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淵面色微微滯了滯。
楚懷風繼續說道：“比如……那個地方，和我小時候，長大的地方很像，比如……裡面的藏書，和那個地方里的藏書，也一模一樣。再比如……裡面就連我所修煉的內功心法……也知之甚詳。”
楚懷風每說一句，就越發緊的盯池淵一眼。
而池淵除了最初的微滯，之後便恢復了從容，連一點詫異的表情也沒有。嘴角只是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帶着一絲縱容。
緊接着，楚懷風的笑意也斂了起來，淡淡道：“不知，池先生，是我的恩師呢……還是……我的同門師兄弟呢？”
到今天，她終於明白，爲什麼自己會對這個男人產生那種沒由來的親切感。這也就能解釋，自己之所以在他面前毫無防備的原因。
因爲本是同根而生，所以從心打心底裡就有着一種熟悉感。而這種熟悉和親切，讓她對認識不過短短時間的池淵便產生了好感和喜歡。
聽聞完楚懷風的話，池淵才悠悠然的看着她，輕笑道：“若是要說輩分……你應該，稱呼我爲一聲，師兄。”
池淵師兄二字說的極爲親暱，看着楚懷風的眼神裡也帶一絲縱容。
只是，那原本清風如許的笑意，卻不知在何時變成了帶着一股雅痞之氣。
“師……兄？”
楚懷風怔了一下，原來，池淵真的是師父的徒弟！所以他會下象棋，所以，他會知道那麼多事，所以，他們之間交流起來，毫無任何屏障。他口中所說的師父，和他當時所提到的高人，其實都是他們的共同的師父。
等等，楚懷風眸光微冷，“你是怎麼認出我的？”
她明明已經換了一副身體，而且，當時她落崖純屬巧合。爲什麼池淵會剛好出現救她，又爲什麼他會那麼快就認出她來。
“因爲……師父只教過一個丫頭玄冰訣。從看到你的第一眼，探測到你的內息時，我就知道，你就是我師妹。”池淵緩緩說道：“而救你，是巧合。”
楚懷風目光狐疑的在池淵臉上掃了一眼，似乎在確認他所說的話的真假。
但從他的臉上根本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破綻，既無法肯定，卻也不能讓她徹底懷疑。
池淵也任由着楚懷風的打量，從容淡定。
“那你何必之前瞞着我，而現在，才告訴我真相。”楚懷風咄咄逼問。
“本想着，我們只會是萍水相逢，就沒想告訴你。只是，沒想到，你竟然自己查出了端倪。那便說了也無妨。”池淵不緊不慢的回道。
直到過了好一會兒，才悠然的說道：“咱們，這算是認親了？所以，師妹以後可以直接改口，喚我師兄便是。”
楚懷風沒有說話，只是看着池淵，池淵肯定還瞞着她什麼，但她也知道，如果他不願說，即便是自己問，也問不出什麼結果。
就比如，他沒有告訴自己關於師父的消息。
即便是她問了，池淵也會找理由推脫不告訴她。
“咳咳……”池淵又重重的咳嗽了一聲。
阿洛連忙將手中的手帕遞給池淵。
池淵接過手帕捂了下嘴，而後快速的摺疊了起來，又再交給了阿洛。
雖然一番動作極爲隱晦，可楚懷風還是看到了那手帕上隱約滲透出來的血跡。眸光微深，眼底隱下一抹擔憂。
“怎麼？難道，你不願認我這個師兄？”池淵蒼白着臉色，卻還是一副打趣的口吻。
楚懷風略微猶豫了一下，但還是低低的喚了句，“師兄。”
楚懷風如今的聲線如非刻意僞裝，本來就偏嬌柔，再加上現在身體已經恢復了少女的模樣，這樣低低出聲，反而有一種軟糯的少女獨有的語調。
池淵眸光一亮，“師妹，再叫一遍師兄來聽聽……”
楚懷風：“……師兄。”
池淵從前其實是一直牴觸有這麼個師妹的，但怎麼聽着師妹叫起師兄來，就這麼……好聽呢？
池淵：“師妹，再叫一遍。”
楚懷風黛眉微攏，揚頭看向池淵，小臉一本正色，“師兄。”
池淵滿意的“嗯”了一聲，連眼梢眉角都是笑意。飄飄欲仙的快活的很。
“你……有病？”楚懷風問的十分正經。
而這一句話，直接將原本在空中飄啊飄的池淵直接一棍子給打了下來。
池淵：“……”
池淵周身的氣驟然凝了幾分，嘴角彎起一抹雅痞的弧度，“師妹。”
楚懷風不由渾身一激靈，嘴角輕輕扯了扯，“師兄……”
池淵眸光深深的看着她，那模樣依舊如風如月，他含笑着說道：“師妹莫要調皮，所謂，長兄爲父。師父不在，作爲師兄，還是應該起到管教的作用的……”
楚懷風：“……”所以，她到底認了個什麼樣的破師兄？？
自從池淵的身份暴露以後，楚懷風對池淵也不再像從前那樣客氣。
當然，池淵對她更不客氣。
原本還是讓她在後山挖土，到現在，乾脆改成了讓她在他身邊照顧，而他自己則躺在榻上指揮這指揮那。
楚懷風這才覺得，這纔是池淵的本性吧？敢情之前他那副寡淡的模樣一直都是裝的！
不過經過相處，楚懷風發現，其實池淵也不全然是裝的，池淵這人確實比較清薄寡淡。只是他真正的性情中，多了一種涼，而非之前所見到的暖。
而兩人也很有默契的，沒有提關於他們的師父的消息的事情。
楚懷風知道，有些事，要自己去打破。
“阿洛，這幾日，你照顧好你家公子，我過幾日便回。”
“楚姑娘，你去哪裡？”阿洛追上翻身上馬的楚懷風。
楚懷風勒繮回頭，笑道：“這病拖着總不是辦法，我去一趟青滄國皇宮，拿了麒麟果便回來！”說完，楚懷風便駕馬奔騰了起來。
噠噠的馬蹄聲混雜在一陣飛揚的塵土中，即便是阿洛想喊，人也已經沒有了蹤影。
去青滄國皇宮拿麒麟果，是楚懷風早就打定了的主意。只不過，橫生了池淵是她師兄的這個枝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