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罰,或許是仙界對外敵防禦的一道措施。可是此時落在了“她”的頭上,猶如滅頂之災!
天罰沒有商量的餘地,完全是爲了抹殺“她”而出現的,自然也不會理睬這身體真正的主人乃是無辜的蕭玉璃。
若不是因爲沒有時間,蕭玉璃真想指天大罵一通:
瞎了眼的老天爺!特麼要弒神隨便弒!跟本姑娘有個毛線關係?!我這輩子是倒了八輩子黴,回回出來都走黴運,無辜被牽連,到底要躺槍多少次纔算完?!
這一想法在腦子裡晃了一圈,現在迎接天罰的不算是她,而是“她”,所以蕭玉璃本人什麼也不需要做,什麼也都做不了,只能在心裡腹誹幾句罷了。
天罰降下,貫穿天地,強大的力量在轉瞬之間震碎了殘餘的陣界,更在一瞬間將九黎仙宮化作齏粉。
面對天罰的是“她”,但宮主他們所在的仙宮塔距離天罰落下的地點相距不遠,也被波及,若無意外,這座塔連同塔裡的他們兩個,也會一同被轟成渣滓。
危急關頭,宮主運起所有的血光之力,抵禦天罰餘波,護住這座塔和身後的人。只在這一剎那,仙宮塔的塔頂灰飛煙滅,仿若從不存在般消失於仙界,露出怒吼的蒼穹。
“唧——?”
這般末日災難,直要把百靈給嚇死,哪怕它是雛鳳,畢竟年幼,怎見過如此聲勢,嚇得縮在歐陽月白懷中瑟瑟發抖,連頭都不敢擡。
歐陽月白伏在地上,本以爲必死無疑,卻意外沒死。他擡起頭,呼呼的勁風從身旁繚繞,不但塔頂消失了,就連他身後的半個塔也都在這強大力量下灰飛煙滅,唯有他腳下這方寸之地,倚牆而立,尚得存留,但也就是破碎的斷壁罷了。
神奇的是,他竟毫髮無損,連通懷中的百靈也一道倖免於難。
“宮主?”
他發現現在只剩下他一人,宮主連同被毀滅的九黎宮消失不見了?!
九黎仙宮已毀,與九黎仙宮性命相連的宮主莫不是也……?
可宮主畢竟在最後保全了他……當然,還有分居人界而處境相仿的桐姨。因爲他現在所在的位置,便是映射在人界桐姨的位置,假如塔突然被毀,被禁錮的桐姨也會墜落身亡。
“……玉璃?!”
他沒有時間悲傷宮主,急忙起身,向外望去,微微吃驚。
廣闊的九黎仙宮徹底被毀,不但如此,地面還被擊出一個深坑,這便是天罰的一擊之威!
玉璃呢?莫非被天罰轟得粉身碎骨了不成?
他擡頭向天空望去,天罰凝聚而成的雷雲還在,但聲勢逐漸減小,似乎沒有第二擊的趨勢。
這一擊已經足夠可怕,他的心臟現在還無法平靜下來,這等天罰之威,他也是第一次見到。平心而論,哪怕在他全盛時期,接了這天罰,也無法全身而退。
天罰既然在消退,那麼只有一個可能,就是敵人已經被消滅!不然的話,天罰是沒有盡頭的,不管多少次,天罰都會一次次的降下來!
人力有時盡,可天道卻從不會容情。
但還不到絕望的時候,因爲天罰的消退,並不代表玉璃已經死了。天罰所認定的“敵人消滅”是指對方不再具有威脅,那麼有兩種可能,一是敵人已死;二是敵人已經虛弱到沒有威脅。
說起來,九黎仙宮中千年聚集的香火神力,竟然強大到能引來天罰,這本身便是令人驚奇的事了。
同樣是神力,封靈之地中的殘餘神力,經過千年萬年的演化,不增反退,便從未引來天罰。不是說封靈之地的神力不算神力,而是那神力太弱,不值得天罰出手,僅此而已。
也許玉璃還沒死……
懷着一點點希望,他從殘壁下來,順着深坑邊緣滑下去,在這焦黑的坑洞中尋找蕭玉璃的身影。
身臨其境,方可體會天罰的可怕。
瞬息之間,霹靂轟鳴,方圓百里,化爲焦土。
若不是宮主以最後的力量庇護了他,或許他現在也成了這焦土的一部分。
但願玉璃能倖免於難啊……雖然想這麼安慰自己,但他也知道,正面被那種天罰擊中,想要生還,可能性實在是……
他虛弱的走在這焦黑深坑中,入目所及,皆是昏暗,他的心也隨之沉入了谷底。
到底是回到了仙界,被視爲堅不可摧的九黎仙宮陣界也已不再,宮主力竭消失,玉璃生死不明,那個人隨時會找上門……再沒有比現在更糟糕的情況了。
難道說,一切到此爲止了嗎?
他停住腳步,站在焦黑中央,無力再走。
他忽而在想,或許那道天罰不該落在玉璃頭上,該落在他身上纔是。
若不是他的出現,宮主縱是再想逆天改命,也無法可爲;玉璃縱是再天縱英才,也難以將千年神力盡數攫取……
他是推動命運轉動的那隻手。如果說天理不容,那也是他這個罪魁禍首不容於世。爲何到了現在,偏偏是他還活着?
他取下隨身佩劍焚煞,這把劍一直追隨着他,是他劍修生涯的象徵。
劍,乃王者之兵,而這把焚煞,則蘊含凶煞,意爲暴君。
嗜血太過,終反己身。用劍者,傷人,更傷己。
“焚煞……”
長劍出鞘,一聲清脆的劍鳴,烏光劍身,更勝這百里的焦土,煞氣逼人。
“唧唧?!唧唧唧!”
百靈被焚煞劍氣驚到,急忙展翅飛起,盤旋在低空,叫個不停,似乎在說:你在幹嘛?這劍好危險,快收起來!
或許百靈能感覺到,他拿出兇兵,是準備做什麼傻事。
歐陽月白沒有理會它,聚精會神看着自己的佩劍,手指輕輕從劍身拂過,大約是劍客在與佩劍告別。
“唧唧!”
百靈俯衝而下,落在他肩膀附近,銜起他的衣襟,拼命揮動着翅膀,在使勁拽他。這回意思表示的很明確了,讓他快快收起不好的念頭。
然而它只是一隻很小的鳥兒,如何能拽得動一個大男人?歐陽月白若是不願理它,任它如何蹦躂也是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