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月的劍氣，向來比較狠快，出手快，收尾相比之下比較遲緩。所以無論是傷口還是被辰月劍氣所割斷的東西，在末尾都會有一點傾斜的角度。”楚懷風雙眸盯着辰月那雙已經有些閃爍的眼睛，“而我院子裡，有幾株花草上，便有這被劍氣所斬落的痕跡。”
嘴角輕輕扯了扯，帶起無聲的笑意，“所以，辰月在我的院子裡動過手，殺過人。是麼？”
雖然這是疑問句，可一番話下來，卻根本沒有疑問的意思。
辰月那從容的臉色終於有些不從容了，眼裡也開始閃爍着不安。
晚靈其實很想問辰月爲什麼要殺冬兒和梅兒，只是小姐在問話，她自然不好插嘴。只得憋着這個疑問，等小姐問下去。
終於，楚懷風似乎沒有再玩貓捉耗子的迷藏遊戲了，眼簾擡了擡，目光鎖定在辰月身上，“王爺這一段時間來，有什麼變化，辰月你一直跟在他身邊，定然比我更清楚。”
雖然這一段時間楚懷風有懷疑，但是也不肯定。而且，蕭世寧在她面前的僞裝極好，她只能從蕭世寧喜怒無常的情緒中發現端倪。
但這接連的幾件事發生後，她已經能夠肯定，蕭世寧的確在發生着變化。
雖然蕭世寧從前性情也算的上暴虐，喜怒無常。可那就像是一個孩子，是表現在明面上的。那就是他真實情感的反應，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殺了。只不過沒有什麼善惡是非之分罷了。
而且，在後來經過自己的教化，將他扳入了正軌之後，蕭世寧和從前的模樣已經有了本質的改變。而一旦人學會了這種思維和行爲的習慣，就必然不可能再復返從前的習慣。更何況，他的學習能力遠超於常人。
可現在……
就像是隱在了一層黑霧當中，而在那層黑霧當中隱藏着一個惡魔，一不小心，就會把你拖進去，嚼得粉碎。
甚至她能夠隱隱感覺到，那層黑霧已經在朝着她越來越逼近，而那無盡的黑暗，也漸漸的在朝她侵蝕着。
好似她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拖拽進入那黑暗當中。
楚懷風的話果然讓辰月臉色泛起了一絲異樣。
“在很久之前，王爺是否也曾經發生過這樣的變化。”楚懷風低聲問道。
辰月下意識的點頭，“在半年前，王妃失蹤之後。直到緋蘿姑娘出現以後，王爺纔有所好轉。”
“那這一次，王爺的變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楚懷風緊接着問道。
辰月劍眉凜了凜，沉聲道：“這個……屬下也不知該如何說起，就從前一段時間開始，王爺才……”
這一段時間……楚懷風眸子微眯了起來。
不錯，她懷疑蕭世寧的瘋魔之血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發作了。
梅兒和冬兒的死，自不必說，辰月肯定是聽蕭世寧的命令。而在這兩日，她知道，那些不小心撞到過自己的下人，亦或是多和自己說了幾句話的小廝，都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她，也有過目不忘的本事。
但是，蕭世寧的瘋魔之血不可能無緣無故被誘發出來。
無論是朱默，還是師兄都說過，羲和族人，有的人一輩子也不見得會進入“入魔”的狀態。但是有的人，一旦遭受到刺激，被誘發，就不知什麼時候就會突然“入魔”。
所以，她可以肯定，蕭世寧的瘋魔之血會發作，肯定有原因的。但是這段時間以來，蕭世寧既沒有受到刺激，也沒有發生什麼事。怎麼會突然之間，被誘發了瘋魔之血呢。
“這段時間，王爺可曾見過什麼人？去過什麼地方？”
辰月沉思了一會兒，旋即說道：“在前段時日，也就是王妃娘娘回門那日，王爺進宮的時候，柳妃層召見王爺進心月宮一敘。因心月宮乃是娘娘寢宮，所以屬下便在殿外等候。並不清楚王爺和柳妃娘娘說了些什麼。
除了那次進宮，去心月宮不在王爺的計劃之內外。別的地方，和其他人，都沒有什麼反常的地方。”
辰月能跟隨蕭世寧這麼多年，在王權之下陪着蕭世寧存活下來，心思自然是機敏的。
所以，楚懷風一問，辰月便能意會其中的意思。
“柳妃……”楚懷風眸光冷凝，口中輕喃出聲，似乎在思索着什麼。
辰月垂着頭，不發一語，面色有些沉重。
晚靈眉宇也輕輕的攏了起來，盯着辰月看。似乎感受到了晚靈的目光，辰月下意識的太了一下頭，可當觸及到晚靈的目光的時候又立刻躲閃似的低了下去。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楚懷風淡淡開口。
辰月點了點頭，便準備離去。
“等等。”楚懷風忽然想起來，喚了一聲。
“他還做過什麼？”在他發生變化之後，還做過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
辰月抿了抿有些乾涸的嘴脣，卻並沒有回答楚懷風的問題。
他只是一個下屬，而王爺，纔是他的主子。他所回答王妃的，只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但有些事，是王爺不想讓王妃知道的，所以，他不能說。
即便是刀架在脖子上，他也不能說。
見辰月那副即便英勇就義也不打算開口的模樣，楚懷風也笑了笑，不再問這個問題了。
“下去吧。”
辰月沉重的點了一下頭，便退了下去。
“小姐……”辰月一離開，晚靈當即忍不住開口。
“辰月也只是奉命行事。”楚懷風嘆了口氣。
晚靈小臉緊緊的皺在一起，她也是下屬，自然也能明白辰月的苦衷。
“可是，王爺爲什麼要殺冬兒和梅兒呢……”
楚懷風看着房間外的院子，眼裡平靜無波。
那即便是被拭去了的血腥，卻依然夾在在那些芬芳的花香當，散發着一股詭魅粘稠的味道。
“有許多事，緣由已經不那麼重要了。如果說非要追根究底的話……或許，是因爲我吧。”
晚靈小臉也有些凝重，王爺殺梅兒和冬兒，看來應該是因爲小姐的不知所蹤，所以遷怒了那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