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從功利、理性、利己的角度出發,掠奴絕對是解決人口問題的最優手段,只是白亦作爲一個接受過現代教育的現代人,對這些血腥原始的手段多少有些牴觸。
“不要在意那些無所謂的細節。”魔法師大概是猜到了學生在想什麼,連忙出言開導,“我們可以建立一套平等、溫和、民主的奴隸制度嘛……”
你以爲是古希臘嗎?你這不是開歷史的倒車嗎?沒有好下場的呀!白亦默默吐槽道。
“總之,不管後面採用何種的人力政策,都可以再商議再討論,眼下是先打贏這場仗,把這個世界各個鬆散的政權團伙統一起來,才能方便我們下一步的進展。”魔法師又繼續說道,“好了,差不多是出征的時候了!”說着,他便操作起面前那片讓人眼花繚亂的按鈕。
此時魔偶所在的位置正好是城市的外圍,再遠一些的天空之上還能隱約看見十餘條敵方巨輪的陰影,戰爭已然是一觸即發的架勢了。
結果他操作了半天,魔偶身邊的原住民腿都快跪麻了,眼看着敵方艦隊越來越近,魔偶卻依舊毫無動靜,甚至連原本亮起來的紅色獨眼都熄滅了。
“怎麼回事?動啊鐵奧!快動啊!爲什麼不動了?”魔法師有些焦急地說道。
“我說……那裡不是有個那個嗎?”白亦湊近過去,指了指鍵盤上最大最顯眼,標註着“自律戰鬥”字樣的按鈕問道,“工程師這不都替你準備妥當了嗎?”
“少瞧不起人了!我是會使用自律戰鬥的人嗎?”魔法師理直氣壯的反駁道,“如果不是由我親自下場的戰爭,根本不是我的征服!我恨不得把這按鈕給摳掉!”
你這明顯的手操還不如自律,爲什麼要那麼倔強啊!你的操作水平如何自己心裡沒點逼數?
“記住了,我的學生,這是我的最後一刻,戰爭不但是與敵人的戰鬥,更是與自己的戰鬥!我的一生,就是與自己抗爭的一生!”魔法師繼續義正言辭的說着,不顧對面的艦隊已經近到開始放小飛機的距離了。
不要在這種關鍵時刻強行頭鐵啊!你所謂的抗爭根本就是不肯承認自己的遊戲天賦而已吧!爲什麼要說得那麼高大上啊!還有敵人都快飛舟騎臉了,你身後的信衆都亂成一團了,趕快做點什麼啊!
不過就在原住民們慌亂的時候,有個身影突然挺身而出,大聲喊道:“冷靜!大家冷靜一點!神明大人只是在考驗我們而已!如果連這樣的小場面都亂成一團,還有什麼資格跟隨神明大人進入那美麗而聖潔的神界?!”
仔細一看,居然是那個年輕人拉爾,也就是最早投誠的那個,他此時手頭拿着那把看起來像是雙股叉的槍械,正在努力維持着場面秩序,繼續高喊道:“我們已經獲得了神明大人賜予的武器,如果連敵人的試探性攻勢都抵擋不住,還有什麼資格祈求大人的庇護?”
說着,他背後突然冒出來一票手持褐貝斯的年輕人,每個人看上去都朝氣蓬勃,和其他原住民有着鮮明的反差,臉上都閃爍着自信與狂熱,看向敵人的目光中充滿了不屑與輕視。
“想要獲得榮譽,想要得到神明大人的認同,就隨我一同殺敵!”拉爾高舉起手裡那把看起來就與衆不同的槍械,轉身跳上了一旁的飛舟,率領着這羣年輕人升空迎敵了。
話說這短短半個月時間裡老逗比究竟做了些什麼啊?這都已經可以拉出一票狂信徒了?還有傳說中的神界又是什麼東西啊?仍在創建中的新世界嗎?那裡可是纔剛剛纔演化出海洋和陸地,雖然已經投放了一些植物的種子和微生物進去,但還沒演化出生態環境,根本就是一片沒比這裡強多少的不毛之地啊!
“這小夥子人不錯,你就這麼看着他去死嗎?”白亦對着扔在努力操作的魔法師問道,又動了動手裡的遙控器,把敵軍的畫面呈現在了魔法師面前,此時從敵方艦隊上陸陸續續升空了兩百多條飛舟,組成了一片黑壓壓的烏雲,朝着這邊洶涌而來,反觀己方,總共也只有三十多條飛舟,這數量差異已經到了裝備無法彌補的地步了。
“話說這裡好歹也是城市吧?防禦力量就這麼點嗎?”白亦又接着問道。
“咳咳,這裡是個偏商業和中轉的城市,防禦力量確實不太充足,不過沒關係,只要等我的鐵奧動起來,就把他們全部殺掉!”魔法師解釋道。
直到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白亦才得知了這背後的原委,實際上這座名爲藏寶海灣的浮空城原本有着相當充沛的防禦力量和一整套完整的防禦體系,並且因爲其中立的定位,會得到其他過往船團的增援和協防,基本上算是固若金湯的存在。
只是隨着魔法師的強勢入主,原本的守備力量被他幹掉了大半,防禦體系更是被連根拔起,其打算征服整個世界的戰略目標更是把盟友全都得罪光了,這才導致瞭如今這番尷尬的局面。
所以別看他身後跪了那麼多人,絕大部分還是屈服於那番無力反抗的強大武力,一旦武力消失,場面就會有些難看。
此時拉爾率領的騎士們已經和敵人交火了,憑藉着這邊支援的武器,他們在火力和射程上面佔據了一些上風,可數量的劣勢還是無法彌補,等到敵人強頂着攻擊逼近之後,場面頓時陷入了混亂,已經有好幾條己方的飛舟被擊落了。
“所以說這部分倒向我們的人還是挺重要的,這種時候就不要那麼倔強了!”白亦在看見戰況不利,魔法師又拉不下面子,這便打算自己出手了,他猛的一下擠到座艙面前,用左肘抵住魔法師的下巴,不讓他掙扎反抗,右手則飛快的按下了“自律戰鬥”的按鈕。
於是便看見沉寂的五臺魔偶紛紛亮起紅眼,緩緩升空,朝着戰場撲了過去。
恰好這時拉爾那邊的戰況已經到了十分危急的地步,由魔法師親手賜予他的長槍雖然有着射程和威力上的絕對優勢,但畢竟只是一個火力點而已,而他手中的槍也很快被其他人看中,成爲了多人圍毆的目標,得虧他叔叔這麼多年積累下來的架勢技術過硬,還能苟延殘喘一會,但也陷入了隨時會被擊墜的危急狀態。
“不……不行了!撐不住了!”拉爾的叔叔慌張的說着,此時飛舟的魔導引擎已經因爲長時間的超負荷運轉而岌岌可危,已經開始散發出一縷縷青煙,不用別人動手也快掉下去了,可拉爾卻被狂熱的戰爭所影響,依舊處於亢奮狀態,大聲高喊着:“戰鬥!戰鬥!爲了神明大人!”
一名敵方的騎士已經看穿了他們的窘境,控制着飛舟從後方悄然接近,抽出了別在腰間的彎刀,接下來他們只需要一個俯衝,便能從背後直接削掉拉爾的頭顱,搶走那把看起來就很拉風的新武器。
亢奮中的拉爾並未注意到危險已經從背後悄然而至,還在用那把長槍瞄準着敵人,奮力戰鬥着。
終於,敵人的必殺一擊從背後襲來,拉爾聽見呼嘯的風聲後方纔回頭,可眼前只能看見一片雪亮的刃鋒划向自己的頸項,他的皮膚甚至已經感覺到了刀刃上那徹骨的冰冷。
可就在他也已經認命,不準備反抗的時候,那片即將摘下頭顱的雪亮光芒卻突然燃燒了起來,並在瞬間化成了一片黑色的飛灰,糊的他滿臉都是。
“咳咳咳……這……這……”拉爾被那片黑灰糊了一臉,一隻眼睛睜不開了,喉嚨裡也嗆進去不少,他一邊咳嗽着一邊睜開另一隻眼睛,看見敵方的飛舟正在成片成片的墜落,方纔還一片混亂的戰場,此時只剩下一連串燃燒着墜落的火球,像是在奏響他們勝利的禮炮一般。
他隱約的看見一枚渾身插滿炮管,像是海膽一樣的金色鐵球從他身邊呼嘯着飛過,而更遠處的那些浮空巨輪,則像是受驚的小鳥一般,開始瘋狂的調頭,試圖逃跑。
時隔了很多很多年後,已經老得動不了的拉爾接受媒體採訪,提及這一幕的時候依然是老淚縱橫,哽咽着說道:“那一刻我只看見了明天和未來,是我們一族走向新生活的起點,而不是你們這些無良記者口中的奴役的開始,什麼人權?什麼自由平等?全都是狗屁!”
總之,這場被後世史學家們極盡渲染,被捧爲奠定世界根基的一戰,其實並不像後世史書上記載的那般波瀾壯闊,其立意和出發點也不像被後人粉飾過後那般的偉光正,更不存在什麼考驗儀式,什麼勇氣的讚歌,這都是某位老逗比一時的倔強所製造出的誤會。
要說唯一比較客觀的,大概就是這場戰爭的確算是後來人力資源掠奪戰爭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