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路相逢,兇者勝】
有一個刺客被一名武林宗師堵上,武林宗師自重身份不想沾血,所以欲活捉刺客去官府問罪,因此兩人便交起手來,刺客也算是高手,但武功落後宗師一大截,他的劍還未沾到宗師衣衽,宗師的手指就已經重重點在他的胸口,痛的刺客撕心裂肺。
“那麼你猜最後誰贏了?”華慶峰正襟危坐在大堂公案之上,堂外的刀光火影在他眼睛裡閃爍。
花晴風有些擔心的看了下堂外,轉過頭來猶豫道:“當然是武林宗師贏了,差距這麼大。”
給了花縣令一個大大的笑臉,如所有裝高深的知識青年一樣,華慶峰慢慢的揭開了包袱。
“是刺客。”
“不可能。”花晴風叫道:“爲什麼?”
“因爲刺客有殺心,而宗師沒有。”
石義努力睜大眼睛,死死釘在對手的腹部,全然不在意對手的武器變換了幾個姿勢,然後狠狠地刺出一槍,鮮血跟腸子嘩啦啦的流了出來。
這把長槍是孟慶唯送給溪南村的其中一把,與石勇兩把開山斧不同,這個身材沒那麼魁梧的弟弟,更喜歡長槍這種廉價的武器,刺與掃,簡單有效。
血腥氣溢滿口鼻,沒有去看那個倒下的家丁,石義顧不得擦去臉上的血跡,又開始尋找下一個目標。
一名強盜見石義剛抽出槍來,趁他新力未生之時,揮手就是一刀,石義頭下意識的一矮,聽見利刃從頭髮間掃過的聲音。
這強盜也是有功夫在身,跟着刀勢一變,往下斬來,石義卻躲也沒躲,橫刺出一槍,
強盜不肯以命換命,中途再次變招,企圖用刀擋開這一槍,卻再也沒有反擊的機會。
石義盯着強盜喉嚨的箭矢微微發愣,然後衝房頂比了個感謝的手勢,下一刻,他的身體又向新的敵人衝去。
屋頂上的弓箭手擇人而射,每當看到齊府一方有人佔優時,便有三四個弓箭上將他射成刺蝟。
這種弓箭不是獵人那種,精確且射程短的小型弓箭,而是強弓長杆白羽箭。
看着自己人紛紛倒地,齊木既恐且恨。
“軍中的弓箭,花晴風你居然弄得到!”
也由不得齊木驚訝,齊木府上也有幾張軍制弓箭,但是屋頂上的弓箭何止十幾張,絕不是一兩個貪贓的倉吏能掌握的。
這就是印把子的力量,齊木空有財力卻無法通過正規途徑買到這種武器,而華慶峰有了財力後,便藉口驛路盜匪猖獗,需要增加縣衙弓手爲名,輕易從軍中買了幾十張,至於弓箭的真實用途,只要一張蓋有葫縣大印的公函便可全部擺平。
彷彿呼應齊木的怒吼,空氣中顫動將他喚回了現實。
空氣中的硫磺味讓齊木誤以爲見到了火炮,這顯然是高估了華慶峰,華慶峰不過是七品官,弓手尚在權限之內,要想搞到火炮,要麼主角光環加身,要麼坐到總督巡撫那個位置才行。
冷靜下來的齊木,揮刀砍倒幾個嚷嚷“逃跑”的家丁,一把揪住如無頭蒼蠅般的範雷。
“慌什麼,立刻帶人隨我殺進縣衙,救出孟慶唯,大事便可抵定!”
範雷直愣愣的看着齊木,竟半天沒反應過來,倒是洪山滿臉灰的擠到齊木面前,哭道:“老爺,跑吧,官府連火炮都調來了。”
齊木左手一巴掌抽過去,範雷右邊的臉立刻腫了起來。
“孬種,這不是什麼火炮,是他孃的火藥罐子,光有響聲的爆竹罷了,帶上你的人跟我往門裡衝,若敢退後,我要他的腦袋!”
爆竹誰沒放過?齊木的怒吼讓範雷冷靜了下來,四下望去發現爆炸的不過是放在街道犄角的瓦罐,剛纔屋上的弓箭手用火箭射破瓦罐,引燃了塞在其中的火藥。
聽到外面的爆炸聲,華慶峰卻暗中嘆氣,一臉可惜的樣子。
“這麼大的聲響,齊木該嚇壞了吧。”花晴風見他這幅樣子,安慰道。
你是不知道火器的厲害,瞥了眼花縣令,華慶峰心道,一臉看鄉巴佬的表情。
“再給我點時間,說不定我還真能把手榴彈搞出來,倒時候往齊木那幫人中扔上幾十顆,這戰鬥也就結束了。”
“就是那幾個你放在二堂的鐵疙瘩?”
華慶峰點了點頭,但是卻引來花縣令一陣不滿。
“威力倒沒見多少,卻炸傷了好幾個人,要不是你養着,人都死了。”
華慶峰不自然地咳了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作爲一名穿越人士不搞出點火器來實在有損尊嚴,但是明代這時的水平,最多造出大號煙花,看着挺嚇人,實際沒什麼殺傷力。
而二堂的鐵疙瘩是最好的產物:造出一個儘可能薄的鐵罐,然後塞入火藥和碎鐵塊,再在火藥中插上一根引子,一顆土製手雷便成了。
但是這個東西威力極不穩定,有時候甚至爆不開鐵罐,而且極爲沉重,只有幾名力氣特大的村民可以扔到安全距離之外,萬般無奈下,只好用火箭射破瓦罐的方案來代替。
如果知道華慶峰在衙內還在感嘆威力不夠大,齊木一定會想把他五馬分屍。
這種瓦罐本身沒有什麼殺傷力,最多在身上留下一道血痕,但在齊木這邊的人面對華西村的突然襲擊,本來就秩序大亂,而此時再加上巨響和煙霧,增加了混亂程度,混亂的烏合之衆,在有組織的華西村村民面前,幾乎呈現一面倒的局勢。
齊木好不容易將幾名心腹重新籠在身邊,卻立刻得到幾個不好的消息。
“老爺,那幾個頭目都帶着手下逃了,咱們也趕緊走吧。”
“廢物,都是廢物,”齊木揚手一刀砍掉這個手下的腦袋,臉色猙獰地轉向範雷。
“老子絕不認輸,你現在騎馬回府,把我的殺手鐗拿出來,我就不信花晴風能不就範!”
“老爺,您呢?”
“如果我走了,咱們就敗定了,我必須留在這裡穩定人心,洪山帶着人跟我衝。”
倭刀向衙門方向一指,齊木氣勢洶洶地帶着洪山幾人往縣衙衝過去,卻在門口被石勇擋住。
“齊賊,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說罷,石勇揮舞着斧頭上前,與齊木拼了一刀,卻被一腳踢在心坎上,倒飛了出去。
石勇倒在地上,一口氣沒有喘上來,兩眼發黑,手裡只剩下一把斧頭。
趁此良機,齊木舉刀上前欲斬,卻冷不防衙門裡刺出兩條長槍,直奔齊木的腹部胸部而來。
無奈,齊木只好放過了石勇,向後跳去,但洪山就沒有這麼好運,長槍攻勢不改,將立刻在洪山身上捅了兩個窟窿。
而縣衙門中又涌出十幾個人,將縣衙的大門堵的滿滿當當。
範雷一把將齊木拉了回來:“老爺,實在是頂不住了,他們太敢拼命了,咱們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齊木面目猙獰,眼睛盯在範雷身上,臉上的線條最終鬆了下來。
“哎,這是老天不肯助我啊!”
見手下或逃或降,而縣衙大門又無法攻入,齊木仰天長嘆,終於承認了自己的失敗。
“走,咱們趕快回府,收拾行囊今夜出城。”
齊木這一走,場面立刻崩盤,家丁強盜扔下手中武器,被華西村村民捆上繩索,栓到一起。
“太爺,有兄弟看到齊木往自己家放向跑了。”石義向華慶峰稟報道:“他騎着馬,兄弟們一時間沒有攔住。”
“這不怪你們。”華慶峰擺了擺手。
“但是我們不能就這麼放過齊木,斬草除根,不能讓他逃出縣城。”
對於這個要求,石義等人根本不可能反對,都打成這樣了,若要對方老大跑了,這不能算大獲全勝。
“但是齊木手下的人怎麼辦?”石勇問道,爲了看守這羣家丁,可需要不少人力。
“把他們交給林貴好了,看犯人本來就是他們的老本行,而且這羣人恐怕也沒什麼戰鬥欲了。”華慶峰不在意的說道。
大戰前,華慶峰把林貴等人派到南衙監牢看守孟慶唯,倒不是華慶峰信不過林貴,而是他那幫手下四下漏風,要不然連孟慶唯被捕下獄的罪名都搞的清清楚楚。
這羣人願意爲你出力,卻不願意爲你守秘,華慶峰擔心自己的佈置被齊木偵知,要知道齊木今晚的敗退,就是因爲突然襲擊,火藥罐也好,弓箭手也好,都是爲了攪亂齊木的隊伍。
如果是在大白天,面對面的對攻,鹿死誰手還真的未知,但齊木的選擇,讓縣衙站了天時地利,這一切最需要的就是保密。
林貴等人果然輕車熟路,二十來個人,輕易的控制了二百多個歹徒。
騰出人手的華慶峰,立刻帶領村民包圍了齊府,將宅子圍得水泄不通。
比縣衙大出兩三倍的大門,吱呀一聲從裡面打開了,齊木從這個不合禮制的門中走了出來。
“勝者王敗者寇,若是你再晚來半個時辰,我就遠走高飛了,”說着,齊木也嘆了口氣:“這幾百號人,就算都是豬,你想抓也要抓天明,可沒想到這麼快,你就打過來了,真是時也命也。”
“齊木投降吧,我保你老婆孩子不死,你的府裡已沒有幾個人了,若是頑抗到底,真打起來,你的老婆孩子……可刀劍無眼。”
“花晴風有長進啊,用老婆孩子威脅我了,可惜呀”齊木一臉戲謔的表情:“可惜你的家人太不靠譜了,每到關鍵時候就會往別人家裡送,還打着一副爲你考慮的樣子,卻從來不會考慮你的處境,你怎麼娶了這麼個老婆。”
說着,齊木衝裡面拍了拍手,蘇雅被五花大綁地拉了出來,嫩白脖子旁的倭刀拿在範雷手中。
“蘇,蘇雅!你怎麼在這裡,我不是送你回家裡了嗎!”華慶峰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相公,我是擔心你,離開你後我這心裡七上八下,所以就回來了,我都是爲了你啊!”
華慶峰一巴掌拍在臉上,心裡大嘆:豬隊友啊!
“太爺,我們該怎麼辦?”石義大急,問道。
“給本人閃開一條道,讓我和我的家人離開,我就放了你夫人,如何?”齊木高聲道。
“花晴風,你可是佔了大便宜,這個除了坑你的女人,能毫髮無傷回來,是你的福氣。”範雷陰陽怪氣道。
無視花縣令幾乎下跪的表情,華慶峰恨道:“哎,這劇情的慣性是強大的,只可惜啊,蘇雅,我不姓花。”
在齊府衆人一臉詫異的面前,華慶峰衝着自己隊伍裡的幾名壯漢大吼道:“向大門扔!”
幾名壯漢立刻擺出扔鉛球的姿勢,把四五個鐵疙瘩扔了出去,隨之便是一聲巨響,齊府的大門在巨響中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