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毒蛋白質以特有的兇殘攻擊膠原,當膠原變成漿狀物,器官表面開始出現孔洞,包括皮膚,血從孔洞中傾瀉而出。皮膚下面出現血斑;液化的死皮在表面形成水皰。所有的孔竅都會滲血,同時皮膚和肌肉的表面隔膜開始炸裂。
這稀奇古怪令人毛骨悚然的過程一直持續到病毒成指數地繁殖,毀壞內臟使之完全失去作用以致宿主死亡爲止。當這種事發生時,已死或部分已死的器官開始液化。像血液、糞便和嘔吐物這樣的流體,一點一滴都充滿了上百萬的病毒。
歐陽無法想象,midas做過手腳的埃博拉會可怕到什麼程度。
沉默片刻,歐陽將病毒結構放到一邊,開始觀看midas的視頻。
她以爲這次或許和之前幾次一樣,視頻裡還是midas的令人噁心的嘴臉,可是她掃了一眼視頻大小,足足有兩個g。
midas到底錄製了什麼,視頻竟然這麼大?
歐陽好奇之下點開了視頻,卻在第一時間察覺到了不對勁。
這是一個黑屋,黑得令人壓抑,下一秒一道白光刺破了濃稠的黑色,打在了黑屋裡唯一的一個人身上。
從攝影的視角來看,這是安裝在天花板上的監控錄製的,監控正對着躺在黑屋正中間的人。
那個人渾身*,被捆綁在一張四四方方的實驗臺上。
這種捆綁的方式……
在生化實驗室裡,爲了給兔子做實驗,捆住兔子不讓它掙動,有一種簡易的實驗儀器叫做兔臺。兔子四腳朝天,前肢和後置都被牢牢地用金屬片固定在兔臺上,兩個門牙被一根線牽住,向後拖着繞在一根釘子上。
當人也被用同樣的方式捆綁在實驗臺上,甚至連脖子上也被箍上了金屬條的時候,這是一種尊嚴盡喪,淪爲動物的一種方式。
鏡頭中的這個人身上不着寸縷,以等同兔子的姿態,作爲試驗品,被捆綁在了試驗檯上。他私密處都暴露在了空氣中,瞳孔渙散,也不掙扎,淺藍色的瞳孔只是盯着天花板,也就是——類似於和歐陽直接對視的視角。
視頻中的場景閃過歐陽的瞳膜,那畫面刺痛了她,讓她的大腦忽然開始不受控制地劇烈疼痛起來!
視頻依舊在繼續,黑屋的門被人打開了,midas手裡拿着一支針筒走了進來,他先擡頭,朝着屋頂上的鏡頭微笑了一下,然後細緻地用碘酒擦拭着這個人的血管,將針筒裡的液體,慢慢推進他的血液。
這個過程很短,midas注射完畢之後,又把門關上走了出去,只留這個人在實驗臺上,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看不出什麼變化。
歐陽強忍着大腦的刺痛感,將視頻條向後拖動了十二小時,場景卻依舊沒有變化。
midas到底在耍什麼花招?
歐陽看了一眼視頻條的時間,足足有五天,她這次一下子將視頻條往後拖了32個小時。
視屏中的場景終於發生了變化,歐陽的額角突突地跳着,她看到視頻中的人痛苦地掙扎,嘔吐,身下是一灘污穢的排泄物。
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歐陽的心頭,她將視頻的播放模式設置爲快進,將五天的時間用最快的速度全部看完。
視頻中的男人從嘔吐開始,膚色開始慢慢變暗,慢慢潰膿潰爛,身上開始出現孔洞,血液從空洞中涌出,他在臺上痛苦地掙扎着,似是在呻吟,胃、口腔、腸道的粘膜統統開始從口腔排除體外,血液和污穢物留了一臺。他在臺上掙扎的時候,就像用糯米紙糊成的人,表皮開始和皮下組織分離,慘狀極其可怖。
歐陽心臟劇跳,用最大的自制力看着這殘忍的一幕,這些畫面勾起了她最痛苦的回憶。她身體的自我保護將這些記憶隱藏在了大腦深處,連同着她的情感。
她變成了沒有情感的人,也就不會感到恐懼,也就不會執着於過去的傷害。
可是在看到這個視頻的時候,回憶都回來了,洶涌而來!
她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她看着視頻中被捆綁在實驗臺上的人,那個人的臉卻被代換成了她自己,身上的皮膚開始潰爛,腸胃道系統開始崩壞,midas殘忍地剖開她的腹部,將培養在她身體中的寄生蟲取出來……
歐陽死死攥緊了雙手,背心滲出了冷汗。巨大的窒息感襲來,她痛苦到不能呼吸,可是眼睛卻不由自主地看向視屏中的人,對那人身上承受的痛苦,她似乎能感同身受。
明明知道每看一眼,都是對自己巨大的傷害,可是歐陽偏偏控制不住!!
她顫抖着雙手,而右手卻僵硬到不受她自己的控制。她的左手也跟上去幫忙,壓着右手按着鼠標,慌亂地移動着想要去按右上角的紅叉,但是右手卻像不聽使喚似的,怎麼也按不下去!
歐陽痛苦地低吼一聲,猛地將筆記本電腦合上!所有的圖像都消失了,她也跌坐在沙發上,背心滲出了一身冷汗。
她看到了,雖然筆記本合上了,她還是看到了最後一幕。那個人七竅流血死在了實驗臺上,雙目卻直直而盯着天花板,不甘地盯着歐陽。就在他死後不久,一場大火開始燒了起來,火勢蔓延,不出片刻這個人便被裹挾到了火舌之中。
視頻到這裡也就播到了盡頭,歐陽喘着粗氣平息着自己的情緒。
如果可以,她希望那些痛苦的回憶永遠不要再回來,儘管她強迫自己做到了,midas卻不會讓她如願。他希望征服歐陽,抹殺她的個人意志,讓她對他臣服、恐懼、興不起想要反抗的念頭。
歐陽的思緒一時間處於錯亂中,過去的景象和視頻中的場面交替衝擊着她的大腦,讓她的心跳和血壓都快速升高。
過了十分鐘,歐陽的情緒才稍稍平復了些,她摸到廚房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涼白開順着食道經過肺部流淌而過的清涼感覺,讓她心神稍定。
她剛纔看到了什麼?她看到了一個人死亡的全過程。
一個有着思想情感,有着自由意志的人,被作爲試驗品,綁在實驗臺上,飽受折磨之後,痛苦、悲慘地死去。
midas用他的殘忍再次向歐陽說明了,這是一場她不得不全力以赴的戰爭!
他根本不在乎會因此死多少人,人命,都是用來支持他開始這場遊戲的籌碼。
想要多贏得籌碼?那就來試試吧,歐陽!看看究竟是我殺人快,還是你救人快。
歐陽感受到了來自midas無聲的威脅,而她望着空蕩的公寓,深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孤立無援。
她把所有的痛苦和責任都一肩抗下了,悲傷痛苦和灰暗充斥着她的內心,在這一瞬間,饒是以歐陽心智的強大,都覺得難以承受。
i‘mscared.
我害怕,楚曦。
有沒有人能夠幫幫我?
歐陽蜷縮着,退到沙發的角落,她將頭深深地埋到雙臂間,她需要時間來消化痛苦。
她保持了這個姿勢三十分鐘。
三十分鐘之後,她終於從這深重的痛苦中緩了過來。她用食指颳去臉上的淚痕,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只要midas還沒有勝利,她就不能被打倒,她是智商站在人類巔峰的天才,如果連她都不能面對,難道要讓身後的人去面對midas的可怕嗎?
天賦異稟,其責必重。
她所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現在不是沉浸在痛苦中的時候。在這場不見硝煙的戰爭中,她只有收起軟弱,衝鋒在前。
歐陽思考片刻,從抽屜中取出另一個手機,翻出通話記錄中唯一一個號碼。
按照約定,如果事態沒有惡化到不堪的地步,不能撥通的號碼。
“喂?我是歐陽。”
“嗯。”電話很快接通,那人淡淡應了一聲。
“midas入境了,我需要你們的幫助。”歐陽平靜地陳述着這個事實。
那人沉默片刻,“雖然我對midas對你造成的傷害感到很遺憾,可這不是我們負責的事情,如果你發現了midas的蹤跡,你應該去聯繫德國特工局……”
“我懷疑他攜帶了高危致死病毒入境!”歐陽飛快地截住了那人的話頭,“病毒一旦在中國境內傳播,這將是一場生靈塗炭的災難。”
聽完歐陽的話,對方陷入了更久的沉默。以midas的難纏,如果可以的話,他們永遠也不想和他正面交鋒,可是從歐陽反饋的信息來看,這一戰,似乎在所難免了。
歐陽極有耐心地等待着對方的回答,權衡許久後,那人終於鬆口了:“好吧。你需要我們做什麼?”
歐陽暗自鬆了一口氣,“midas入境了,但是他改換了容貌,有一個人見過midas的樣子。現在我需要專業刑偵人員畫出midas的畫像,你們必須立刻在全國範圍內通緝他。”
歐陽說着,快速報出了一個號碼給對方:“midas曾經用這個號碼給我打過電話,雖然可能不大,但是你們還是查查看能不能從這個號碼上發現什麼有用信息吧。”
對方一一把歐陽的話記下,問道:“還有嗎?”
“還有……”歐陽皺着眉頭,“還有一個糟糕的消息,midas現在似乎不是一個人了,他多了一個同伴,我現在所知道的全部信息就是她是一個身高一米六左右的女人。她的身份我還在繼續查找,但是我有種直覺,她就在我身邊。”
“我知道了,”那人淡淡地把迴應了一句,沒多少情感應付式地叮囑道:“你自己多小心,midas的殘忍你也知道,再落入他的手中,還有沒有生還的可能就不一定了。”
“嗯。”
從歐陽放下電話的這一瞬間起,全國上下,暗流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