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三年廢物

三年之後。

在一處僻靜的院落,隱隱傳來一陣陣的咒罵聲,以及一道,虛弱的吟聲。近看,幾十個穿着黑紅練武服的少年圍成一團,他們的眼睛裡盡是陰冷歹毒之色,一個個擡起腳,狠狠往地上蜷縮的少年踢去。腦袋、臉、胸腹……凡是人體脆弱的地方,竟是毫不留情受到了攻擊。

被打少年一身黑紅的練武服已經被身體各處涌出的血給染得更紅了,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氣中飄散開來。然而,這羣少年們竟是沒有絲毫的同情心,反倒是被血味給激發了心中的兇性,一腳又一腳肆意踐踏着少年的脊樑。

“夠了,今天就到此爲止吧,再打下去,恐怕是活不過明天了。”在這羣少年的不遠處,一道清影卓然而立,吐出來的話語,彷彿那地上躺着的人,是一條卑賤的爛狗,微不足道。正打得過癮的少年們,雖然有點不想,但仍是紛紛住腳,他們明白,要是這個廢物真的死了,恐怕師傅又要大發雷霆了,受苦的可是他們!

“走吧,該到練功的時候了。”淡然的少年轉過身,擡起腳便往院落的門口走去,竟是由頭到尾,都沒有瞧過那個被打少年一眼,彷彿那樣,會玷污他的目光。少年們自然不敢對這個看起來頗爲溫文俊雅大師兄的命令違抗,當下不屑看了一眼那蜷縮一團的少年,或是不解氣重重踐踏幾腳,才一臉討好跟在少年的後面。

由於少年們都走開了,就剩下一個身材魁梧、塊頭大的少年傻愣愣站在那裡了,他的臉上盡是複雜和同情的神色。

“阿豪,你不走嗎?”李宇軒回過頭,動作依舊優雅且慢條斯理,但那語氣中隱晦的咄咄逼問,一張溫和的笑臉卻叫人感到一陣寒意。“大師兄,我們是不是太過分了……”阿豪有點難以接受他們如此羣毆一個人的三年理由!

大師兄只是一句“我看不順眼怪物”而已,在這三年中,幾乎每個月都要將這個孱弱的少年揍上一頓,而且非得是那種不斷幾根肋骨的狠命令!先前幾次,他還能夠心安理得去將這個醜陋的廢物修理一次,但是每月按時的拳打腳踢,卻是讓他開始不忍了起來。

雖然他對廢物是不屑一顧,但這起碼也是人啊!怎麼能夠這樣虐待人呢!

“那你是說,我過分了?”李宇軒嘴邊仍是掛着淺淺的笑意,但知曉他的人都知道,他的語氣開始變冷了。阿豪顯得有些爲難,“大師兄,我並沒有要頂撞你的意思,但是他已經是個人盡皆知的廢物了,這樣可憐的人,我們是不是……”

李宇軒的雙目頓時一凝,令人窒息的氣息蔓延開來,駭得阿豪立即住上了嘴。滿意看到阿豪臉上畏懼的神色,李宇軒淡淡挑眉,“阿豪,念在你我師兄弟一場,這次我就暫且裝作聽不到,要是下次還有這樣的事,就休怪師兄無情了。”

阿豪咬了咬牙,同情看了一眼那一動不動蜷縮着的少年,快步走到李宇軒的背後。看着低着頭的二師弟,李宇軒滿意頷首,然後轉過身往院口走去。背後的少年們,趨步跟着。一行人就這樣悠然揚長而去。

太陽已經升到了高空,趴在地上蜷縮的少年仍是一動不動,地上一灘的血水已經凝結了,看起來頗爲悚人。院落內一片靜悄悄,幾乎連落葉落地的聲音都聽得到。少年彷彿沒了生息,若不是那虛弱如遊絲的呼吸,恐怕真的有人會認爲這是一具屍體!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僵硬的手指頭動了動,接着,少年才緩緩擡起頭顱,露出一張猙獰混合着血跡的臉,要是有人撞見,肯定會大呼見鬼!“該死的傢伙,下手可真不是一般的狠……”虛弱到風吹就會倒下的少年,偏偏踉蹌地站了起來,絲毫不見方纔的怯懦和脆弱,一雙眼眸有了陰冷的恨意。

少年伸了一下腰骨,幾道骨骼清響聲頓時響起,但也隱隱扯到了胸口間的痛處,先前那些混蛋一腳一腳的狠命踢,可不是假戲。少年深吸一口氣,慢慢閉上了雙眼,猶如老僧入定站着,一股股精純的天地之力鑽入其皮膚,流淌在經脈之中,爲丹田提供了源源不絕能量,也讓那受傷的部位止住了血。

正是六月夏,太陽正午時光線已是毒辣猛烈,站在太陽底下暴曬的少年,額頭卻是連一滴汗也沒有。若是眼力極細者,便會察覺,少年的體表周圍,瀰漫着一層虛幻的淡氣,竟是有着如彩虹一樣流光溢彩,幸好這層氣流淡得幾乎叫人察覺不出,若不是太陽的折射,恐怕也看不出來有什麼玄妙。

又過了一個時辰的時間,少年體表那層淡淡泛着絢麗光澤的氣流,在少年有節奏的呼吸之間,一寸一寸被刷成了淡白的顏色。這個過程的轉變極爲緩慢而龜毛,少年足足從正午的時光一直巍然不動站到了傍晚,才完成了轉化。

此時,在桔橙色的暖光下,少年周身所圍繞的那層霧氣氣流,乳白一樣的顏色泛着玉般溫潤!這氣流流動之間,少年那一張猙獰爬滿着蜈蚣血痕以及沾滿鮮血的臉,那皺皮開始脫落,細小的毛孔冒出細如牛毛的黑點,這些黑點越聚越大,成了黑色的水珠,順着她臉滑下,嘀嗒落地,頓時,一張小臉被染得漆黑,不分面目。

不只是少年的臉,他身上全部的毛孔全開,黑色雜質源源不斷的排出來,將整個人都渲染成是一個黑人了,同時,在飄散着血腥味的空氣中,又添了幾分不可聞的惡臭。

到夜色初涼,那些黑色雜質才緩緩停止了排放,而少年的臉上還殘留着凝固了的黑跡,在月色映照下,更是顯得驚駭恐怖。咔嚓!少年幾乎五個時辰都沒動一點點的身體,睫毛忽地一動,旋即眼皮揭開,一道近乎實質性的冷芒從少年的眸裡迸射出來,竟是有着一種攝世魔神的殘酷!

少年的目光如炬,似雷霆奔騰,整個人像是隱藏千年剛出鞘的利劍,掩飾不住那絕代無雙的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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