諶冰想伸手遮住臉, 卻被他拿開。
蕭致不遺餘力查看他的眉眼,一分一毫都不肯放過,撞得諶冰抵住冰涼的牀頭, 腿軟得勾他都勾不住。
1 第二早聽到敲門聲才醒。
許蓉的聲音:“起牀吃飯了。”
諶冰掀開被子剛落腳, 察覺到腰窩的一陣痠軟, 嘶了口涼氣。他到門後應聲:“馬上出來。”
許蓉說:“你先把門打開。”
他們家有這種習慣, 只要不是睡覺時間, 不怎麼樂意孩子關門。諶冰回頭看了看穿衣服的蕭致,他剛醒,隨便拽了件衣服從領口冒出頭, 聽到聲音看向這邊。
諶冰等了他一會兒,確定蕭致穿好衣服, 開門。
“是不是還沒睡醒——”許蓉問出這句話, 就看到了站在牀頭的蕭致, 她直接後退了一步。
許蓉有些意外:“嚇我一跳。”隨即露出微笑,“你什麼時候來的?”
蕭致其實沒想到剛醒就被抓包, 想了想,說:“昨晚來的。”
許蓉嘆氣:“也不跟阿姨說一聲,走,下去一起吃飯。”
蕭致看了眼諶冰,隨即跟在她背後下樓, 非常的規矩:“昨晚諶冰升學宴, 我來給他送了個紅包, 看時間太晚就沒走了。”
“……”
諶冰擡頭看他。
許蓉直接笑了:“又是送紅包, 你跟老蕭找人的理由都類似。再說, 你跟諶冰平輩,哪有送紅包的道理。”
她話裡輕鬆, 蕭致自然而然地打蛇隨棍上:“冰冰跟我相比還是小朋友,當然要封紅包。”
“……”
諶冰側目,冷冷道:“你才小朋友。”
蕭致沒回懟他,笑着跟許蓉說話,一副溫和受氣的模樣:“許姨,你看他,好凶的吧?”
諶冰:“…………”
茶不茶?
到一樓餐廳,諶重華西裝革履,坐在首座。
和他目光交接,蕭致腳步頓了頓,眼底神色沒什麼改變,拉開椅子坐下:“諶叔。”
諶重華對他的出現頗感意外:“你什麼時候來的?”
蕭致:“昨晚。”
諶重華沒再說話,拿起筷子和湯匙開始吃東西。他明顯心裡不滿意,同時不怎麼收斂神色,導致桌上的氣氛有些凝重沉默。
他一沉默,許蓉也不說話,給他倆盛飯。
只有勺子撞擊瓷器的清脆聲音。
半晌,諶重華吭聲:“你學校離諶冰4.5公里?”
蕭致放下筷子:“是。”
諶重華脣角平直,沒什麼情緒:“以後有什麼打算?”
安靜了片刻。
蕭致說:“打算報到了就在校外租房,跟他一起住。”
諶重華冷哼了一聲,吃半塊饅頭,咬得兩腮有些鼓脹緊繃,手指的姿態還是十分斯文。
半晌,他聲音不客氣:“房子在找了嗎?”
蕭致:“在找。”
“還有呢?”
聲音逼問。
蕭致想了會兒,說:“儘量租好一點兒的,兩居室,帶書房。離諶冰學校近更好,方便他上學放學,回家吃飯。”
“……”
諶重華神色緩和了些:“還有呢?”
“大學儘量找點兒事情做,我爸媽不太管我,所以我要多掙錢。”蕭致說,“我家裡的麻煩不少,以後會盡量彌補,不對諶冰產生負面影響。”
諶重華嗤笑了聲:“你打算怎麼彌補?”
蕭致:“我想一想。”
短暫的安靜。
蕭致頓了頓說:“諶冰在家裡過的怎麼樣,我至少讓他過的一模一樣,不能更差。每天準時回家陪他,不會丟下他一個人。早上我做飯,中午和晚飯我們商量誰課少誰做,至少保證健康的生活習慣,把諶冰的身體調理好。”
“……”
飯桌上氣氛沉默。
“以前是我家裡出了問題,我狀態不好,諶冰專門過來找我。現在換我照顧他,讓諶冰每天都開開心心,健健康康,就是我現在的願望。不管他打算幹什麼,我都陪着他。”蕭致說,“以後我會特別努力,不僅是爲我自己,也是爲了諶冰。”
勺子放進碗裡。
諶重華不置可否,聲音帶着嘲意:“年輕人最會花言巧語。”
倒是許蓉有些動容:“諶冰他,其實我們沒什麼好操心的,唯一擔心的就是身體,稍微不注意就這兒疼那兒疼,他自己也很難過。你以後……”
隔着桌底,蕭致握緊諶冰發涼的手:“許姨放心,我一定照顧好他。”
“諶冰其實特別貪玩兒,但他自己又拉不下臉,跟其他人也玩不到一起。你以後多陪陪他,他一個人很孤單。”
蕭致答應,聲音清晰:“我保證。”
許蓉還想說什麼,覺得餐桌氣氛過於嚴肅了,笑道:“還是吃飯,吃飯,吃完我們看看房子,有些日用品可以開始準備了。”
進餐的聲音恢復。
諶冰臉上一直沒什麼情緒,聽他們說話,到吃完飯跟蕭致上樓。剛走過樓梯那一瞬間,蕭致肩膀放平,指尖拽着領口鬆了口氣:“過你爸這關了?”
諶冰瞥他一眼:“什麼?”
蕭致: “剛纔的壓力就很大。”
諶冰笑了:“聽你們跟賣閨女似的,我壓力才大。”
“……”
蕭致好笑,從背後摟着他肩膀,邊走邊親他的耳頸,聲音散漫:“是是是,壓力大,跟我成家確實委屈你了,太子殿下。”
他身體的重量一半壓在諶冰肩頭,有點兒沉,但手腕的肌膚溫暖,將諶冰扣在胸前,落在耳尖的吻細密又柔軟。
癢酥酥的,像初夏的陽光。
諶冰有點彆扭,推他:“……別碰我。”
進門,諶冰準備拿手機接着看租房信息,沒成想聽到身後門“咔嚓”一聲扣響,接着,背後陰影襲來,還沒回過神就被蕭致打橫抱起。
“……操!”諶冰煩他,“蕭致!”
“嗯?”
諶冰氣喘吁吁:“你放我下來!”
蕭致換着手,將半抱姿勢換成了摟着腿端着抱,邊承受諶冰的攻擊,隨意地笑了聲:“力氣比以前小了。”
剛說完,頭髮被諶冰叉入五指薅住。
“……”
蕭致:“稍等,冷靜。”
諶冰受不了被他這麼抱着,頗感屈辱:“放我下來。”
“好好好。”
蕭致答應得很快,他□□坐上沙發,維持着跟諶冰面對面的姿勢,手緊緊摟着後背免得他摔倒。
但諶冰剛想起身,就被他按住了腿。
蕭致隔着T恤側頭在他身上撕咬,聲調懶洋洋的:“怎麼辦?剛纔當着你爸籤賣身契了。”
“……”
蕭致拿腔拿調,聲音輕佻:“我賣給你了。”
“……”
“要不要特殊服務?”
這他媽戲多的。
“……”諶冰冷漠,“你是剛纔吃太飽了?”
蕭致氣定神,他手指撩開諶冰的T恤下襬,露出底下窄而纖瘦的腰。諶冰的膚色白淨,雖然不及蕭致的精悍,但也覆着一層削薄的肌肉,骨勢極其好看。
只不過當中,橫着一條偏向淡白色的傷疤。
蕭致細長的手指撫摸他的傷口。
片刻,蕭致說:“衣服拉上去。”
“……”
莫名其妙。
諶冰拒絕:“不拉。”
“拉上去啊。”蕭致摟着他的腿,往自己身前抽了抽,方便他坐穩,“前段時間不是說去醫院做祛疤手術?還去嗎?”
諶冰:“……不去了。”
一轉頭他就給忘了。
蕭致也沒多的意見:“我們冰冰,有疤也好看。”
諶冰跟其他病人相比還算幸運,部分病人因爲色素沉澱,身上會長出斑和細紋,非常影響美觀。
蕭致說:“我看看長沒長?”
“……”
他擺明了要仔細查看傷口。
諶冰只好拉起T恤一角。
蕭致垂眼,注視着諶冰白皙的肌理,尾調上揚:“再拉高一點兒。”
“……”
那一層層的柔軟衣料往上卷,袒露出無遺漏的肌理,白淨,偏清瘦,肋骨底下有幾片碎裂的紋路,是當時最簡單的擦傷。
長久地注視。
“我看看,”蕭致總算看清楚了,視線掠低,聲音平穩說,“什麼都沒長,可能是平時飲食比較注意。”
不知道爲什麼,提到這些諶冰心情不太好。
他心不在焉:“是嗎。”
蕭致擡眼:“怎麼了?”
諶冰沒說話。
其實也不爲什麼。
他十八歲,就患上了這種得注意一輩子的病,有時候心情會陷入莫名其妙的陰鬱。
蕭致抱着他,親了親:“沒事兒的,好看。”
坐姿的緣故,諶冰脊樑微微凹着,白淨的膚色沾染了病態,尤其加上車禍後傷疤,被清晨的陽光蒙着細絨,顯得脆弱又極易摧折。
“看夠了嗎?”不想被無端的情緒綁架,諶冰岔開話題,準備放衣服。
“還沒。”蕭致說。
“……有這麼好看?”諶冰扯了下脣。
安靜了一會兒。
蕭致垂着視線,低聲說:“是好看的。”
他漆黑的發縷垂在耳側,半附身,勾勒出鼻樑挺直的線條,眉目凜冽。
接着,諶冰感覺集中撕咬帶來的癢意和疼痛,沒忍住:“你是狗?”
狗都不帶這麼啃。
有點癢。
觸感非常奇怪。
“……”
“我這不是心疼你麼?”
蕭致笑着擡頭,堵住了他的脣瓣。
蕭致的動作都很輕。
他之前特意瞭解過,諶冰這種慢性患者可以有房事生活,但要注意節制,避免勞累,避免因過度頻繁導致抵抗力降低產生感染等症狀,所以他一般都照顧着免得諶冰不小心犯病。
現在,諶冰白淨的手輕輕搭着他肩膀,被手腕固定住腰,陷在懷裡,幾次揪緊他白淨的T恤。
昨晚不算劇烈,現在尚有餘力。
蕭致上半身的T恤整整齊齊,被椅背遮擋,整個人看起來完好如初,只有諶冰知道他微微袒露出的緊繃腹肌,承擔着幾分散漫不羈的野。
……
良久,一切都結束了,蕭致出聲:“夠了?”
“……”
諶冰說:“我受不了。”
字面意思的受不了。
生病以後諶冰需要避免過於劇烈的運動,體育課甚至不能跑步,除了基礎的鍛鍊,體力很難再跟蕭致保持同一水平。
不僅僅是體力,忍耐程度也越來越低。
他弄溼了蕭致的指尖,喉頭呼吸着,聽到耳邊的輕笑聲。
“喜不喜歡?”
“……”
諶冰結巴了似的,說不出話。
呼吸沉沉,還未抽離出沉浸的情緒。蕭致漆黑的眼底注視他,字句輕緩悠閒。
“我還沒全部進去。”
“……”
-
早晨的時間過得很快,空調溫度低,察覺不到太多的熱意。
窗外蟬鳴聲拖長,陽光從落地窗進來。
諶冰換了身衣服,重新出來。
蕭致半仰在沙發,烏髮帶着點兒潮意,半垂在眉眼間,手指有一搭沒一搭滑動屏幕:“這套房怎麼樣?”
諶冰本來有點兒不好意思,看他似乎牀上牀下很分得開,當成什麼都沒發生過,也過去,若無其事坐下。
蕭致隨手摟着他,湊近輕輕聞了聞頸側,遞過手機:“這一套怎麼樣,你看看?”
諶冰接過手機。
那邊的房子價格較貴,貴到一個月房租快抵一年學費這種水平。蕭致看中的房子是套兩居室,一間臥室比較大,還有深棕色大書櫃,可以充作書房。裝修環境也都還不錯,稍微收拾下會更好看。
諶冰點頭:“到時候實地去考察考察。”
“好,多看幾套,比較比較。”蕭致掃了眼手機,“我先打電話問問。”
諶冰聽他打電話。
跟着,蕭致又開始搜租房攻略。
搜完看被子,牀單,先加入購物車。
有一說一,他確實說好了包辦就包辦,什麼都選好了讓諶冰挑,搞得諶冰只有決定權,非常沒有組建小家庭的艱難的參與感。
一上午的時間這麼過去,東西倒是挑出了一些。
下午蕭致回家,繼續直播工作。
諶冰沒一起回去,在家待了好幾天纔過去找蕭致,從此差不多是兩邊跑,中途還陪許蓉去了黃山旅遊。
暑假的生活過得充實又乏味,一眨眼就到了八月末。大家的學校基本都定了,除了分數較高的,大部分都留在本地的大專學校。
——只有諶冰和蕭致考的比較遠。
跟他們約好了在外面吃飯。
諶冰從家裡趕過來,稍微晚了十幾分鍾,去的時候包間坐滿人,酒已經喝上了。
文偉看見他,直揮胳膊:“冰崽!”
“……”
諶冰站門口,突然失去了進去一坐的動力。
“冰崽快來快來快來!”文偉吆喝,“來,要分開了,這次咱倆得挨着坐。”
諶冰進門,被旁邊的蕭致拉着手腕輕輕一牽:“過來。”
他身旁有空位。
文偉挺欷歔的:“所以今天算你倆的送別宴嗎?”
蕭致垂頭把玩着手機,百無聊賴:“算吧,我明天下午的機票。”
傅航不知道原因,怔住了:“啥?!”
“我們開學早,我還要過去看房子租哪兒,所以提前出發幾天。”
“諶哥也去??”
“他不急,還在家待幾天再來。”
傅航開始癟嘴:“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我蕭哥,嗚嗚嗚!要要要——要走了——”
“……”蕭致好笑,“又不是死。”
“哎。算球,愛走不走吧。”傅航真心實意有點兒受傷,“我的帶專跟你隔了十萬八千里,天南地北的,那估計只能寒假再見了。”
蕭致端着酒杯,喝了一半,語氣平靜。
“寒假見又不是再也不見。”
可能真是離別的原因,整場氣氛始終熱鬧不起來,就磕着瓜子在那兒數落以前的事情。
“我記得班長可喜歡吃滷蛋了,那段時間,我他媽每天往教室裡帶十個!他一個人吃兩個!”
“你不是喜歡吃梅乾菜扣肉餅嗎?每天晚上都要買。”
“你呢?你不是喜歡嚼口香糖麼,天天兜裡揣一盒,腮幫子嚼得多方你照鏡子都沒點數嗎?”
“……”
互相攻擊,互相嘲笑。
又互相寬容,又互相喜歡。
這就是這個年齡的小朋友們。
酒足飯飽。
文偉問:“蕭哥明天幾點的機票?”
蕭致說:“三點半。”
“那行,我來送你。”
管坤插了句:“我也來。”
傅航:“你們都去,那怎麼少得了我?”
“……”
嘰嘰喳喳的,蕭致後頸枕在沙發裡,極爲剋制地扯了下脣:“至不至於?”
“嗚嗚嗚嗚我他媽就要送!”文偉直接扭了起來,“我就送!我就送!”
“……”
蕭致笑了,說:“哎,那你隨便吧。”
“這還差不多。”
桌上輪番喝酒。
他們鬧了一會兒又聊到了遊戲,吵得不可開交,互噴菜雞。諶冰端了杯茶水,抿了一口。
旁邊,管坤看着他,似乎欲言又止。
諶冰和他對上目光。
管坤倒了杯酒,悶頭悶腦地道:“冰神,我以前不懂事,覺得你高高在上跟我們有距離感,針對過你,現在跟你說句對不起。”
“……”
諶冰端着茶杯,跟他碰了下:“沒事。”
那時候誰說得準。諶冰在一中讀書,大部分同學都跟他風格類似,比較規矩正經,氣質跟九中這邊格格不入。
他接受不了,也正常。
何況回憶起來,差不多也是這羣五顏六色的人,迥然不同,才構成諶冰從未見過的色彩。
有誤會,說開就行了。
旁邊文偉和傅航還吵來吵去,吵得蕭致面色不善,微微眯眼,但又不得不杵在當中給他們評評理,評評怎麼放技能有爆炸效果、傷害能疊加。
管坤喝完,將被子哐當放在桌上,說:“雖然我啥也不是,但替蕭哥謝謝你。”
“謝什麼?”
“……你說謝什麼?”
謝諶冰一步步拉他回正軌,一步步領走上坡路,現在開始走花路。
諶冰眼底沉澱着光影,不贊成:“不應該謝我。”
——人還是隻有自己能拉扯自己。
他能做的有限,無非只是站在他身旁,肩並着肩。除此之外,全看蕭致自己能不能站起來。
吃飯吃到盡頭。
蕭致解開了襯衫幾顆鈕釦,散散熱,站起身:“時間不早了。”
此言一出,嚎啕聲又強烈了一倍。
文偉直接撲通一聲跪上沙發,抱住他腿:“不要你走。”
“……”
蕭致垂眼,擡了擡腿:“你鬆開。”
“不要你走嗚嗚嗚嗚嗚。”
“……”
就很像那種渣女將男的一踹,男的跪地求別分手。
蕭致嘆聲氣,轉動着手機,指示管坤:“把他拉走,他醉了。”
“我沒醉!我沒醉!”文偉就拼命抱着他,“蕭哥,今日一見,就是死別了!”
“……”
這特麼還沒醉?
蕭致也就是明天要走,現在比較仁慈,壓着火還能安慰他:“我去了學校,還天天和你打遊戲。”
“……”
文偉臉色好了一點點。
“天天打視頻,你想什麼時候給我打電話都可以。”蕭致聲音非常耐心。
“……”文偉臉色更好,好像大夢初醒。
蕭致掠低視線,問他:“你覺得怎麼樣?”
文偉:“我覺得很nice。”
“我也覺得,”蕭致總算甩開了他,似笑非笑道,“但單身之前可以,現在不行了。每天陪對象很忙的,等你以後談個戀愛你就理解了。”
文偉:“…………”
操。
談個戀愛?
這說的是人話嗎?
向來不當人的蕭致丟下這句話,兩三步,到諶冰身前敲敲桌子:“帥哥,走了。”
諶冰起身。
包廂外街道涼風習習,拂面的風舒適涼爽。
“明天我先過去找房安頓,你陪許姨多待幾天,她捨不得你走。”蕭致站在街頭,他身材高挑,遮住了頭頂路燈的光線,眉眼逆光看不清晰。
諶冰不怎麼樂意:“我還想跟你一起去。”
他十分有怨言。
許蓉和蕭致一致贊成諶冰先別過去,因爲諶冰的身體受不了累。但諶冰擔心蕭致人生地不熟,哪怕有諶重華的朋友關照了房子,過去還得踩點挑選、重新買傢俱、找家政公司,別被坑了騙了或者怎麼樣,至少自己去陪着他會更好。
但蕭致真不覺得,他眼底斂了幾分笑意,話裡自信又輕佻:“你在家待着就行,我一個人真沒問題。”
一個人真沒問題。
牛啊。
真男人,必須獨當一面。
“……”
諶冰都懶得說他,只是莫名回想起剛纔管坤那幾句話。
管坤不善言辭,聽諶冰說“蕭致變好跟我沒太大關係”時,憋着臉,非常不服氣,半晌才擠出幾句話——
有關係的。
因爲他說過,你是他的光。
只有追逐着你,他纔看得清前路。
才更蓄滿辰光,勇氣十足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