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豔玲卻淡淡說道:“癲癇病人也有嘔吐的。本來就有癲癇,做頭部CT不合適。”
吳浩說道:“沒那麼嚴重,萬一頭部真的有內出血,那就是危及到生命安全的,還是先去查一下。”
“這種有暴力傾向的癲癇病人應該強制住院治療。到時候神經科他們會檢查的,我們別去管這份閒事。”
正說着,旁邊牀位馬老四的父親馬老漢忽然捂着胸口痛苦地說道:“我喘不過氣來,好難受……”
吳浩趕緊過去檢查,發現他臉色很不好,呼吸急促,嘴脣發紫。便吩咐說道:“給他上氧氣。”
戴雲陽發現馬老漢面色潮紅,便問道:“老人家,你在發燒嗎?”
馬老漢吸上氧之後,感覺好一些,摸了摸額頭,說:“是有一點燙,——我都說了,我好不容易來武漢跟你們過個年,就呆在家裡,不要出去旅遊,非不聽我的,非要出去。這下好了,都全都游到醫院來了。”
旁邊牀上躺着的一個婦人是馬老漢的大兒媳婦,大腿上一道傷口。護士正在給她清洗,聽到這話,很是不滿的說道:“老爺子,這話就不對了,當時你可沒說不去啊!怎麼現在反倒好像我會害了你似的,這可不地道。”
馬三媳婦趕緊說:“爸,大嫂,你們別說了。老三還躺在那邊脖子斷了,插着管子呢。老四癲癇又發病了,該怎麼辦得趕緊想辦法啊。”
“有什麼想的,大家都受傷了,都住院唄。”
“野味店怎麼辦?誰管啊?”
馬老漢費力地嚷嚷着:“反正別指望我,我說過了,不要糟蹋野生動物,雞鴨魚牛羊豬,那麼多家畜還不夠你們賣的?幹嘛去賣野味啊?我一開始就反對你們開野味店,我說了我不會管,以前不管,現在也不會管!”
大兒媳婦說:“老爺子,我們也從來沒指望你替我們照看生意,別說你反對,你就算贊成,你這一把年紀,我們也不會讓你去市場幫着看店的不是?關門就關門唄,沒關係。”
“說得輕巧,”馬三媳婦不幹了,“店鋪不開門,喝西北風啊?”
“那能怎麼樣?海鮮城都關閉了,也不知道啥時候能開。再說了,爸現在呼吸困難,氣都喘不上來,老三脖子斷了,老四癲癇,就算海鮮城開放了,誰去管野味店……?”
聽着他們一家人爭執,戴雲陽心頭的那種不安又一次冒了出來,便對馬老漢說道:“既然您老呼吸困難,得做個CT。”
“已經做了,等會去拿結果。”
“我替你們去拿吧。”戴雲陽很像早點證實心頭的不安。
馬老漢一家趕緊感謝。
戴雲陽快步來到影像科,取了馬老漢的CT胸片,回到辦公室,插在看片燈上,顯示雙肺多發片狀磨玻璃密度影及混合磨玻璃密度影。病竈內見充氣支氣管影,支氣管管壁增厚,部分病竈內及周圍見多發空泡或者空腔。
重症肺炎!難怪呼吸困難。
戴雲陽來到留觀室,告訴馬老漢他的病必須住院治療。馬老漢當即同意了,其他人當然沒有二話。
戴雲陽想起元旦前院裡下發的衛健委的緊急通知,便打開電腦,將那份通知調了出來,通知要求華南海鮮市場陸續出現不明原因肺炎病人,要求將各醫院收治過的具有類似特點的不明肺炎病人上報。
戴雲陽的目光落在了華南海鮮市場幾個字上,自己這幾個病人,ICU收治的雜貨店龐大爺和服毒自殺的姑娘蔡麗雅,還有現在留觀的馬老漢一家人,都是這個海鮮市場的商戶或者同居男友是這裡的商戶,而他們都是肺炎病患,會不會與通報的不明肺炎呢?
他馬上想到了妻子艾芬飛,她是銀灘醫院感染科的,目前通報的確診病例其中有幾例就住在他們醫院。
戴雲陽決定打個電話問問妻子。
電話接通,戴雲陽說道:“你們收治的不明肺炎病人,確定病原體了嗎?”
“沒有啊,已經送檢了,估計很快會有結果。——怎麼了,幹嘛問這個問題?”
“我這有幾個病人,也是肺炎症狀,CT影像有些奇怪,尤其是一個服毒自殺的女的,病原體篩查,派出了所有已知病原體,也排除了細菌性肺炎的可能,我擔心是通報要求上報的不明肺炎,但是拿不準,要不我發給你,你幫我看一下?”
“行啊,你發給我吧。”
戴雲陽馬上把幾個病人的CT影像資料和蔡麗雅的病原體檢測報告都發給了艾芬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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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艾芬飛電話打過來了:“我看過了,幾個病人從影像學上跟我們的確診病例很像,尤其是那個蔡麗雅,她的病原體篩查排除所有已知病毒,又不是細菌性肺炎,很可能是我們現在正常排查的不明肺炎,你先把這個病例按規定上報吧。”
戴雲陽點頭,又問道:“這個不明肺炎有傳染性嗎?厲害不?要不要隔離治療?”
“目前病原體還沒報查清楚,到底有沒被傳染性以及傳染性怎麼樣都還不知道,網上有傳聞說是SARS,這個目前已經排除了,確定是一種冠狀病毒,但具體是哪一種不清楚,但肯定不是SARS。”
“哦,那還好一點。”
“未必,興許比SARS更猛也說不一定哦,沒弄清楚之前,誰也不知道。”
“那倒是。”
“對了,下班之後我要去參加我高中閨蜜珊珊的婚禮,還要鬧洞房什麼的,可能會晚一點回家。跟你說一聲。”
“知道了,別玩得太瘋了,網絡上那些鬧洞房的奇葩事情,你們可別也照着學。”
“我們到底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哪會那樣庸俗?——還有,回家別忘了澆花,不過那盆綠蘿千萬別澆水多了,上次都爛根了。”
“你要不放心,還是你會來再澆花吧。”
“囑咐你幾句就想撂挑子?哼!皮子癢了吧?”
老婆撒潑時會又抓又擰,受不了的,戴雲陽只好投降:“好好,我澆花!”
“那還差不多,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