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惡者,暴力往往是唯一選擇】
溪南村與華西村之間只相隔一條小溪,深處水位能達成人腰際,豐水期甚至可能沒過肩頭,即便在冬季枯水期也能沒過小腿,水資源豐富,所以兩村不可能爲爭水有什麼糾紛。
而且溪南村的土地要比北邊肥沃不少,所以溪南村子幾十年未往華西村發展過一片耕地,本來沒什麼利益上的矛盾。
但孟慶唯與溪南村關係密切,在村中置有田地,在孟家的要求強令之下,溪南村主動挑起矛盾,當時溪南村的人心裡倒沒什麼負擔,反正一羣流民罷了,還能反了天不成?
可誰知就是反天了,一羣無根的浮萍居然敢拿起棍棒反抗,大大出乎溪南村村民的意料,等被人家折斷了不少手腳後,溪南村才發現自己被孟慶唯當槍使了,現在想停都停不下了。
“張村長,你們想講和,那羣地痞會跟你們講嗎?”孟六進屋後,自顧自地坐到堂中主座上。
張保長忙站到老爹身邊,無意中向外一瞥,看到兩條人影站到自家門口。
“你們聽我家老爺的,自有你們的好處。你們不是愁沒人收莊稼嗎?等過些日子,把那華什麼村的人拿了,讓他們給你免費收,不出力的就用鞭子狠狠抽。”
說着,孟六臉上居然有了些紅暈,似乎看到自己揮舞鞭子的英姿。
“孟六爺,我們不想要什麼好處,我們就想好好的過日子,我們都是靠力氣吃飯的好人啊。”張保長懇求道,溪南村本身日子過的好好的,也不存在拿別人當奴隸使的想法。
更何況從現在這個情況上看,華西村雖然人少,但人夠狠能拼命,能不能拿得住人家還是兩說。
“怎麼連我家老爺的話也不聽了,好啊,有本事就去講和啊,去啊!”孟六眉頭一挑,惡狠狠地瞪着張保長。
“您這說的,我們還能站到縣丞老爺的對面去?”張村長趕緊上來和稀泥:“您說咋辦我們就咋辦。”
沒有經過孟慶唯就敢去講和,等於跟孟慶唯對着幹,別等華西村還沒原諒溪南這邊,孟慶唯的大棒就砸下來了。
“這纔對嘛,過來,”孟六沖張村長招了招手,張村長趕緊把耳朵湊到他嘴邊。
“事到如今,只有魚死網破,近幾日我家老爺會送些刀槍過來,你們就用這些武器,找個晚上去殺掉流民村的人,再燒幾個房子……”
“萬萬不可啊,六爺,萬萬不可!”一直態度恭敬的張村長沒敢繼續聽下去,趕緊就給孟六跪下了。
“如何不可!”孟六大怒,這可是最後一哆嗦了,怎麼能卡的住?
“我們都是本分的農民,您說跟人打架,我們聽話,村子間有個糾紛什麼很正常,但我們不是強盜啊,去殺人,這,這……”
張保長趕緊把頭髮花白的父親扶了起來,道:“六爺我們不是強盜,這事我們不能做。”
孟六用鼻子哼出一聲冷笑:“是嗎,來呀——”
衝屋外拍了下手,從外面走進兩條大漢,張保長回頭一看,登時如被冰水澆了個通透,渾身發涼。
這二人筋骨強健,神情精悍,皆是掉梢眉,綠豆眼,且目露兇光,如刀子一樣刮在張家父子臉上。
“我來介紹下,這兩位乃是兄弟,姓張,呵呵,還是你們的本家呢。”孟六冷笑道。
說完兩人一抱拳道:“張法”“張遼”。
我們纔沒這種本家。這句話在張保長嘴裡嚼了半天,最終沒有說出來。
雙拳骨節隆起,屁股後面掛長條布套,內裝刀形硬物,再配合上神情,二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這兩位都是行走江湖的大俠,劫富濟貧,鋤強扶弱,聽聞流民刁蠻欺負百姓,受我家老爺之請,前來相助。”
張家父子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聽到孟六的聲音從後面傳了過來。
“劫富濟貧,嘿嘿,說的沒錯。”年長一點的張法面無表情的道。
“沒錯沒錯,我們就是窮人,”年輕的張遼則是邪邪的一笑。
張保長嗓子中發出“咕咚”一聲,驚慌地喊道:“縣丞老爺怎麼會找到你們這些……”
他父親張村長趕緊捂住兒子的嘴。
“這也沒什麼,兩位大俠近日在驛路上借了點錢,被人誣入牢獄,所以我家老爺就讓他們用力氣抵債,好出獄罷了,”孟六沒有在意張保長的失言,又補充道:“當然,事成之後,我家老爺還有重賞。”
“事成?”張村長禁不住地顫抖道。
孟六站起身道:“本來我家老爺是讓這二人輔助你們,可誰知你們沒有膽子去做,只有讓二位大俠率領本村義民,鋤掉本縣毒瘤!”
聽到這樣的回答,張家父子癱倒在地上,直到孟六離開,家人將他二人扶起,他倆才清醒過來,頓時嚎啕大哭。
“老爺,事已經辦成了,張法張遼接管了溪南村。”在孟府書房中,孟六屁股坐在椅子的邊緣,神色卑微。
“也罷,反正也就最後一擊了,既然張家父子不識好歹……”孟慶唯端坐在書房的榻上,右側椅子上坐着方世平。
孟慶唯原本計劃通過摩擦,讓溪南村與華西村敵對起來,然後利用溪南村的憤怒燒掉華西村的房子,再捉幾個人,既可以藉此向縣令亮肌肉,還可以來逼迫縣令就範。
但最後殺人放火的事情,溪南村的人肯定做不過來,所以孟慶唯找了二個熟練工,前去帶頭,誰知張家父子竟然拒絕繼續聽命,所以孟六乾脆讓張法張遼兄弟二人,來統領溪南村村民,反正溪南村對流民的仇恨已經形成,孟慶唯也認爲此時有沒有張家父子都無所謂。
“贊府,這張姓大俠,怎麼看起來像是強盜不會有什麼問題吧。”等孟六說完,方世平纔對孟慶唯道。
“哼哼,”孟慶唯皮笑肉不笑的:“不是像,他們本來就是!”
說完把目光調向孟六,孟六立刻解釋道:“此二人實是驛路的劫匪,殺人放火無惡不作,鄰近各縣曾多次捉拿不曾得,最終落到了咱們手中。”
“齊木那裡是不是要通知一下?”方世平問道,跟着孟慶唯日久,也知道驛路上的匪幫與齊木關係密切。
“他們不屬於一條龍,也不是齊木的人,也正因爲此才被他們擠到了咱們葫縣,闖進了屯軍的地盤。”孟六解釋道。
張法張遼兩人乃是單幹,又不肯歸附匪幫一條龍,結果被匪幫追殺,擠到了屯軍那裡,屯軍雖然捉賊,但是捉兩個跑進他們地盤的還是可以的。
“贊府,此事爲何不找齊木來做?“方世平還是有些疑惑:“他與贊府關係不是脣齒相依嗎?”
“齊木?自從王晨死了以後,這傢伙越來越不待見我了,一副傲慢的態度,把我當家僕對待,哪有點脣齒相依的樣子!”
孟慶唯想起齊木心中就頗爲不滿,他也曾經想請齊府幫忙收拾華西村,誰知齊木對此含糊其詞,畢竟縣令現在看起來,完全沒有能危害到他的可能。
近日,齊木更是藉口打理生意,離開了葫縣,壓根不想爲縣丞的前程出力。
而與齊木關係好的那些強人,則出價太高,讓剛大出血的孟慶唯無法答應,正好屯軍送來這二人,孟慶唯利用其主管刑獄的權力,以撤銷罪案,重做身份文碟爲條件,誘使二人爲其效力。
“等流民村被毀,就着手迫使花晴風接手此案,讓破不了案的責任由這蠢貨來頂。”孟慶唯道。
“贊府,那幾位大人已經同意,若花晴風接手此案,定只給他一個月的時間,這責任他是逃不掉的。”方世平趕緊表功。
“很好,很好!”孟慶唯拍案而起,大笑道:“既然時機成熟,最遲,後天,殺入流民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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