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舞沒有蘇雅那麼飽讀詩書,但不意味着她是笨蛋,在與丈夫的交談中,她很清楚齊木是什麼樣的人,所以當她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從縣衙門口的大街綁入馬車時,她就意識到背後主謀是誰,還有自己可能遇到的事情,
單純的劫色不會選在大白天,更不會選在鄰近縣衙的大街上,即便縣衙再無能,只要有點腦子的罪犯都會避免這種地方,除非……
除非他們是受人之命,一如當初花晴風剛剛接手葫縣時,每天都有流氓在縣衙門口調戲婦女。
在貨物散落下地的時候,她抓走了其中的剪刀貼身隱藏,而當綁匪只是將她綁上馬車帶出城外,卻未有進一步行動時,她更是猜到了所有的計劃——在王晨面前折磨自己,從而讓王晨痛苦。
自己的情郎並非魯莽之輩,本不會挑戰如此強大的勢力,而機緣巧合下救得知縣夫人,掌握了鄉勇和部分衙役之後,無論他是否願意,與齊木衝突已不可避免。
可齊木幾乎拿他沒有辦法,王晨以古之名臣自比,軟硬不吃,渾似一顆銅豌豆,如果硬要說有弱點的話,也只有一個弱點——他的女人在葫縣。
放在平日這也不是什麼弱點,但是他的敵人是齊木,一個不擇手段的敵人,那麼月舞在葫縣的存在,就是王晨的命門。
月舞當時雖然明白,卻不以爲然,甚至在一天以前,她還爲此而抱怨——王晨過於小心而減少了相處的時間。
現在看來這種小心不但必要,而且還不夠。
懊悔?憎恨?月舞說不清心頭是什麼滋味,也許自己不應該單獨外出,也許自己不應該離開縣衙內宅,也許自己不該貪歡,也許自己壓根就不應該來到葫縣。
所以她沒有魯莽的使用手中的剪刀自殺或者企圖逃跑,五花大綁的繩索和衆多的看守,使這兩者根本就是奢望,
月舞靜靜地等待着,等待着強盜們因爲她的美貌而起淫慾,因淫慾而衝動,因衝動而疏忽大意之時……
強盜們臉色像紙一樣白,,屋內一片鴉雀無聲,只有洪山的慘叫和四濺的鮮血。
月舞腰部以下已然襤褸,衣裙早被強盜撕成了碎條,內裡的褻褲更是不知道扔到哪裡去了,
但是屋中已沒有了淫靡的氣氛,強盜們都驚惶地看着屋中的那個女人。
烈女,強盜們不是沒有遇到過,更不會害怕,相反,他們還以折辱爲樂,如果時間足夠,這種女人往往被折磨的最久。
但是敢攻擊強盜的就極少了,而將兇器貼身隱藏,在忍受長達兩天猥褻,只等最鬆懈的一刻刺出,這等心智令人恐怖。
一隻手壓着破碎的衣裙,另一隻手緊握着剪刀,月舞低頭看着王晨,望進他的眼睛。
我們走不了的……女人的眼神清晰地說着。
我知道。地上的男人用眼神回答道。
環顧了一圈屋中的強盜,看了眼他們拔出的長刀和包圍的動作
“晨郎,來世我們再做夫妻!”發出一聲刺耳而又痛苦的尖笑聲,月舞將剪刀倒握,狠狠地刺在自己的喉嚨上,然後雪花四濺。
她身體痙攣的顫抖了一下,然後手臂扭曲着,身體僵硬地倒了下去。
“啊——”王晨悽慘的叫喊着,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量,他一起身擺脫了兩名看呆了的強盜,狠狠地撲倒在月舞的身上。
血花在白皙的玉頸上綻放,曾經愛撫過的肌膚不再紅潤,現在變得冰涼鐵青,沒有一點生氣。
後背傳來劇痛,一把長刀從前胸刺出,嘴裡已經被鮮血充滿,發不出聲來,只有眼睛還注視着熟悉的面孔,道出無盡的歉意。
對不起,沒能好好的保護你……
然後葫縣典吏的身子軟了下去,眼中的變得一片灰暗。
洪山“鐺啷”一聲扔下長刀,捂着左眼痛苦坐在凳子上。
良久,一個強盜才上前問道:“頭兒,怎麼辦?”
洪山沉吟許久,喘着粗氣說:“給我找個大夫去。”
“那他們呢?”強盜指着地上說。
“扔到外縣……外縣地界上去,先給我找大夫。”洪山虛弱地說道。
“是……”強盜們立刻一擁而出,想趕緊遠離這個恐慌之地。
葫縣縣衙裡面一片嘈雜,原因是縣尊花晴風風塵僕僕的回來了,
僕人們驚訝看着男主人如旋風一樣衝進內宅,三步並兩步趕到臥室門口,將門前的幾個僕人撞的東倒西歪。
看到蘇雅在臥室安坐,他終於鬆了口氣下來:“還好你沒事。”
蘇雅正坐在銅鏡前梳理頭髮,從鏡子中看着丈夫,道:“這麼關鍵的時刻,相公又躲出去了,現在怎麼想着回來了?”
花晴風裝作沒有聽出其中的嘲諷,繼續道:“你沒事就好,我去前衙看看。”
沒等蘇雅回過頭來,花晴風又匆匆趕到大堂,卻空無一人。
“這站班的人都去哪了?”花晴風喃喃道。
“難不成他們都隨着王晨去黃大仙嶺了?”對於看過小說的華慶峰來說,書中的地名並不陌生。
花晴風否定地搖了搖頭,眼角掃過堂鼓,隨之眼前一亮。
咚~咚~咚~縣衙內鼓聲如響雷般炸起。
“這誰啊,還讓不讓人睡個午覺了,”一羣身穿皁隸青衫的衙役打着哈欠從班房裡鑽出來,其中一個拿着水火棍指着大堂方向喊道。
衙役們怒氣衝衝的衝進大堂,卻看見手持鼓槌的正是本縣縣令,不禁有些驚訝。
“太爺,剛纔是您敲的鼓?”剛纔的衙役小心翼翼地問道。
“是啊,打擾你的午覺了。”花晴風回答的漫不經心。
衙役被縣令瞪的臉色發青,低着頭回到皁班之中,其他的衙役皆竊竊偷笑,幸災樂禍。
“不錯嘛,”旁邊的鬼魂誇獎道。
花晴風不滿的瞥了他一眼,他是軟蛋不假,可不是蠢蛋。
“我來問你等,王晨何在?”知縣正色道,說出自己的急切原因。
衙役們你看我,我看你,卻沒有一個人上前回答。
葫縣知縣尷尬地杵在那裡,衙役他一個人的名字都叫不出,而這幫傢伙又不點自己,實在讓他束手無措。
華慶峰看不過眼了,附耳道:“隨便指出個人來讓他回答,其他人補充。”
點了點頭,花晴風立刻指着剛纔那個衙役道:“你,出來!”
雖然被點了名,但是這個衙役還是不願意做出頭鳥,愣着裝糊塗躲在人羣中。
可是他想裝糊塗,別人可不願意,卻見所有的衙役皆後退一步,裝傻的衙役來不及退後,被閃了出來,
只好悻悻地站在原地,低着頭等着縣太爺發話。
花晴風玩味地看着這倒黴孩子,高興發現縣衙內被排擠的並不只是他這個縣太爺。
“你叫什麼名字?”
“小人杜峰,本地人士。”衙役水火棍往地上一杵,拱手道。
花晴風對回答還算滿意,又道:“杜峰你來回答,你們……”
伸手向後面其他衙役橫着一劃
“你們補充。”
見把其他衙役也捲了進來,杜峰臉色緩和了不少,回道:“午間,田大有帶來一封信,說王典吏的女人被人給綁了……”
說着杜峰想起眼前這位老婆也被人給綁過,隨即偷看了一眼花晴風的臉色,見其沒有異色,便放下心來繼續道,
“讓他到黃大仙嶺救人,所以王典吏就帶着他們那一班的人去人了。”
花晴風沉吟了一會,擡頭對杜峰後面的衙役說道:“你們還有什麼要補充的?”
“綁的女人叫月舞,好像是內宅的人。”一名衙役道
“好傢伙,搞到內宅去了。”另一個不清楚前因的衙役驚道。
“你懂什麼,別胡說。”第一個衙役斥道:“那女子本來就是王典吏的老婆,後來才送到內宅裡的。”
“呵,爲了討好太爺,真是……”衙役說到這趕忙捂着嘴,然後偷偷窺視花晴風。
雖然縣太爺在葫縣丟盡了臉,但是真要說無視這七品正印,也只有齊木孟慶唯王寧這幾個人敢了。
花晴風瞪了他倆一眼,又道:“還有嗎?”
“聽說是一個穿灰衣的小廝給他送信來的。”一個身材瘦小的衙役怯生生地回答道,聲音像沒有發育過的男孩。
灰衣小廝!華慶峰心中一跳,不會跟通知自己這邊的是一個人吧。
花晴風卻沒有注意這點,衝那名衙役點了點頭,衝杜峰道:“爲何你等沒有隨王典吏一起拿人?”
明明是王典吏救自己的女人,憑什麼讓我們爲他打拼啊!杜峰心中道。
雖然王晨在葫縣救命婦,抓綁匪,打齊木,讓衙役們紛紛側目,但人有親疏,與他最親的還是林貴、丁茂才那一班衙役,而由於白米在大堂上幫齊木,所以杜峰這一班衙役,對王晨不冷不熱的。
如果給王晨一段時間,或者有外援相助,或許他真能收付所有的衙役,但是給他的時間太短了,所以縣衙這些的衙役,只有丁茂才那班人願意跟着上了山,而且就是丁茂才那一班人,也全去。
“太爺,王典吏去拿人,我們去搶什麼功啊。”
“就是就是,他王晨能力大着呢,還能用得上我們。”
剛纔那名瘦小的衙役張了張嘴,最終沒有說出話來,只好低下頭緊了緊明顯肥大的青衫。
花縣令無奈地看着自己的這班手下,怕搶功?所有人都知道王晨與齊木的矛盾,這個時候出事,只可能跟齊木有關,這羣衙役沒跟着上山,就是不願意挑戰齊木。
“你們……”花晴風手氣的發抖,指着這羣傢伙半天才吐出一句:“立刻把人都叫過來,跟我去黃大仙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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