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杖

這個小院不大,被裝飾得很爲雅緻。聽說原來是處空地。因太后實在住不習慣那些個高樓大廈瓊樓玉宇,纔不惜工本,修了這一處別院。

院內隨意的種着幾棵石榴樹,顯然是被人精心修剪過了。時逢初夏,天氣漸熱,滿樹的綠葉,隨着天氣漸漸變熱,濃濃的樹葉裡開始擠出一些紅通通的小點,起初是紅色的蓓蕾,要不了幾天,樹葉就掩不住那紅得近乎誇張的花瓣,滿樹都是紅紅的石榴花了。

一個小宮女木然的立在別院門口。遠遠望見了青妃,還是一動不動地立在那裡。

春鳳扶着太后從正房出來,太后的腳步有些踉蹌,好在只是幾步就可以躺到貴妃榻上,面色如紙一般蒼白。她有些迫不急待地問春鳳:“那個小青兒,什麼時候來啊?”春鳳一邊輕輕的給太后搖着扇子,一邊慢條斯理地說:“叫人請了。想是在路上呢。如今青妃娘娘懷有身孕,身子不方便,您老人家要多等等。她一個外邦進貢來的娘娘,怎麼也不敢在太后面前拿大。咱就踏踏實實地呆在這。看今天天氣不錯,要不咱們先做點消遣?”太后一聲冷笑:“看把你能的!越寵你越不象話。再怎麼說,那小青兒也是有功之臣,哪裡輪到你說三道四了?哎,這皇帝也是,身邊千個萬個的妃嬪,怎麼就中了她的套?若是生個女兒還好,至少可以和親時將就着用。若是個男孩子,讓他承繼大統還真是不放心。”

青妃已經到了院門口,剛好聽到太后的話。心理一緊,暗歎自己命苦!面上也不敢表露出來,只笑盈盈地央求小宮女通報。

春鳳眼尖,看到青妃在門口和小宮女說話,停了扇扇子,哈哈地高聲笑着來迎:“哎喲,我的青妃娘娘,站在院門口的是個木頭宮人,要是也會說話通報,就成精了。快進來吧,太后正等着您呢。”

青妃聞言,細細的打量了一下小宮女,栩栩如生的樣子,怎麼會是根木頭?看來威國的能功巧匠不少,居然還有這種新奇的玩意。

青妃來到太后跟前,倒身下拜:“臣妾青文繡參見太后千歲,千千歲!”

太后臉往下一沉:“起來說話!”

青妃低頭起身,生怕一言不慎。她臉上一會綠一會黃的變換不定。

“春鳳,去給我倒杯茶來!”太后冷聲吩咐,站在一旁的其她宮女都屏住呼吸,不敢出聲。春鳳也在納悶,才這一會功夫,太后怎麼判若兩人了?既然吩咐自己去倒茶,也不能不聽。她眼珠一轉,笑道:“太后,聽採買的人傳過話來,剛進了幾家的老君眉,正讓人品嚐呢,看哪家好,多定一些。不如我去拿些來,讓您細品?”太后雙眉一鎖,有些不耐煩道:“那裡那麼多的廢話?快去!”

春鳳調皮地衝太后一笑:“老君眉不好的話,還有賀逢春呢。”說罷轉身出去了。

院內的幾個木人,不知所措的站在那裡。

青妃心內思忖,太后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呢?若說是因爲看我不順眼,叫來教訓的話,四周圍並不見生得粗壯有力的婦人。若是因我長得有幾分象太后的親妹妹,爲什麼剛還有說有笑,一見我現身就變了臉色。素聞太后與皇后不和,人都說一入候門深如海,如今我入了威國的後宮,這片海怎麼也比候門的要深啊!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已經是人家砧板上的肉了,還不是隨人家想砍就砍,想剁就剁?不想了,兵來將擋,水來土囤,實在不行,亦是無奈。

這時候,太后輕嘆了一聲。緩緩地說:“青妃啊,你擡頭,讓哀家仔細看看你!”

“是。”青妃應聲擡頭。太后一拍貴妃榻,怒道:“好個沒規矩的青妃,你不知道哀家讓你擡頭,你應該說,有罪不敢擡頭嗎?要等哀家恕你無罪後,你才能擡起來!”青妃面色慘白,嚇得說話也有些斷續:“太后,太后,臣妾不知,臣妾不知。”說着,腳下一軟,又跪了下來,低頭不語。

太后又是一聲冷笑:“傳杖!”

衆宮人皆是一驚。

青妃亦是一驚。

太后又是一聲:“傳杖!還真都成木頭了不成!”

青妃輕聲道:“慢!”

太后冷言:“你怕了吧?是你自己不懂規矩,能怪得了別人?寧可讓人笑話哀家斷子絕孫,也決不容你!”

青妃笑道:“只一條命罷了,您要就拿去吧。文繡是魏國人。被自己的國人送來威國,已是心死。還求太后賞個痛快!縱是身赴黃泉,也會在路上給太后祈福。”

太后怒道:“都是死人?還不快去!聽到沒有,傳杖!”手指着青妃喝道:“青文繡,別以爲我不敢殺你。就憑你媚惑君心,就已經是死罪了。”

春鳳拿着一個提籃從外面一股風似的跑進來,看到這個場面,滿是春風的臉一下子春風不在了,她掩飾不住自己的驚訝。這時候,可不能打青妃。她衝着跪在地下的青妃怒喝道:“太后是宮裡最爲尊貴的,連萬歲都不敢違扭,你一個小小宮妃冒犯太后,就是太后仁慈饒了你,春鳳也不能饒!還不快快認錯!”

太后聽了春鳳的話,臉上有了一些血色。她語氣有些緩和道:“春鳳啊,你個小蹄子!分明是提醒,她現在有着身孕。沒事,打不得,還說不得嗎?讓她隨我進屋來。其餘一干人等,都在外面綽着,沒有哀家的命令都不許動地方。”

春鳳應了一聲:“是。”扶起青妃進了太后的寢殿。

屋裡不大,擺設簡單。

牆上掛着一幅花開富貴,上提着:名花傾國兩相歡,常得君王帶笑看。解釋春風無限恨,沈香亭北倚闌干。室內薰了淡香,讓人聞之心曠神怡。

太后有些疲憊,進了屋一屁股坐到了軟榻上。眼睛似閉未閉,竟就勢躺下來。

春鳳會意,輕聲道:“太后,我門口守着去。您有什麼話,放心說吧。”

太后眉毛一動,問:“那幾根木頭,還除不得,真讓人不省心。你去吧。”

青妃不解其意,心內納悶,太后不開口說話,她也不知從何說起。呆呆的立在屋裡,和院子裡的那幾根木頭沒有兩樣。

“你真文繡?我是你母親的姐姐,你該叫我什麼?”

青妃身子一抖,母親的姐姐?不由得忘了禮數擡頭細看。看起來,太后樣貌象是五十歲上下的。若母親還在的話,應該是四十歲了。青妃不敢說話,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了。

想來那是十幾年前了。

那時候自己很小,和母親還有一大堆的人一起做了好多天的馬車。

一天,她睡醒時看到母親跪在一箇中年婦人面前,衣服凌亂,頭髮披散。即便如此,母親也有那種絕塵之美,讓人一望而爲之動容。後來她們抱在一起哭了起來。這個中年婦人是誰?爲什麼抱着母親哭?“母親?”文繡遲疑了一會,覺得還是應該問一下,可一時找不到什麼形容中年婦人的詞,想着觀音大士慈眉善目的,差不多的人家,都供奉着一個,就算用詞上有什麼不妥,應該也不會有太多的責怪。想到此處,拉着母親的衣角,仰着頭問:“母親,抱着觀音哭什麼?”話出了嘴邊,發出來的聲音還是怯聲聲的,一雙狐疑的大眼睛,一閃一閃的看着兩個都哭成淚人似的婦人。聽了女兒的話,母親破涕爲笑,愛撫着她的頭說:“傻丫頭,你再看看?”小文繡指着母親對面的人,歪着頭直視着母親,疑惑的問:“那這位漂亮的姐姐是誰?”母親笑了,柔柔的和對面的人說:“姐姐,咱們多年未見,你還真是不見老,小孩子的眼睛看到的是最真實的了。”

“你是文繡吧?我是你母親的姐姐,你該叫我什麼?”

“母親的姐姐,該叫大姨媽?”

她們,都笑了。

“文繡乖,快去睡了。我和你母親再聊一會。明天起來,什麼都過去了。”

“好,母親也要早些睡。”說完這句,真的去睡了,那夜還做了一個甜甜的夢。

如果知道那是與母親的最後一面,我一定守着她,不會睡去。

太后就是母親的姐姐?如果真是大姨媽,爲什麼剛纔?青妃迷惑不解地看着太后。她輕聲問:“太后別是哄我玩吧?”

“你這丫頭,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要是咱們這關係知道的人多了,哪有你的好果子?哀家是老了,風裡來雨裡去的也快一輩子了。你還年輕啊!與哀家同一輩份的姐妹們死的死了,瘋的瘋了,如今就留下哀家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在這籠子裡打發日子。你是我的外甥女!還用查去?你叫青文繡,你的養母一定是青麗!何況你長得與你母親同出一轍,文繡啊,把什麼都放在肚子裡,有哀家在一天,看誰敢跟你過不去!想當初我們姊妹十幾個,都是出了名的美人。被立爲後的,只你母親一人!當初是羨慕得不得了呢,沒想到啊!……實在是可憐啊!現在好了,看到你,哀家看到的就是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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