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醒來時,身下竟是柔軟舒適的牀鋪。
我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頭頂上方那牀粉色紗帳,我這是在哪?
“好些了嗎?”溫和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我微微側身,就見秦玄正佇立於牀前,臉上透着一絲關切。
我心中一警,本能的坐了起來。
隨即發現自己身上已換上了乾淨的衣物,雲白色的面料穿在身上輕若無物,舒服極了。
“我怎麼會穿成這樣?”
我警覺的瞪向秦玄,隨即臉上一熱,該不會是他替我換的衣服吧?
想到這裡,我雙手本能的護在了胸前。
腦子裡卻開始拼命搜索着記憶的斷點,想知道在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的反應讓秦玄忍不住失笑,卻故意不理會我的疑問。
璀璨的黑眸將我重新打量了一遍,脣角浮起一比讚許的笑意,“想不到你洗乾淨以後膚質這麼好,這布料顏色很襯你。”
洗乾淨以後?這傢伙到底對我做過些什麼?
我只覺心裡一陣熱血翻涌,突然有種想要先踹他幾腳的衝動。
見我動了真怒,秦玄這才微微恢復一絲正經,道:“好啦,不逗你了。
是本王叫府上的婢女們替你沐浴更衣的,以後跟了本王,總得打扮得體面些。”
跟了他?這句話讓我徹底恢復了記憶。
是的,我已經把自己賣給他了,那末,秦冥呢?
看了看眼前的秦玄,我試探着問道:“那,我爹呢?趙管家有沒有找到他?”
秦玄眼中一黯,沉聲道:“在你暈迷期間,本王已經派人將那片林子都找遍了,沒有發現你爹的蹤跡。”
雖然早料到會是這樣的結局,可是,聽秦玄親口說出來,我的心裡還是忍不住有些難過。
其實,自己已經做到仁至義盡了。
反正他人已經死了,埋在土裡慢慢的腐爛,和被野獸吃掉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不是嗎?
興許,這就是他的報應呢?畢竟他看起來也不像是什麼好人。
我努力說服自己忘掉這件不開心的事情。
他人是死了,可我的生活還得繼續,我應該多想想我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纔是。
就在我黯然之際,秦玄突然在牀沿邊坐了下來。
伸手撫上我的鬢髮,道:“你別擔心,回頭本王找個畫師把你爹的像貌畫下來,張榜懸賞,一定會有下落的。”
他的動作自然得就好像我們已經認識多年一樣,在他指間不經意間觸到我耳垂時,我猛的一震。
醒過神來,忙往牀裡縮了縮,搖頭道:“不用麻煩了……”
我剛剛好不容易纔說服了自己不再去想這件事,反正,那個秦冥與我非親非故的,難道我真要把他當親爹一樣尋回來葬了不成?
再說了,我又要如何向秦玄形容他的樣子?
這麼年輕的爹,說出去沒人會相信。
當時會同意讓秦玄跟着去收屍,那是考慮到他中毒後已臉色泛青,多少還能矇混過關。
如今既然他已經丟了,我又何必再生事端。
最主要的是,眼前這個叫秦玄的男人對我好得有些過份,我可不敢承他這份情。
偷偷一瞥間,就見秦玄正略帶疑惑的看着我。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剛纔的言行有些不妥,既而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說,我爹是不慎中毒而死。
如今恐怕已經面目全非了,就算是畫了像,也不會有人認得出來的。
你是王爺,日理萬機,怎麼好意思讓你操這份心。”
讓他以爲我連自己的“爹”都可以甩手不要,那就慘了。
秦玄微微一笑,收起了眼中的疑慮,突然意味深長的看着我道:“其實,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你爹根本沒有死?”
“你說什麼?”我驚得差點從牀上蹦起來,莫非他知道些什麼?
可當時秦冥明明就斷了氣的。
“你別激動,本王也只是推測而已。”
秦玄不急不徐的分析道:“當時,你尚處於悲慟之中,可能沒有發現。
那堆你用來掩蓋屍體的樹枝雖然凌亂,卻並不像是被野獸弄開的。
而且,現場也沒有拖動屍體的痕跡。所以,很大可能就是,你爹並沒有死,
他是自己離開了那裡。”
秦冥沒有死?
這個假設如同一塊巨石投入了我心湖,那份壓抑着的沉重感因爲這個假設而輕鬆了許多。
是的,他本事那麼大,如果死而復活,也是極有可能的。
想到這裡,我猛的拍了拍腦袋。
這個莫名的時空,讓我連思維也跟着變得詭異了,居然連死而復活這樣的事也相信。
但爲何,我越想越覺得秦玄的推測有道理?
如果他不是被野獸叼走,便極有可能是詐屍了。
他還活着!
剛剛纔放下的心又因爲這個可能性而繃緊。
如果他還活着,那自己豈不是又有危險了?
一想到他惡狠狠瞪着我的場景,我就忍不住顫抖。
這次他已經因爲我而吃了大虧,如果我再落入他手裡,後果不堪設想。
見我一直默默的低頭不語,秦玄又道:“你放心,張榜懸賞的費用我可以從你月俸里扣。”
原來他以爲我是擔心銀子的問題。
見他如此熱心,我忙阻止道:“真的不用了,不是錢的問題,而是……
我爹他仇家太多,這次就是不慎被人暗算,如果張榜,只會對他更不利的。”
情急之下,我只有編出這麼一個理由來搪塞。
如果被秦冥找到,就不知該是由誰來爲我辦喪事了。
秦玄怔愣了半晌,似是在重新過濾整個故事的來龍去脈。
好一會,才道:“那你有何打算?”
我想也沒想便答道:“我現在已經是你的婢女了,當然是留在府裡抵債啊,你剛纔說我有月俸是不是?”
我故意岔開話題,眼下這個王爺無疑就是上蒼給我的保護傘。
躲在王府裡,秦冥就是想破了腦袋也找不着我的。
等他徹底死了心,我再另找出路也不遲。
“不錯,雖然你是賣身爲奴,本王還是會發你月俸的,每個月一兩銀子。”
秦玄似乎也並沒有要執意追問下去的意思,重又露出他暖暖的笑意,“如果表現好,能哄得本王開心的話,另有賞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