沒打算留在這裡。”
“哦？那你要去哪裡？”
慕清瀾轉着手裡的杯子，停頓片刻才道：“我想去邊疆看看。”
敬長老皺起眉頭：“什麼？邊疆？”
慕清瀾點點頭。
“不能去！”敬長老當即出言否決，“那地方多危險！你也知道你現在不過是御天境，怎麼去的？”
“那麼多將士都是御天境，他們去的，我怎麼去不得？”慕清瀾反問。
敬長老站起身，來回踱步。
“反正就是不行！別說我不答應，就是院長在這裡，也絕對不會答應！”
那是什麼地方？
慕楓夫妻二人都死在了那裡！
就算是領主強者，一個不小心，也是會殞命！
慕凌寒現在是昏了頭嗎！
“你已經死了一回，難道要去送死第二回嗎！？”敬長老回頭，緊緊盯着慕清瀾，“你是你父母唯一的血脈了！”
砰。
慕清瀾將杯子放下，擡頭認真的看着敬長老。
“正因爲我是他們唯一的血脈，所以我纔要去。”
清朗的嗓音在房間內響起。
“敬長老，我必須，查清我父母的死因。”
……
慕柳兒等了半天，纔看到房門打開，連忙上前幾步。
結果卻是隻看到了敬長老一人出來，而且臉色沉沉。
慕柳兒頓了頓，兩人說什麼了？怎麼看起來敬長老心事重重的樣子？
她猶豫了一下，迎上去：“敬長老。”
敬長老此時滿心滿腦都是慕清瀾最後說的那些話，心緒很亂，聽得慕柳兒喊他，纔回過神來。
慕柳兒的眼神不自覺的往房門裡面看了看。
敬長老哪裡不懂她的心思？
心內嘆息一聲，敬長老道：“想去就去吧。”
“啊？”慕柳兒一驚，心臟亂跳，“您說什麼？”
敬長老搖搖頭：“那小子不跟我回去。柳兒丫頭有話就去說吧，明天一早，咱們就回學院。”
慕柳兒怔怔。
不去？
爲什麼？
敬長老那麼護着他，而且碧落學院的院長也分明十分看重他，即便被慕族趕出來，他回去也是有着這些人幫他的啊。
慕柳兒心裡亂成一團，也顧不得其他，便擡腳去了。
敬長老回頭看了一眼，嘆息一聲，搖了搖頭。
……
敲了門，是慕清瀾親自開的門。
“有事？”
慕柳兒一下子不知道說些什麼。
慕清瀾心思一動，卻是明白了什麼，勾了勾脣。
“進來吧，我記得你之前要找我有話說？”
慕柳兒緊張的跟着走了進去。
房間之內，就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坐。”慕清瀾姿態隨意，臉上帶着一貫的笑。
只是這笑，卻是讓慕柳兒更加緊張。
她僵硬的站在那裡，手腳都不知道該如何放，渾身一陣冷一陣熱，甚至能聽到心臟劇烈的跳動聲音。
慕柳兒大概猜到自己的臉可能已經紅了。
“那個…我是有話要問你…”
慕清瀾笑着點頭。
“你…我…”
慕清瀾一手托腮，饒有興致的看着她，忽然道：
“這個角度看你，倒是和我未婚妻，有幾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