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裡安靜了一陣，隨後謝茂森終於是忍不住先發問了。
“小……小周總，那……那你到底是什麼意見嘛，你就說一下你到底想讓哪一家公司中標！”
謝茂森的話也帶有“刀鋒”了，當着江百歌等人就要周子言說到底是想要哪一家公司中標。
周子言嘿嘿一笑，說：“謝副總，我可沒有想要哪一家公司中標，我只是在說我從資料上得到的信息，哪家合適，哪家不合適，我想大家心裡都有個比較，同時，我也提一下，我們選中標公司也不一定要按價格來選。”
謝茂森一聽周子言說“不按價格來選”，心裡就鬆了一口氣，心想周子言果然還是不敢忤逆他們，不按價格來選，自然是對市二建有利的話了。
聽到周子言說了這個話後，謝茂森也就不再插嘴了，以免江百歌他們覺得不對頭。
許峻把平板挪了一下位置，離他眼睛更近的地方，然後說道：“周總，分析你是說了，我還是想聽一聽你的意見，你覺得哪一家公司最適合我們？”
周子言咳了一聲，潤了潤喉，說：“許總，要我說意見的話，我覺得綜合條件後，良心建築公司最適合我們。”
“良心建築？”
這話一說出來，在場的人中至少有三個驚訝的叫出聲來。
跟着謝茂森就追問了起來：“小周總，我看你這個分析就有點不對了，那你說說看，這良心建築競的標價最高，與最低的滬新建築公司相差了一億多，而且他還是個民營建築公司，以實力和資歷來講，良心建築哪一樣能比得上其他的公司？”
是啊，競標公司的標價是越低，錦湖苑才越划算，標價越高，錦湖苑掏出去的錢就越多，良心建築的標價最高，是二十八億兩千萬，周子言爲什麼要選這個良心建築？
謝茂森問的話自然是其他人都想問的話，只是別個幾個人沒有謝茂森這麼衝動。
“謝副總問得好。”周子言點點頭道，“我前面介紹的是這六家公司的工期準確率的問題，這個確實也不能完全說明一家公司的核心問題，我再說說另外一點，但在說之前我再講一下，我們錦湖苑公司的宗旨是質量和誠信，我覺得只有這兩樣做好了，吸引客戶就沒有問題，從這個方面講，我覺得我們國內還真沒有幾家地產公司做到，所以說，我們要是把這兩個核心問題做好，其實不用搞大筆的抽獎活動也會有大量的客戶來買房，搞抽獎活動是在這種大環境下的無奈之爲。”
“我要講的這另外一點就是，我們錦湖苑以質量和誠信立本，同樣也要要求我們的下游，也就是承建公司一樣要講質量和誠信，目前競標的六家公司中，我調查過他們的數據，以質量和誠信這兩個方面來講，排名倒數第一的就是市二建，與投資公司方面的質量糾紛是百分之百，也就是說，他們承建的所有項目最終都被投資方糾結過質量方面的問題，第二，市二建在誠信方面也是做得很不到位，他們跟再承包的民包施工組織方面的經濟糾紛也是百分之百，打官司被要賬拖賬的傳聞也是屢見不鮮。”
“排名倒數第二的是滬新建築公司，這家省國企在質量方面的問題率是百分之七十一，在誠信方面同樣也是負面問題纏身，排名倒數第三的是國泰建築，他們的質量問題達到百分之六十九，與下面施工公司團隊的債務糾紛也比比皆是。”
周子言說到這兒時不由嘿嘿冷笑了兩聲，說：“我總是聽很多人講國企底子大，實力強，人才和技術設備強，可我就不明白了，就是這些強大的公司爲什麼卻總是與質量和誠信問題糾纏不清？”
謝茂森聽着周子言的話有些不對頭，感覺不妙，腦子裡一衝動就站起來頂他了：“小周總，我覺得你這話不對，我不否認這幾家國資企業是有些問題，但民營公司就沒有問題了嗎？另外，我還得提醒小周總的是，如果，我是說萬一發生了狀況的話，比如工程樓塌了，出人命和重大財產損失了，民企能負得起那個責任嗎？”
周子言一雙眼盯着謝茂森，臉色變得非常嚴肅了，冷冷道：“謝副總，我就更奇怪了，更覺得不可理喻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是國企底子厚，出了問題有**和國家兜底，但你們就不能想想，我們爲什麼不在源頭就堵住質量和誠信問題的發生？非得等到樓塌了，出人命了纔來追究責任？”
謝茂森氣得呼呼直喘氣，一張臉漲得通紅，他完全沒有預料到這個似乎被他完全控制的年輕總經理居然一開始就不給他面子，其實控制周子言的殺手鐗起的就是威懾恐嚇的作用，真要擺出來，他還得找理由替自己擦乾淨屁股。
“謝副總稍安勿躁，小周總話都還沒講完呢你急什麼急？先聽小周總把話說完。”鄭達世慢悠悠的開口說了，他一出聲，謝茂森就閉嘴了，臉上的惱怒也慢慢消退了。
周子言又說道：“這是三家國企的數據，我再來講講三家民企的數據，排第四的是長江建築，質量合格率在百分之八十一，與下游建築施工團隊的債務糾紛不算多，但有，排名第五的是陽光建築公司，質量合格率是百分之八十四，與施工團隊的債務糾紛也不多，有過幾樁，下面我再講講排名倒數第六，當然，順過來說就是排名第一的良心建築，我查過他們的數據，質量合格率是百分之百，與施工團隊的債務糾紛是零，他們公司的宗旨就是用質量和誠信求生，最後我給大家作了個比較，三家國企的質量合格率都在百分之三十以下，大的質量問題雖然沒出現，但小質量問題，小毛病不斷，這就是大家說的國資企業，另外，三家民營建築公司的合格率都在百分之八十以上，這說明什麼？”
“說得好，說得好極了！”鄭達世拍着手掌讚揚，但臉上的表情卻很陰，慢悠悠兒的繼續說道，“小周總這一番話說得條理分明，頭頭是道，我相信是做了一番真功夫的，但如果小周總是真的爲公司着想，是真的講質量講誠信，那我就沒話說了，但是……”
說了一聲“但是”後，鄭達世嘿嘿冷笑了兩聲，又看了看謝茂森，這才繼續說：“六家公司，爲什麼小周總就單單隻選擇良心建築公司？我可是聽說良心建築公司的老總劉金成給小周總送了二十萬的支票，當然，這只是我聽說了，沒聽說的有沒有我就不知道了，嘿嘿，我想在座位的各位有想法了吧？爲什麼小周總非得選擇良心建築公司呢，我想他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
“什麼？受賄了？”董事之一的李德勝一聽臉就黑了，在桌上猛的拍了一巴掌，衝着周子言就喝斥起來：“周子言，鄭董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你給我解釋一下，你要是解釋不好，我立馬打電話讓市局經警介入。”
鄭達世把嘴一撇，對謝茂森示意道：“謝副總，這事是你彙報的，你給大家說說看。”
謝茂森跟鄭達世是早商量好的，只要周子言一切按他們的意思行事，這個證據是不用出示的，收不收拾周子言，等後面再說，但爲防萬一，也準備了應付周子言不聽他們安排的方案。
謝茂森點點頭，然後從自己公文包裡取了一份文件出來，然後遞給江百歌先看，江百歌拿到手裡看了，是一份支票的複印件，二十萬元，簽名欄是“李金城”的名字。
江百歌看了，臉無表情的遞給鄭達世，鄭達世看都沒看，直接遞給了李德勝，李德勝看了臉色更是惱怒，揚着這張複印件搖晃着對周子言喝道：“周子言，你還有什麼話說？”
周子言攤了攤手，淡淡道：“請李董先別動怒，我們就事論事，現在討論的是標的的問題，我從最公正的角度來考慮，六家建築公司中，我覺得良心建築公司最適合我們合作，雖然他們標的價格最高，但我們也早就說過了，最終不以標的價來考慮，要綜合考慮，別的公司雖然標的價低了，全標的價低了，這就註定後面會在材料和施工價格上做文章，會從另外方面上賺回來，這就給工程質量上埋下了**，這就跟現在的中國電影一樣，一部戲的投資百分之八十都給了戲中的幾個演員，剩下的錢又怎麼能夠支持特效剪輯等其它支出？這注定就拍不出一部好電影來，我的比喻雖然風馬牛不相及，但底子裡的道理卻是一樣的。”
“你少扯淡。”李德勝毫不客氣的就罵道：“一個受賄貪污的人還有什麼權利說工作上的事情？你馬上給我滾蛋，我代表董事會成員直接宣佈開除你，出去等處理，嘿嘿，恐怕等待你的就是監獄了。”
一直沒有出聲的江百歌這時候倒是開口了，平平淡淡的擺手道：“老李，稍安勿躁嘛，我覺得周子言的話也不無道理，聽他再說說。”
鄭達世心裡“咚”的一跳，頓時有些不好的預感來，對公司裡出現貪腐問題的職員，江百歌是特別憎惡的，也從不留情，但今天似乎有些不對勁啊，周子言收受二十萬支票的事謝茂森講了這好一陣了，江百歌居然一直沒出聲，沒有什麼表示，而一出口說的居然還似乎是替周子言說話的意圖，這是什麼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