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星寒很不爽,身邊的下人們,每天如履薄冰。生怕一個不小心被他冷冷一瞥,凍不死也得凍傷。
連後知後覺的朱延陵都有些詫異,以爲他對合作的事哪裡不滿,一再表示慕容家還可以再讓一讓,也只換來他冷冷一哼。
慕容靈月雖知無法挽回,但想着少受些苦楚,還是請大夫來開了些溫宮通絡之藥。
得了消息的慕容靈夕與馮氏,正一處做着針線,母女二人頗爲自得。
“娘,她那些藥可會有效?”
“娘那方子斷然無解,她不過少受些疼痛罷了。”馮氏長嘆一聲,又道:“娘是信佛之人,終是不忍害她性命。日後讓你爹爲她尋個三代單傳的大戶人家,做個主母,也算對得起她了。”
聽了馮氏的話,慕容靈夕噗哧一笑,還是自家母親高竿。這軟刀子用得好,一個不能生養的主母在三代單傳的大戶人家會有什麼下場,恐怕母親比自己要清楚。
“你笑什麼,她身子出了這麼大事還能忍着不說,可見比你成器。倒是你,一枚小小的筍玉,到如今也弄不到手,過不多久嫁出門去,你以爲還有機會?”馮氏埋怨着女兒。
“娘,你放心,我自有辦法。”慕容靈夕明豔的臉頰笑得燦如桃花。
慕容府各院原本的丫頭婆子各司其職,都是有數的。可因着冷星寒帶着隨從住進了西院,馮氏便拔了一些過去伺候,這當然是主家的本份。
可慕容靈月,慕容靈夕數日裡卻都是病了,湯藥不離口,她們各自的大丫頭阿碧與娟兒,每日熬藥已分身不得,馮氏只得囑管家去人市買了一批新人進來。按着需要給各院又添了幾個丫頭。
分給慕容靈月的是一個名喚小香的丫頭。因家窮又父母雙亡,被嬸孃作主賣給了慕容家。年紀尚小,但因從小寄人籬下,極知眉眼高低,做起活來又麻利。因此慕容靈月很喜歡她,便放在了身邊使喚。
阿碧只教了她幾日,她便將慕容靈月這蓼風小院裡裡外外的事情都摸透了。阿碧忙着給慕容靈月熬藥,她便將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條。
這日,慕容靈月閒來無聊,帶着小香去園子裡賞花
。
五月淺夏,園裡牡丹芍藥開得正豔,大朵大朵的花苞引得蜂蝶無數。慕容靈月其實並不喜這樣張揚的品種,太搶眼,香氣也太沖。
她喜歡淡淡的,與冬雪競相綻放的白梅。蜇伏一年,在嚴寒重生。
冷星寒正躺在園子裡的樹上,他喜歡這樣安靜的在大自然中思考。卻沒料到會遇上她。
因爲不想看她爲避開自己而爲難,他每日皆小心地不出現在她面前。可這會兒,他已經避不開了。只得隱在樹中,不動聲色。
慕容靈月沒發覺他,只專心賞花。一回神才發現頭頂圍着數只蜜蜂。小香揮着手帕想將它們趕走,不想卻激怒了蜜蜂。
不多時,竟聚了一羣蜜蜂將她主僕二人團團圍住。
慕容靈月耳邊全是蜜蜂的嗡嗡聲,小香扶着她轉身想逃,蜜蜂卻一哄而上。
冷星寒見狀,已從樹上一躍而起。可畢竟離得遠,密蜂的攻擊卻已近在眼前,冷星寒心內一焦,卻見小香一把將慕容靈月撲倒,將她護在身下。
數十隻蜜蜂瞬間便全數落在小香身上,頭上,臉上。
冷星寒已脫了外袍,蓋上主僕二人,也不知他用了何法,將袍子一抖那落了滿身的蜜蜂便被他盡數包在袍內。
他顧不得其它便掏出火折將那包着蜜蜂的袍子燒了,這女人整日惹事,真是麻煩!
慕容靈月推開身上的小香,只見她已被蜇得慘不忍睹,忙大聲呼救。
待下人將小香擡走,她才瞟了一眼只着中衣立在花旁的冷星寒。
雖然沒了外袍,他也沒有一絲的狼狽。牡丹富貴,卻遠不及他的睥睨天下之姿。
可他傲人的臉龐面對慕容靈月時,閃過一絲曖昧不明的情緒,又很快垂了眼瞼,識趣的轉身。
他這態度倒讓慕容靈月有了幾分愧意。一連數日她已經想明白了。他當時並不知情,自己那一通脾氣發的實是無禮。只是無端將不能生育的恨發泄在了他身上。而他所說的威脅,其實什麼也沒做過。
遂對着他的背影,輕輕道:“冷星寒..謝謝。”
冷星寒身形一頓,只低低嗯了
一聲,也未回頭便走遠了。
回了西院,便喚出一名護衛,囑咐了一些事情。
小香以身護主,被慕容家稱頌。慕容靈月看着她被蜜蜂蜇着滿頭滿臉的包,更是心懷感激,賞了不少東西不說,對她更是信任有加。
小香傷愈之後,更是勤快。
這天,輪到阿碧上夜,小香早早便給慕容靈月鋪好被褥,薰好了香,一切伺候停當纔回屋休息。
慕容靈月只覺那香氣異常安神,便也早早就歇下了。恍恍惚惚間,覺得窗外有黑影閃過,低聲喚阿碧去瞧瞧,便沉沉睡了。
夢中竟然又出現了冷星寒,那個背影好像有幾分熟悉,前世他出現過嗎?她在夢裡迷迷糊糊的囈語着...冷星寒...是誰呢?
冷星寒身形猛的一頓,明亮的眸子深遂了幾許,似震驚,似得意。側目便見一道黑影鬼鬼祟祟出了蓼風院。他便身形一閃,跟了上去。
那黑影很謹慎,鬥蓬遮頭,像貓一樣在夜中潛行。
轉眼便到了園子,慕容靈夕早在那候着了。黑影人上前與她低低的說了一會兒,便又轉身返回了蓼風院。
冷星寒眯眼看着她們各自離去,心中冷笑。卻又驚異於自己的行爲,他這是在做什麼?慕容靈月那個女人關自己何事?
連日來,慕容延陵與冷星寒約了去拜訪齊城的幾家大戶。冷星寒的胃口似乎很大,除了糧食,他似乎有意壟斷齊燕整條貿易通路。而慕容家再雄厚畢竟有涉及不到的領域。
結識慕容延陵之前他與一些齊城商戶也有往來,但他的吞貨量如此巨大,又是生面孔,再加各商戶的實力不比慕容家,故爾都比較小心,合作都沒到實質階段。
而慕容延陵與他一齊出現,意義便不同了。衆商戶對冷星寒不熟悉,卻信得過慕容家的財力。聽聞慕容家與冷星寒合作的手筆如此巨大,大家都樂得往前湊,生怕分不到一杯羹。
經過多日的推敲談判,合作的雛形終於最終確定,齊城各行業的大戶幾乎都有參與。
慕容延陵與衆商相議要舉行一場盛會,以賀此次合作成功。地點便定在了慕容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