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驛站的馬拉着縣令的馬車,晃悠悠的經過一個樹林,車內華慶峰好奇的向外打量着。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梨花競相開放的景色真是美麗。”華慶峰看着樹林,搜腸刮肚地找尋着詩句。
“詩裡也說春風來,你秋天來賞什麼花?”花晴風諷了一句:“再說現在天色已暗,就算花開了你能看到什麼。”
“呃……”華慶峰尷尬地笑了笑,從外面收回目光:“聽說城北的白花乃葫縣一景,才順路來看看,忘記是秋天暮時了。”
花晴風盯着自己的身體看了一會,這種照鏡子的感覺,一直讓他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孟慶唯杖斃了仵作,你爲什麼不立刻回縣衙處置,反而到處閒逛?”見華慶峰左顧而言他,葫縣縣令直衝衝地問道。
“酷刑逼供導致人犯身死,你說他現在最想幹什麼?”華慶峰反問道。
花晴風眼珠子在眼皮底下轉了轉,才猜測道,“找替罪羊?”
“這不是必然的嗎。”華慶峰拍了下手,贊同道。
“可是你不回縣衙,孟慶唯就不找咱們麻煩了?”
“扯淡吧,”華慶峰不注意吐出一句髒話,讓縣令臉上掠過一絲鄙視:“人命大案半年未破又搭上條人命,府衙裡必然怪罪,不找個花知縣你來做避雷針,難道孟慶唯會自己去頂雷?”
避雷針是什麼東西,花晴風不知道,但這話裡的意思他大概能理解。
“不過你也不能老是在城外轉悠吧,否則縣衙裡面孟慶唯怎麼說,怎麼是。”
華慶峰點了點頭表示同意,道:“我只是儘可能拖延一下,想想下一步要怎麼辦,順便來城北看看。”
“孟慶唯一定會跟上面要求由縣令來辦理,那麼他會怎麼說呢?”華慶峰繼續說道:“大概會說咱們阻撓他辦案之類的吧。”
“上面又不是傻子,總不會被他矇蔽吧。”花晴風做爲官場小白,還是很相信上面的。
“矇蔽倒是不可能,但明知故問,顛倒黑白倒是完全可能。”
官場上的規則就是官大一級壓死人,孟慶唯敢架空花晴風,除了有齊木和胥吏作爲外援,必然是得到上面某些高官默許的,否則怎敢八品品級,對抗高他兩級的正七品,一封稟文就能讓他吃不了兜着走。
但這些官員與孟慶唯關係不會太密切,要不也不會空降一個葫縣縣令,更何況華慶峰知道三年後,在原作主角將孟慶唯滅掉時,根本沒有高官爲他出頭。
“你的意思是府衙會把錯誤強行按在我頭上?”花晴風非常不安,即便現在他的身體被別人掌控着。
“這只是我的猜測,孟慶唯拖的時間太長了,我懷疑他不會只有這一招,”華慶峰歪着頭靠在馬車上,無奈的承認道:“所以最後這案子還會扣在咱們的頭上。”
“那——,那怎麼辦?”縣令看起來有些手足無措。
“既然躲不掉就勇敢地頂上去,”華慶峰喉嚨中發出一聲低吼,彷彿遠方的雷聲:“只有要在命令下來之前,把案子查清,才能躲過這次風暴。”
馬車內沉默了一會,“可孟慶唯並非庸才,他查了半年……”花晴風沒有信心,連地頭蛇都鎩羽而歸,他又能如何?
“花縣令,孟慶唯是被自己的想法矇蔽了,看不到事實的存在,”華慶峰直視縣令的眼睛,低沉地說道:“剛纔田六的話你也聽到了,楊氏的失蹤非常詭異。”
“不也是說回孃家就再也沒有蹤跡了嗎,”花縣令一直隨着身體,所以華慶峰聽到的他也都知道:“和林富的說法一致,提刑司不會相信的。”
古代中國的刑法屬於“有罪推定”,就是說如果你沒有證據你沒有犯罪,那麼你就是罪犯。
楊家告林家謀害女兒,而且聲勢鬧到了提刑司那裡,是受上面“重視”的大案,如果不能證據證明林富林貴清白的話,那麼官員就可以理所當然判林家兄弟是殺人犯。
華慶峰搖頭否定道:“不完全一樣,依田六所言楊氏乃是穩婆,爲人接生後回家與林富發生爭吵,一氣之下跑回孃家,之後林富去楊家尋找,楊家則稱女兒從未回來。”
“可這能說明什麼呢?”縣令有些摸不着頭腦。
“也就是說楊氏之前爲人接生,這是最後一次有人見過她,而鄰居也聽到林家夫妻爭吵,然後楊氏便沒了聲音。”華慶峰舔了舔嘴脣,又道:“按照楊家的說法,這就是林富林貴殺死楊氏的原因,那麼他們又是如何處理楊氏的屍體的呢?”
“所此案關鍵並不是林富是否殺了楊氏,而是楊氏或者屍體在什麼地方,然後才能斷定楊氏的生死和林富的罪名。”
“這點孟慶唯也想到了吧,他之前到處濫挖時,不也是把林家挖了個遍?”花知縣疑惑道。
華慶峰臉上露出笑容,顯然對孟慶唯有些不屑。
“所以我說孟慶唯被自己矇蔽了,他直接認定楊氏被害,所以他找的不是楊氏而是楊氏的屍體。”
聽到這,花晴風突然恍然大悟,道:“你是說我們要找的是楊氏人在哪裡!”
“沒錯,如果楊氏還活在,那麼她會在哪呢?楊氏離家時剛到中午,林富與楊家不到半個時辰的路程,走的是人來人往的大路,且一路上皆有人家,不可能被人綁架之類的。”華慶峰道。
“所以楊氏只有可能在楊家藏了起來,可楊家貧窮,當年就是因爲養活不起纔將楊氏賣作童養媳,哪裡有地方藏人?”花晴風繼續道。
楊氏家族雖是大族,但本身就是楊姓之人聚集而成,貧富差距很大,像楊順舉不僅有功名,還擁有大量房產地契,乃是不小的財主,而楊茂朋家只有一點薄地。
據田六的消息,楊家最困苦的時候將楊氏賣到一王姓人家作童養媳,後來王家敗落,又將楊氏賣給了林家,長大後成爲林富的媳婦。
“所以我一直讓田六到處打聽,雖然沒有楊氏下落,但給了我一條思路,如果楊氏沒有藏在楊茂朋那裡,她會藏在哪裡呢?”華慶峰想着,突然啪的一下砸在車廂上:“肯定是既對內情瞭解,又與楊家熟識,且與本案關係密切之人那裡!”
“楊順舉!”兩人一同道出此人的名字,聲音不由的大了點。
探頭看見外面的車伕沒有注意車內,而是慢悠悠地駕車從守門兵丁身邊駛過,華慶峰才又縮回身來,繼續與花縣令的推理。
“可是萬一錯了怎麼辦?”花晴風情緒又低落了下來,小聲道:“如果拿錯了,被那楊順舉拿住了把柄,咱們就更麻煩了。”
“嗯,那樣的確更被動了,”對此事,華慶峰也是有些顧慮:“可是你記得嗎,田六在一個月以前曾經說過,孫康的老婆曾四處說的一件怪事?”
花晴風冥思苦想了半天,才道:“是到處說鬼神難測,死人也能復生?愚婦之言。”
“可你忘了,她這種情況是在從楊順舉的家裡出來纔出現。”華慶峰指出漏掉的一部分。
大約一個月半之前,孫康之妻爲楊順舉的老婆接生,回來後便神神叨叨的。
由於華慶峰早就懷疑仵作做假證,所以吩咐田六一定要找人看好孫康,才發現孫康妻到處跟人說“死人復生”之事。
“孟慶唯審林富後,全縣都認爲楊氏已經命喪林富林貴之手,那麼這個死人會指的誰呢?”華慶峰說道。
“難道是——!”花晴風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吐出個名字來:“楊氏?”
“很有可能,所以……”華慶峰掀起車簾,在暮色中看到了目的地——仵作孫康的家:“所以咱們就去問問當事人好了。”,馬上參加!人人有獎,現在立刻關注qdread微信公衆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