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江城內,左良玉府。
一名家丁跑進了平賊大將軍府內,向左良玉稟報:“大帥,李二狗的水師船隊要從我們九江經過,好像是打算去江南。”
左良玉勃然大怒:“李二狗要下江南?幾萬人浩浩蕩蕩準備下江南?他安的什麼心?”
“父親,此賊實在可惡,奪了湖廣,還想要江南,他這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左夢庚道。
李國英臉色大變:“大帥,其實江南早在此賊控制之中!此賊勾結東林黨,開辦銀號,給江南商人提供新式織機,開發松江港,此賊在江南深受江南士紳歡迎,他大軍倘若到了江南,倘若同南京沆瀣一氣,我軍就被夾在武昌和江南之間,進退不得!”
“江南富甲天下,湖廣熟天下足,這大明兩個最富的地方都被李二狗控制了,將來他還不是爲所欲爲?不行,我們得制止他!”左良玉站了起來,狠狠一掌拍在桌子上。
左良玉並不知道李國棟要北上勤王的計劃,除了李國棟自己人,沒有幾個人知道這件事。因爲李國棟的北上勤王計劃對外嚴格保密,這件事若是被人提早知道了,朝廷只會把他當成謀反處理。試想一下,你晉陽軍原本已經是奉了聖旨,放棄全部北地,南下剿匪。可是現在倒好,你大張旗鼓去京城想要幹什麼?難道不是謀反?
聽了探子稟報,左家軍諸將都判斷,李國棟是要大張旗鼓的下江南,至於他想要幹什麼,以左家軍的情報能力,就實在是太爲難他們了,他們根本就不可能想到李國棟打算進京這一點。
左家軍開始佈置,在江面上拉起攔江索,再把一長排木筏子擺在江面上,木筏子上堆滿柴禾,澆上火油。攔江索是早就佈置好的,平日裡沒有拉直,鐵索沉入江底,要攔截敵人船隻的時候,兩邊的士兵拉動絞車,就把攔江索拉起來了。那些火攻木筏,也是早早就準備好的。而且左良玉還佈置佈置了一道攔江索,在九江江面上,足足佈下三條攔江索!
李國棟的特工和夜不收早就發現左良玉在九江一帶佈置攔江索的事情了,船隊即將抵達九江江面的時候,李國棟對施琅說道:“小施將軍,左賊在江面佈置攔江索和火攻木筏,我軍要衝過九江江面,我把水師交給你全權指揮了。”
“諾!”施琅大喜,一口答應下來,“末將一定不負伯爺厚望!”
讓施琅來對付左家軍水師,簡直是牛刀殺雞了,施琅雖年輕,卻已經展現出一位優秀水師將領的素質,他從李國棟手中接過了水師的全權指揮權之後,立即下達了一系列命令。
“所有大船,抵近攔江索三百步外,停止前進,把船橫過來,炮擊賊軍火攻船;小船繼續往前衝鋒,破壞敵攔江索;蜈蚣快船跟上小船,以火炮在後面支援。”
施琅身邊的水師親兵領命,立即搖動旗幟,把中軍旗艦的命令發送出去。
淮軍水師戰艦變化陣型,原本跟在大船後面的小舢板加速往前衝去,蜈蚣快船緊緊跟上。巨大的戰艦降下船帆,放緩了航速,跟在蜈蚣快船和小船後面,向左軍的攔江索緩緩駛去。
左家軍的攔江索後面一排截斷長江的火攻木筏,這些火攻木筏都以攔江索固定,使得它們不會被水流沖走。在火攻木筏的後面,還有一排橫跨江面的浮橋,左家軍在浮橋上面拉上木板,木板後面堆上沙袋,構築成簡易炮臺,架上一門門大炮,對準江面。浮橋後面,還有一道攔江索,浮橋和攔江索之間,佈置了左家軍的水師船隻,有小舢板,小型戰船和火攻船。
只可惜左家軍這一套看起來十分嚴密的防禦設施,在施琅眼裡根本不值一提。李國棟的水師不如目前鄭芝龍的水師,但在長江上橫着走可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快!劃快點!”爲首的一條小船上,吳六奇大聲吆喝着。
吳六奇是浪跡於粵閩江浙一帶的一名小混混,但他力大無窮,武功高強。也是因爲李國棟改變了歷史的緣故,他有幸遇上施福,於是投軍參加了淮軍水師。只是李國棟並沒有注意到,他的隊伍中什麼時候又來了一位水師名將。要是李國棟知道吳六奇在自己軍中的話,早就把他提拔到至少參將以上了。
小舢板距離攔江索還有百步的時候,吳六奇取出一支火箭搭在弓上,拉開弓,身邊一名手持火把的士兵給他點燃火箭。
吳六奇鬆開弓弦,一支火箭呼嘯而出,準確紮在前面百步之外的柴禾上,澆了火油的柴禾立即燃起熊熊烈火。吳六奇又抽出一支火箭,搭在弓弦上,等點燃後,又一支箭射出。轉眼之間,他就已經連射了十支火箭!
“吳總旗好箭術啊!”小舢板上的士卒們紛紛讚揚。那可是能把火箭射出百步!火箭比普通箭矢重多了,能射出百步,說明吳六奇的力氣有多大了。
“少廢話,快放火箭!”吳六奇看看距離攔江索只剩下三十步了,喝令小舢板上的弓箭手射箭。
十名弓箭手取下火箭搭在弓弦上,手持火把的小旗依次給他們點着火,隨後一支支火箭飛出,落在火攻木筏上,前面的一排木筏燃起了沖天大火。其餘的小舢板也紛紛射出箭矢,頓時江面上濃煙滾滾,火光沖天。
吳六奇從船艙中取出一柄大斧,大喊道:“靠上去,讓老子去劈斷繩索!”
士兵們划着船,往攔江索方向靠近。小舢板靠上攔江索的一瞬間,吳六奇手中大斧一揚,只聽到一陣金屬碰撞聲,胳膊般粗細的鐵鏈居然被他一斧頭硬生生劈斷了!斷開兩截的鐵鏈失去支撐力,沉入江底。
“攔江索以破,我們衝過去,驅逐火攻木筏!”吳六奇大喊道。
由於攔江索被劈斷,原本捆綁在攔江索上的火攻木筏紛紛失去控制,在水流作用下,往下游漂去。
“好傢伙,那是誰啊?”遠在旗艦上的施琅完全愣住了,他根本沒有想到,自己的艦隊還沒有開炮呢,攔江索居然已經被人破了!原本按照他的計劃是,大艦和蜈蚣快船在後面掩護,小舢板靠上去,一批士兵糾纏住火攻木筏上的敵軍,然後再派人來劈斷攔江索。按他的估算,劈斷攔江索沒有一刻鐘都不可能劈斷。
誰知道這些計劃都沒用上,攔江索被一名小軍官一斧頭就劈斷了。
船隻的顛簸,在船上難以借力,攔江索又是在水中,水的阻力,幾樣相加,要劈斷攔江索談何容易?此人能一斧頭劈斷攔江索,說明了此人又是何等神力!
“等打完這一戰,把剛剛那名小軍官叫過來。”施琅道。
話聲未落,卻見前面吳六奇的小船已經殺向浮橋,浮橋上的左軍火炮、鳥銃、箭矢齊射,炮彈不斷在小舢板兩邊騰起了一道道沖天水柱。吳六奇靈活的操着舵,躲避過射來的炮彈。
後面緊跟上來的蜈蚣快船及時給予火力掩護,保護吳六奇的小船靠上浮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