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被啃食的肉體
看到小倉在屋內掙扎倒地,向井直起身子,看了一眼管家說:“快,小倉小姐有危險。去她的木屋”
看着矢謙和管家跟着向井衝出堂屋,夕子一臉擔憂地跟了出去。
宮下站起來,試圖尋找手電無果,大步地去追向井他們。
古川站在廚房內,手握着水壺,柔聲問道:“出什麼事了?”
“哼,有麻煩了,”北山起身說道,“我也去看看吧。”
“等等我,北山女士。”古川將水壺放下,碎步跑出門外。
山莊內沒有路燈,漆黑的庭院內蟲鳴聲此起彼伏,唯一的光亮來自堂屋的窗口。
忽然間,夕子覺得眼前一黑,堂屋的燈滅了。
她的聲音有些發顫:“誰把燈關了?”
不等有人回答,堂屋內就傳出了青野的聲音:“媽的,誰關的燈!”
很快,黑崎和青野隨着春菜快步向庭院內走來。
三個人藉着月光,走到衆人面前,春菜有些緊張:“河原先生,好像斷電了。”
向井拍了一下河原:“管家先生,先別管這個。”
管家點點頭,帶着一行人打着手電在庭院中穿梭。
不一會兒,一棟木屋的輪廓在樹叢中出現。他飛步跑了過去,握住門把手,發現門鎖上了。
向井急促地敲門:“小倉小姐?你在裡面嗎?”
沒人應聲,向井轉過頭看着管家:“有鑰匙嗎?”
“糟糕,走得太急,備用鑰匙落在堂屋了。”
“我這就回去拿。”春菜急忙轉身看到一片漆黑,不覺遲疑了一下。
“不用了!”北山大喝一聲,快步走到門口,將向井推向一邊,擺開架勢,飛一腳踹向了木門。
砰地一聲,門打開了。
矢謙的眉毛都要飛起來了,可怕的女人。
屋內一片漆黑。
向井衝進木屋,憑藉着手機微弱的光在屋內搜尋,發現裡面空無一人。
宮下也掏出了手機,一片黑暗中,僅有兩點光源在飛舞,讓人膽寒。
“向井,看那裡!”燈光晃過書桌時,夕子叫了起來。
向井把光照向書桌,空曠的書桌上擺着一個發黃的信封。
矢謙想起了什麼似的:“打開看看,剛纔我見到小倉看了裡面的東西后害怕得不行。”
向井從信封裡取出一張宣紙,上面用毛筆寫着一行詩一樣的文字。
“大海深處,海妖數一二三,啃食惡人肉體。”
春菜捂着耳朵驚恐地叫道:“這是,這不是《海妖曲》嗎?”
古川抱着雙臂,原本輕柔的聲音似乎在顫抖:“就是今天下午在祠堂看到的?”
北山握着雙拳,機警地張望:“到底搞什麼呀!”
“嘿嘿嘿,”黑崎的笑聲此時聽來有些突兀,他走到了古川身邊安慰地攬住她的肩膀:“別怕,一定是小倉給我們開的玩笑。”
古川美目含憂:“你怎麼知道?”
青野恍然大悟:“你們忘了,白天在渡船這女人的惡作劇。神經病!這種人,死了也是多餘。”
青野的話雖然難聽,但是想到小倉可能只是在開玩笑,氣氛稍稍放鬆了一些。
宮下顯然還是不放心,對着黑暗大聲喊道:“小倉小姐,不要玩了,出來吧!”
沒有迴應。
向井感覺事情沒那麼簡單:“我們還是找找她吧。”
北山不耐煩了:“她瘋,還要我們陪她一起瘋啊!我要回去吃飯去了!”
向井看着矢謙:“警部補,你覺得呢。”
“警察!”古川和春菜異口同聲。
受到女性的關注,矢謙得意起來:“是的,我是個警察。我覺得現在當務之急,還是修好電源吧。有了光再找也方便。”
管家微微欠身:“實在抱歉,電路故障需要一些時間來排查,今晚未必能修好。”
青野罵了一句粗話。
古川扯着矢謙的衣袖:“警察先生,那既然如此,不如先回去吃飯吧。這麼暗,有些嚇人。”
一雙美目的注視下,矢謙頓時覺得骨頭都酥了:“有道理。有什麼事情明早再說,小倉小姐玩夠了的話,自然也會出來的。”
幾個人回到堂屋,春菜點起了蠟燭。
向井問管家要了個手電筒,將夕子拉到一邊:“我覺得還是要去找一下。”
夕子點點頭,她有預感這次的情況和渡船上不同。
兩人拿着手電走進了庭院,繞着山莊的院牆邊走邊呼喚小倉的名字。可惜迴應他們的只有一浪高過一浪的蟲鳴。
夕子擔心起來:“小倉小姐能躲到哪兒去啊?”
面對一片漆黑,向井也無計可施:“先回去吧。”
兩人一臉失望地步入堂屋。
餐桌邊的幾個人看了他們一眼,低頭默默吃飯。
受邀的衆人匆匆用完餐,起身拿着管家提供的蠟燭準備回屋。
春菜一個人收拾着餐具,臉上帶着愁容,她畢竟是個女孩子,這種情況會害怕也很自然。
夕子察覺到春菜的擔憂,拉着向井在沙發上坐下,對春菜說:“反正回屋也沒事,春菜小姐,你不介意我們在這兒坐一會兒吧。”
春菜欣喜道:“當然不介意,你能留下陪我真是太好了。”
古川放下了剛手中的蠟燭:“我可以和你們一起嗎?一個人也挺害怕的。”
矢謙望着古川,燭光下她的臉龐顯得更加溫潤:“哈哈,那我也留下。我是警察嘛。”
向井瞥了一眼夕子,無奈地揚了揚眉毛。
古川坐到向井身邊,對他抿嘴一笑:“向井先生,你晚上的表現好像跟白天很不一樣啊。”
向井往古川身邊挪了挪,微翹的嘴脣勾起一個迷人的笑容:“古川小姐的眼睛不但漂亮,而且很敏銳啊。”
“他那個是日光過敏症啦,”矢謙咧着嘴:“一見太陽就嗜睡。”
廚房裡的春菜好奇起來:“日光過敏症!好特別哦!”
向井故作神秘地摸了摸嘴脣。
夕子扯着他的衣袖,低聲耳語:“你是不是龍之介的職業病又犯了?”
向井打掉了夕子的手,問古川:“對了,古川小姐,看你的樣子,是演藝圈人士嗎?”
“哪兒有,我在便利店做事。”
向井惋惜地說道:“有這麼漂亮的美女的便利店,客人們真是太幸運了”
古川淺笑着低下頭:“向井先生真愛說笑。”
春菜收拾完餐具,走了過來。看了夕子一眼,擠在她和向井之間坐下,完全無視夕子生氣的眼神。
向井歪着頭仔細地看了看春菜:“賀芳小姐,你還是高中生吧,看起來好小。”
春菜捂着臉笑了起來:“真的嗎?其實我已經念大學了啦。在報紙上看到廣告就來這裡打工了。”
矢謙忍不住插嘴:“那你見過那個神秘的島主人嗎?”
“沒,我前幾天纔來的。”春菜嘟起嘴搖搖頭:“哎呀,討厭啦,現在不要說這種話題。向井先生,跟我們說說什麼是日光過敏吧?”
矢謙瞪大了眼睛,氣得說不出話來,坐到了夕子旁邊:“喂喂,他是你男朋友嗎?這是什麼意思。”
“我纔沒有這樣的男朋友呢!”夕子憤憤地瞪着向井,等天亮了這傢伙就是睡死自己也不管。
木屋邊的青草上,露珠折射着清晨的陽光。
吱呀一聲,木門開了。
“啊——”
尖叫聲驚起了一行雀鳥。
正想趁早去泡個溫泉的矢謙,在去浴場的路上聽到了聲音後,立刻跑了起來。
在小花園附近,矢謙遇上了手中握着一個紙盒的宮下,他也是應聲而來的。
拐了個彎,矢謙和宮下來到了古川的木屋前。
古川正跌坐在木屋前,身旁的一個紙盒打翻在地。
矢謙走近,撿起紙盒,一個血肉模糊的東西掉了出來。
他定睛一看,不禁大驚失色。
地上竟然是一隻人耳!
這隻耳朵從耳根處被生生切斷,灰白的膚色沾着褐色的血跡,透着死亡的氣息。
矢謙忙甩開手中的紙盒,身邊的宮下也是一臉驚懼。
“古,古川小姐,這是?”看着幾乎要昏過去的古川,矢謙頓時心生不忍,上前攙起她。
古川把臉埋在矢謙肩上,聲音帶着哭腔:“不知道,我打開門的時候,這個盒子已經在這裡了。”
矢謙看着宮下手裡的紙盒,小心翼翼地問:“你看過那個嗎?”
宮下點了點頭,從盒子裡掏出一根銀質項鍊:“只是根鏈子。”
“那是小倉小姐的鏈子!”
矢謙回頭,夕子臉色煞白地站在他身後,她也是聞聲趕來的。
驚叫聲再次從山莊的另一側傳來。
不一會兒,北山和黑崎慌張地跑了過來。
北山面無血色:“我房門口被人放了個盒子,裡面是一根切斷的拇指!”
黑崎氣喘吁吁,嘴脣發白:“我的也有,不是手指,但看起來像人肉。”
此時,管家河原和女傭春菜也跑了過來。
管家望着古川屋前的景象,臉色大變,剛要說話,一個沾血的紙盒擲向了人羣。
幾個人驚慌地散開。
青野歪斜地披着睡衣,眼神既恐懼又憤怒:“這他媽是搞什麼!”
矢謙看着自己身旁面色蒼白的古川,撓了撓下巴:“事情不妙啊!”
夕子皺着眉頭說:“好像所有收到邀請函的人都收到了紙盒吧?”
衆人互相看了一眼,點了點頭。
宮下警覺起來,在人羣裡一番搜尋:“小倉小姐還沒出現嗎?”
大家這纔想起小倉從昨夜失蹤後就沒再出現。
矢謙的語調變得嚴肅:“大家分頭去找找吧。這恐怕不是開玩笑,一定要找到小倉。”
幾個人表情複雜,稍作猶豫之後紛紛點頭,四散去尋找小倉。
夕子跑到向井的木屋,剛叫醒向井,便聽到宮下洪亮的聲音。大概是在溫泉的方向召喚大家。
向井睡眼惺忪地跟在夕子身後跑向浴場。
走進了浴場,其他人都已經在那裡了。
看到眼前的場景,夕子感到一股寒意順着她的脊樑骨蔓延到全身。
煙霧繚繞的溫泉池中,小倉弘香赤身裸體地躺在水中,已是面目全非。她的耳朵、手指和臉頰上的肉被剜走,留下暗紅色的創口,滲出絲絲的血跡,如同被野獸蠶食了一般。
浴場裡靜的可怕,唯有水流的聲音。
恐懼隨着水聲流淌在衆人之間,即使是憨憨的向井,此時眼中也滿是驚詫。
管家河原的聲音開始打顫,拉着矢謙:“你是警察吧。現在怎麼辦!”
被河原一說,矢謙回過神來:“快,電路恢復了吧,去客廳打電話通知警察!”
管家點點頭,向堂屋跑去。管家走後,其他人也紛紛離開浴場。
不等衆人走到堂屋,管家跑了回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不好了!客廳的電話壞了!”
“壞了?”矢謙快步跑向客廳。
電話沒有聲音,矢謙一番查看發現電話線斷了。
青野搶過電話放在耳邊,氣惱地將話筒扔在地上:“媽的,見鬼了!”
“有人,有人故意割斷了電話線。”宮下拿起電話線,電話線的末端被生生切斷了。
在場的人都愣住了。
古川咬着櫻脣,擔憂地問河原:“管家先生,來時的那個渡船能聯絡上嗎?”
管家搖搖頭,無奈地嘆了口氣:“一般都是電話聯絡。如果沒有特別通知,會在五天之後來接我們。”
“五天?”
夕子緊張地拽着自己的衣角,向井站在她身後,輕撫她的肩膀表示安慰。
“真糟,沒信號!”北山看了一眼手機,懊喪地在牆上捶了一拳,白色的牆上立刻出現了一個印子。
宮下雙眉緊鎖,眼角的紋路中刻畫着擔憂:“各位,看來,我們被困住了。在了這大海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