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傻逼

距離月牙湖上次的“鬼隱”事件,已經過去了一年的時間,當初警方几乎把湖邊的羣山都搜刮了一遍,同時派人下潛到湖底探尋了一番,依舊沒有找到兩名失蹤成員的蹤跡。

而此刻湖裡埋着一具骸骨,並且埋得不深,就像隨意拋去湖中一樣。也就說這一年裡同樣發生了新的“鬼隱”事件,而且未必只有一起。

洛小希不是法醫,無法判斷出骨骼浸泡在湖水中的大致時間,但一些常識類的東西還是懂得,比如骨骼上那些凌亂的刻痕,分明就是人類的牙印。

正所謂無風不起浪,網上盛傳的惡鬼噬人的說法,也未必全是扯淡。

洛小希沒有聲張,用泥砂重新把那具骸骨掩埋起來,若無其事地回到了岸上。

在水裡泡得直哆嗦的陳傲也被魏小華他們撈了起來,扔到附近的草地上讓他孤單地曬太陽,然後這羣沒心沒肺的就穿上衣服找地兒抽菸去了,顯然所謂的冬泳活動只是針對陳傲一人的惡作劇。

作爲一個良心大大的有爲青年,洛小希比魏小華那幫缺德貨有同情心多了,具體表現爲從旅遊揹包裡取出一件一條白色毛巾扔給了陳傲。等陳傲兄拿起毛巾在身上胡亂擦拭一通後再笑吟吟地告訴他,這是你洗臉用的毛巾……

“你這坑貨!”

飽受折騰的陳某人憤怒了。

“是是,帶着個豬一樣的隊友所以我也不自禁地坑了起來……”

洛小希在陳傲身邊坐下,見高大威趴在遠處睡得正香,於是就掏出香菸肆無忌憚地點上,說:“事情有變,今天晚上我們不僅要輪流守夜,而且不能碰酒。”

“守夜我就忍了,不讓喝酒是怎麼個情況?太不人道了!”

“所謂的鬼隱不單單是失蹤而已……”洛小希頓了頓,壓低聲音說:“剛纔我在湖邊發現了一具屍體。”

“納尼?!”

“準確點說,是一具被啃乾淨了的骸骨。也就是說殺人狂魔未必只有一個人,鬼隱事件很有可能是團伙作案,就算我們人很多也不能確定他們會不會對我們下手,所以今天晚上要打醒十二分精神,要保證大腦絕對的清醒……”

“喂喂,這麼說的話我們兩個守夜的孤家寡人豈不是更危險?簡直就是在誘惑殺人狂弟兄過來殺人啊!”

“要的就是誘惑他們過來!”洛小希翻了翻白眼,說:“就算他們是殺人狂你不也是殺人犯嗎?青衣死士你都殺過了還用怕這些業餘的?”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萬一來的不是人呢?那要怎麼解決?話說你會不會茅山道法?教兩手過來耍耍唄……”

“陳傲君你爲何不去死?喵了個咪的還茅山道術,湘西背屍門那套邪法子我倒是會,要不要教你啊?真是的,這都什麼年代了,虧你還是我們班的團支書。”

“僞科學也是科學好麼?我跟你說別不信,三歲的時候我就遇過一個雲遊四方的道門高人,使得一手袖裡藏乾坤的好手段……”陳傲自顧自地吹噓起來。

“沒文化就別亂說。那叫戲法,俗稱中國式魔術……”洛小希滿頭黑線:“還有,話題跑到爪哇國去了。”

“那扯回來。”

陳傲聳了聳肩,難得地露出認真的表情,淡然說道:”說實話,要當誘餌我無所謂,不過如果對方人多的話,我沒把握能不動聲色地解決。”

“那今晚我和你睡一個帳篷,你守下半夜,有什麼動靜就叫醒我。”

陳傲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洛小希也沉默了,扭頭望向波光粼粼的湖面,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

酉時,近黃昏,殘陽西沉。

睡飽歇足的犢子們紛紛活動起來,自由混搭分組幹活,男生負責撿柴木砌烤爐,女生負責準備食材,各種忙碌,總算在天色黑沉下去之前準備好了燒烤的事宜。

陳傲蹲在卵石堆砌而成的烤爐前,先在裡面鋪上一層大塊的黑炭,再用掰成小截的柴枝蓋上,胡亂扔進幾塊炭精之後再把點燃的固態酒精放進去,很快爐子就燒旺起來。

守在一旁的洛小希見火候差不多了,就把準備好的鐵絲網架在爐子上,鋪上醃製好的肥牛肉,香油一淋,牛肉被騰起的火焰烤得“滋滋”作響,濃厚的油脂香味頓時飄散開來。

“嘻嘻,哈喇子都快掉下來了……”

葉天蹲在火爐邊,一手拿着紙盤一手那拿着筷子,兩眼放光:“我說,我可是這次露營的功臣,率先嚐嘗沒意見吧?”

“急毛,都沒熟……話說有誰看到老子的德芙巧克力沒?我記得好像讓誰帶過來來着?”唐考一邊翻滾着牛肉一邊說。

“呃,這個……”陳傲說:“貌似落車上了……應該吧……”

唐考疑惑道: “老陳你結巴了?”

洛小希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他呀,心虛唄。”

陳傲怒了:“到底是誰害老子心虛的?小心我把某個姓洛的主謀給供出來哦!”

“吃你的烤肉去!”

洛小希連忙夾起一塊半生不熟的肥牛塞到陳傲的嘴巴里。

“好燙……不過味道不錯,誰做的調料?這手藝沒說了!”陳傲豎起大拇指讚歎道。

坐在洛小希身邊的餘曉萱頓時臉紅了,低聲嘀咕道:“我隨便做的調料而已啦……真的很好吃嗎?”

洛小希臉上露出了壞壞的笑容,朝陳傲狂甩眼神。陳傲同志何等機靈,立馬就反應過來,又夾起一塊烤肥牛塞到嘴裡,大口大口地嚼着,隨後又像某些美食節目的主持人一樣露出細細回味的享受表情,最後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慷慨道:

“此味應只天上有,人間難得嘗幾回!”

魏小華、葉天、唐考以及一羣犢子同時罵道:“呸!不要臉!”

啤酒一罐罐地開,香檳一瓶瓶地啓,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不知道哪個缺心眼的傢伙還扛了一箱紅星二鍋頭過來,而且不許用杯子裝只能整瓶喝,看那架勢是要往死裡灌。

因爲洛小希已經叮囑過了,陳傲倒是比較安分,態度很堅決——不管你說什麼,老子打死也不喝。不過魏小華他們豈是你一句不喝就可以打發的?戰略目標直接轉移到了餘曉萱身上,一羣大老爺們相當不要臉地圍着一個漂亮妞兒輪番敬酒,還專挑那種難以拒絕的敬酒理由。

魏小華故意整個杯“深水**”,淫笑着走到餘曉萱身邊,還不忘回頭剜了陳傲一眼,大致意思是今晚要麼你躺下要麼你家女神躺下,沒得商量!

臥槽!這是逼哥動真格啊!

陳傲恨得那個牙癢癢,不過沒辦法,作爲一個爺們這種時候還不挺身而出那就說明你沒把。陳傲果斷截下魏小華手裡的那杯**,豪邁地仰頭一口乾,末了還拉風地把杯子倒過來證明已喝完。

大夥一起讚歎班長好酒量,然後紛紛把手裡的啤酒香檳遞到陳傲跟前,就連洛小希那混賬也提着瓶二鍋頭過來湊了把熱鬧……

一輪過後,陳傲直接喝高,摟着魏小華的脖子開始唱山歌。

洛小希遞過去一瓶礦泉水,笑眯眯地說:“陳傲君,你醉了哦。”

陳傲擰開瓶蓋咕咚咕咚地灌了一瓶水下肚,一抹嘴說:“你才醉了,你全家都醉了,哥清醒得很……話說這酒怎麼沒味兒?”

魏小華哈哈大笑:“老陳,要不要我榨點啤酒給你喝?人體制造純天然,新鮮的!”

“去你大爺的,自個喝尿去!”

陳傲用力把魏小華推開,一步三晃,走到餘曉萱面前,傻傻一笑:“你真漂亮。”

餘曉萱無奈道:“陳傲同學,你醉了。”

“都說了,哥沒醉!”陳傲又抓起一瓶啤酒,幹了半瓶之後突然說道:“其實我記得那天我跟你說了什麼,現在我不介意再說一遍。”

餘曉萱沒有反應過來:“什麼?”

“哼哼哼——”

陳傲見沒人搭理他,就自顧自地走到了湖邊,爬上那塊巨大青石,把手裡的啤酒瓶子一摔,對着湖面深吸口氣,似乎把全身的力氣都用上一般,將一段埋藏在心裡多年的感情化作言語,聲嘶力竭地喊了出來:

“在場有一個算一個都給我掏乾淨耳朵聽好了——我,陳傲,這輩子非餘曉萱不娶!”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去,全都扭頭看着那個站在青石上活像個傻逼的少年,或驚訝,或凌亂。

唐考愣然:“這,略拉風的樣子……”

已經進入了石化狀態的魏小華喃喃道:“這傢伙……轉性了?”

“酒壯慫人膽。”洛小希搖晃着杯中的香檳,稍抿了一口,笑容燦爛:“嗯,當浮一大白。”

餘曉萱沒有說話,只是驚愕地看着那個爲她再度煞筆了一會的少年,用手捂住了嘴巴,看不出是喜是悲。

這一夜,那個在許多人人眼裡都顯得不值一文的廢柴屌絲宅男,以一種幾乎說得上是蠻橫的姿態,闖進了她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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