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與朕爲敵?”
秦冥眸光乍然幽冷,彷彿兩道利刃般犀利。
秦玄並沒有絲毫退讓,沉聲應道:
“皇兄一向善待百姓,何以容不下一個弱小女子?”
“犯錯就要罰,王法面前,人人平等。”
秦冥索性朝前走近兩步,那種無形的魄力讓空氣也爲之稀薄了許多。
“倒是你,爲什麼處處要爲她求情?
甚至要爲了她而犯險,你們究竟是什麼關係?”
秦玄被他逼問得怔住了,好一會,才道:
“臣弟只是爲了公道,皇兄就算要治她的罪,那末,至少也要問明原由吧?
這樣草菅人命可不像您一貫的作風。”
看他應對有序,秦冥步步緊逼:
“你這麼說,是指朕冤了她不成?別以爲朕不知道前天晚上你們倆出去做了什麼。
你若再橫加阻攔,就別怪朕不念及兄弟情誼。
到時候,別說是你這王爺的位子不保,朕若着人徹查,只怕你難逃謀逆的罪名。”
他倒要看看,以仕途相逼,他會做出怎樣的訣擇來。
不等秦玄作出反應,小沫已然聽懂了。
不顧秦玄的阻攔,毅然站了出來。
“你殺了我吧,不要再污陷靖麟王了,他處處爲你盡忠,替你做足顏面。
讓你在百姓面前樹下風碑,你不要爲難他。”
說完,她橫臂擋在了秦玄身前。
她不要命了嗎?
沒看到他正在想辦法救她?
她怎麼反而還自己送上去了?
秦玄未作多想,便索性一把將她擄了過來,護在身邊,道:
“如果皇兄懷疑臣弟,臣弟願意接受審訊,只是,請皇上也給她一個公平的機會。”
說到這裡,他不由得看向一直站在秦冥身後的任初靜。
她平時不是最好抱打不平了嗎?今天怎麼一句話也不說?
難道,她也認爲小沫罪該致死?
被他的眼光掃到,再不開口說兩句也不好意思了。
不過,看到剛纔這兩人的表現,她心裡陡生出了另一個打算,遂開口道:
“皇上,您就看在靖麟王苦苦哀求的份上,給他一個面子吧。
真要殺了,人家得多傷心啊。
臣妾倒是有個好法子,既可以不用殺人,又可以適當的懲罰一下這丫頭,以儆效尤。”
戲演到這份上,秦冥也不露聲色的趁機收場,道:
“朕就知道你會爲他們求情,那你倒不妨說說看?”
對秦玄投來的那記感激的眼神,任初靜回以一抹輕笑。
看向小沫,吐出了兩個字,道:
“坐牢。”
還以爲她會說出什麼不一樣的建議來,一時間,場內三人都怔住了。
秦冥回頭看了看她,脣角的笑意漸漸漾開。
再轉向秦玄時,已深奧得讓人看不出半點端倪來,道:
“那就,帶走吧。”
不等秦玄和小沫反應過來,任初靜已主動走了上去,道:
“不是要心甘情願受罰嗎?
跟我走吧,至於,是坐幾年,還是坐一輩子,回宮後,我會給你一個公平的審判。”
說着,她笑而轉向秦玄。
“這樣的懲罰,大哥覺得可公平?
你放心,皇上既然答應不殺她,就一定不會傷她性命的。”
按理說,這倒也的確是很公平,可是她還那麼小,就要受牢獄之苦,未免有些……
但,王法無情,他也不想令任初靜爲難。
畢竟,若因爲他的事而害得她與皇兄生了嫌隙,他會自責一輩子的。
想到這裡,他忍下了心頭的話,扯出一抹笑容道:
“謝謝你。”
小沫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命運就這樣被人決定了。
坐牢,她倒並不怕,只是……她下意識的回頭看向秦玄。
看到她眼中的眷戀與不捨,秦玄心中微微觸動,對一旁的任初靜道:
“她人還小,身子又弱,就拜託你多爲照應了。”
見他竟然只是這樣淡淡的一句話囑咐,任初靜眼裡頓時盈滿了失望。
“你難道就不要挽留一下嗎?”
他竟然也不關心一下人家要坐多久的牢?
秦冥不是說他喜歡她嗎?
怎麼她看着不像是那麼回事?
幸好她任初靜棋高一着,自有妙計。
在秦玄欲言又止之際,繼續接話道:
“好吧,既然不要挽留,那我可就把她帶走了。”
看了看小沫,示意她跟上自己。
走了幾步,任初靜又停了下來,回頭衝秦玄笑道:
“這一走,可能幾十年都見不着面,你們要不要話別一下?”
她誇張的話語讓秦玄有些忍俊不禁。
她是任初靜,不是別人。
如果他連這一點也看不透她,那他也不是那個默默在意着她的秦玄了。
小沫能跟在她身邊,只會有益,不會有害,這也算是她的造化吧。
想到這裡,他只是淡淡的應道:
“保重。”
任初靜險些沒有吐血。
看來,他靖麟王的境界之高遠遠超乎了她的預料。
也罷,既然他捨得下,她就直接把人帶走好了。
小沫微微垂眸,收斂起那抹濃濃的失望,沒再多說什麼,默默的跟在了任初靜身後。
驛站因爲三人的驟然離去而頓顯冷清,秦玄獨自回到客廳。
卻怎麼也無法忽視心裡的那種缺失感。
不見時,心裡常常掛念,見着了,牽掛卻反而更深。
茶壺中的水早已涼卻,讓他不禁又想起了小沫泡的熱茶。
身邊的人總是來了又走,那個會留下來陪伴他終生的,又會是誰?
莫家村的重建工作很順利,有劉知府主張大局,他則開始前往另一個被屠的村落。
好在,忙碌的差事讓他無暇顧及太多。
雖然心裡仍免不了掛念,日子卻過得比以往充實了許多。
任初靜說得沒錯。
他身爲王爺,堂堂七尺男兒,能夠爲天下,爲百姓做點事,也是一種成就感。
他沒有忘記承諾過小沫,要讓莫家村的人過上幸福的生活。
而在心裡,他更是早已下了決定,要辦好這樁差事,讓任初靜可以爲之高興。
其間,奉九儀也來找過他。
若非他堅決不讓她留下,她險些就要隨他一起參與重建了。
比起以前,她的確收斂了許多。
也或許是離開了皇宮那個是非之地,再無什麼需要她去爭鬥。
如今的她,和他最初認識的那個奉九儀看起來已沒什麼兩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