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這是什麼？”楚尋伸手，一物從塌下隱秘的地方飛到他手中。是一本書，翻開一看，字體還算清秀，但能想見那人必然極爲的英姿煞爽。
“不要看！”顏如玉一驚，就想過去搶。
楚尋哪裡能讓她得逞，飛到一邊兒去，兩眼冒光地讀出來：“今日心裡還是有點煩，入定竟然花了十五息的時間，不知道爲何，心中有點悶氣撒不出來，還好遇到了幾隻笨笨的靈獸，讓我出了一會子氣……”
“不要念了！”顏如玉生氣道，“你窺探我的過去。”
楚尋合起來，道：“你以前喜歡寫這些東西啊，沒半點文采，現在再看，要羞煞死自個兒了吧。”
別說看了，就是聽都不想聽，攤手：“還給我。燒掉！”
“說什麼胡話，我要收藏起來。”楚尋一晃手，札記就消失了，“以後念給後人聽，呵呵呵呵呵。”
天大一個把柄落在他手裡，顏如玉擺出姿勢，道：“來吧，我要和你決鬥。”
“調皮！你又打不過我！”楚尋把她拉入懷裡，“我以前都沒寫過什麼札記呢，想回憶都沒機會。”
“你又沒什麼過去，整日遊手好閒，吃飯上茅房也要記下來嗎？”顏如玉損道。
好好傷感的氣氛就被她破壞了，楚尋嘆了口氣，總之和她在一起，就沒有傷心的機會，雖然她沒說過什麼有趣的話，就是讓人覺得好有意思的。
“看看還有什麼東西。”楚尋放開她，開始搜尋起來，看還有沒有什麼有趣的事情。
“再沒了，”顏如玉豎指，“就剩你頭頂那些圖了。”
楚尋一擡頭，看到了仕女劍法圖。
他道：“留給有緣人的？”
顏如玉傲然道：“這可是我在此修煉，推衍出來的劍法，可惜只能修煉到金丹期，那時我的眼界又不夠，現在再來，必然能推衍到元嬰期的。”
她想了想，拿出劍對着頭頂勾來勾去，將劍法補完了，一副完整惟妙惟肖的仕女圖便躍然壁上。
“威力一般。”楚尋評價。
顏如玉無語，那是她年輕時候創的，本來就不太完善，尤其是基礎部分並不龐大，總體而言，還是前頭有些不足，後頭幾招挺厲害，顯得有點雞頭鳳尾。
“走吧，沒什麼可再看的了，我倒是在別的地方還留了東西，不知如今有沒有被人帶走。”顏如玉道。
說是留了東西，其實不過是早年隨手扔下的靈藥種子，到了地方，的確漫山遍野都長了不少，且從痕跡上看，還留下的，都是靈獸都看不上的植株。
“看來你還造福了這一片的靈獸，有了你這些靈草，他們修煉都省心了不少。”楚尋道。
顏如玉道：“因果罷了，當年這地方也沒這麼多的靈獸。”
楚尋道：“其實這地方還有些古怪，不然你能指望往年隨手撒的種子長成這樣？”
顏如玉疑惑。
他拿出虛天鏡朝繁複盛開的靈藥叢照去，藥叢之下的場景就顯露了出來。那淡淡飄渺的靈氣進進出出，出來的比進去的還要旺盛幾分。
而那通道，便是透出一股玄妙的氣息，用顏如玉下仙界修士的目光看，就是道門的內涵極深厚，若是低階修士到這裡來隱修，看出了門道，後頭遇到的許多的煉心都會省掉。
於顏如玉和楚尋而言，這些就沒有太大用處了。
“那邊是什麼？”顏如玉蹙眉。
分明就不屬於雲瀾界的氣息，卻從那一邊傳來，難道是另一個位面嗎？
她想了下，向楚尋請教道：“有沒有可能兩個下仙界是連通着的？若從雲瀾界去別的下仙界，是不是有什麼通道？”
楚尋彈了下她的腦門，道：“沒有，所有下仙界都只有通往天界的通道，就是下仙界突破化神昇仙的空間裂縫。餘者的下仙界要相互來往，只能從星空裂縫，不過當中九死一生，對肉身和修爲的考驗太大，基本是行不通的。”
“那豈不是任何一個下仙界的修士，都沒有見到另一個下仙界的人兒？”
“未必，萬事皆有意外，當初本龍大人也沒想到有一日會流落到落魄地兒，那也就遇不到你了。”楚尋笑了笑，“有一些空間裂縫的出現，讓人防不勝防，可能一瞬間了一瞬間，就能把人帶到了別的下仙界。魂魄，或者整個人。”
顏如玉點了點頭，想起那次在月寒派山頂和花無涯幾人打得山河破裂，可能也產生了空間裂縫，才讓她莫名奪舍。不過這僅僅是她的猜想，事實如何完全沒法弄清楚了。
她手中靈力轉動，撥動靈藥各散兩側，朦朦朧朧裡暴露出那通道的真身。其上有時會有一些黑色小裂縫劃過，將靈力吞吐進出。
“想過去？”楚尋問道。
顏如玉想了下，“也許我的修煉，需要新的刺激才能更上一層樓，雲瀾界已經沒有能給我這些的地方了。”
“那就去。”楚尋一笑，“總歸這些地方都威脅不了我。”
就是怕他這樣張揚的脾氣，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便是雲瀾界那些隱門，能威脅他的還是有人在，萬萬不能太過猖狂。
“披上吧，能抵禦空間裂縫，若那邊是星空通道，也能抵禦一會子的。”
楚尋手一攤，便是兩件金邊紫紋白袍出現在手裡，上面浮動的氣息，讓顏如玉看不出它的品階。
“我對服飾沒什麼研究，你若是想要美美的，我一個大老爺們兒也做不到。”
顏如玉換上袍子，感動道：“我難道會講究那些，破爛穿在我身上，也掩蓋不了我絕代芳華的氣質呀。你這尺寸把握得倒是精準，竟是不長不短。”
她少有如此活潑的時候，楚尋得意一笑，“那是，你尺寸多少我早了然於胸，斷然不會出現一根髮絲兒的錯。你呢，也知道我的尺寸嗎？”
什麼尺寸啊，這話叫人沒法回答，她低頭一看，他的腰腹似乎隆起得有些可疑古怪。
“想什麼呢，換上衣服，趕緊出發了！”她趕緊道，真是的，只是隨便說話而已，他就成這樣了，能不能剋制一些。
“真是不善解人意。”楚尋抱怨，張開雙臂，“服侍我吧，小娘子。”
顏如玉忍了又忍，過去給他套衣裳，警告道：“你要是真的敢做什麼，我就結束你男人的生涯，讓你下半輩子只能望女興嘆。”
“好狠的女人！”楚尋親了她一口，到底沒再做什麼有傷風化的事。
他難得有此這樣乖乖聽話的時候，顏如玉暗暗鬆了口氣，指着通道：“要怎麼過去，該不會強行打破吧？”
“爲夫自有妙計，娘子且看着。”楚尋揚着下巴。
顏如玉吃驚地看着他手穩穩抓住黑色小裂縫，無數的小裂縫漸漸靠攏過來，隨後竟是凝成了個大洞口，那邊的光景仍是看不清楚的，只是旺盛的靈力正在源源不斷飄過來。
她趕緊道：“夠了，再撐大這片空間就要被毀掉了。”
楚尋拉過她，身周撐開領域護住，躍進了黑洞裂縫裡。他們消失的剎那，黑洞終於開始崩潰，又變成了小黑裂縫，通道再次恢復如常，被密密麻麻的低階靈藥遮掩住。
於此同時，遠方古林深處，正在飄着小雨，樹木長得極爲粗壯高大，似乎皆有幾百年之齡，彷彿受了太多年的溼氣，顯得有些冰冷猙獰。
而在古林深處，一座孤零零低矮的羅剎廟宇裡，正端坐着一個滿頭枯發，面目縞素的老太。她的身前有團火，似是用來暖身的，但它卻渾身綠光，顯得有些妖異。
火焰噗通一跳，猛然將要熄滅。
老太乍然睜開眼，有別於年齡的速度捻起一炷香，點了綠火，火焰便轉移到香上，隱進當中，緩慢地燒着。
“他們消失了。”婆娑老嫗說完，緩緩閉眼，眼角慢慢流出了黑血。
火焰一消失，整個廟宇便瞬間恢復了冰冷，冒着森然寒意。
花瓣飄過，花無涯走出來，美豔的眼眸煩躁的一眨，也是風情萬種，讓這枯冷冰寒的古剎都彷彿多了光芒和生機。
“消失了？什麼意思？”他的聲音越發柔媚了，怕是媚水堂的堂主也要甘拜下風，尤其他這還是自然而然的狀態下，無意釋放出來的，“死了，還是你的術法沒效果了？”
婆娑老嫗睜開眼，取過手邊沉着枯葉的窯盆裡的手帕，抹淨兩側的血跡。聽了他的話，古井無波的瞳孔裡多了絲厭惡，“自然不可能死了，只是他消失了，不在雲瀾界裡。或者那個地方將我隔絕開了。”
她從以前都算不到顏如玉的命理，只能推衍楚尋，但楚尋的煞氣有所緩解後，她就開始越發摸不準他了，如今更是直接消失了。
但他消失得太突然，分明上一刻還在，地方還摸得清清楚楚。
“若要找他們，你可以派人去這個地方。”她說了個地名，正是顏如玉和楚尋消失的地方所在。
花無涯慵懶地把玩着胸口的頭髮，道：“先別管這個了，叫你找的法子，可是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