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雁很虛弱,虛弱到稍微用一點勁,或者再激動一下感覺似乎就會暈過去的樣子,周子言這時候可不敢刺激到他,只好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
江雪雁抓得很輕,生怕一鬆手周子言就跑了,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過了一會兒,江雪雁似乎清醒了些,弱弱的說:“子言,我餓了……”
周子言一怔,跟着問她:“你……想吃什麼?”
吳美儀趕緊說:“小雪,有粥,有粥,媽媽叫秦嫂每天都給你熬了營養粥的……”一邊說一邊又回頭叫道:“秦嫂,去給小雪盛一碗粥來,快些……”
吳美儀雖然是富家太太,但養育兒女的生活經驗卻是極爲豐富,知道女兒這麼虛弱的身體就算感覺很餓,她也不能吃油膩和硬食,只能喝白粥,而且還只能喝一點點。
另外,吳美儀還有些氣惱的是,她和丈夫又勸又安慰,可女兒這四五天卻毫不退讓,不吃不喝的硬抗,這個周子言一來,她居然馬上就開口說餓了!
真想罵一聲“白眼狼”,但吳美儀也不敢刺激女兒,不管她是因爲誰才轉變念頭,但總算不是一味尋死的心態了,這就是好事情。
秦嫂盛了一碗白米粥用托盤端了過來,托盤錚亮乾淨,盛粥的碗也是精緻到極點的青花紋白瓷碗,碗裡的白粥有一半的量,雖然只是白粥,但白米湯裡的米粒卻粒粒飽滿精圓,像一粒粒白玉做成的米粒一樣,空氣中瀰漫着熟米的清香味。
富豪家庭中的生活細節就與衆不同,可能普通人看不出來,也不瞭解,但周子言很清楚,就這一套餐具已經價值不菲,碗裡熬粥的米也絕對是普通人根本不會去買的頂級特供米,可能一斤就要幾十百來塊錢,一般人怎麼會買這麼貴的米吃?
吳美儀接過碗讓秦嫂退到邊上等着,然後湊到牀邊坐下來說:“小雪,來,媽媽餵你喝點粥……”
“不……”江雪雁搖了搖頭,任性的說:“我要子言喂……”
“……”吳美儀心頭又添堵了,要是平時,她恐怕隨手就會摔碗罵人了。
不過這時候她只能忍着,女兒這是傷她的心啊,親近外人都不親近她這個親媽,而且還是她這麼討厭的一個人。
江百歌把她一拉,低聲勸了一句:“好了好了,美儀,就聽女兒的嘛,走走走,我們出去……”
江百歌出去的時候又對周子言比劃了個“拜託”的手勢,然後拉着太太出去,並把秦嫂都叫了出去,讓她在外邊等候着。
到了樓下,江百歌把吳美儀按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了,又輕拍撫着她的肩背說:“別生氣別生氣,我就是你的出氣筒,你有什麼氣發在我身上就是了,女兒這個時候真不能再刺激她了,她那倔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從小就是那樣,唉……有什麼辦法,女兒就是給別人家養的,女生外嚮嘛……”
吳美儀給丈夫這麼一說,眼圈頓時紅了,拭了拭眼說:“我就是氣,我怎麼不氣,含着怕化了,捧着怕摔了養大的寶貝女兒,現在居然跟一個那麼討厭的外人跟爸媽翻臉,你說……你說能不氣人嗎?”
“唉……”江百歌無奈的又嘆息一聲,拍了拍她的肩說,“美儀,沒辦法,養了女兒家的人就得忍受這樣的事,你看嘛,我們沒兒子了,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偌大的江家財富都是她一個人的,不能不慣着她依着她,要是她脾氣犯了,又不吃不喝了,或者躲得遠遠的,躲到國外去了,你哭都來不及了!”
吳美儀給嗆得呆怔起來,如果女兒真這麼幹並不奇怪,就比如這一次吧,這可以說是女兒犯倔最嚴重的一次,以前就算跑到國外去,但也沒有不吃不喝尋死過,所以這次是真把她嚇壞了。
氣不過女兒,拿她沒辦法,但吳美儀又忍不住忿忿不平的惱起來:“那個周子言又算個什麼東西嘛,我看他純粹就是一個騙子,他就是看中了我們江家的財富而已,就是不知道小雪中了他什麼邪了……”
江百歌苦笑道:“我看她也不是中了什麼邪,周子言也沒有你說的那麼不堪,這個人啊,可以說是我所看到並認識的青年後生中才華最爲出衆的一個,這樣一個人能吸引到小雪也的確不奇怪,我倒是開始覺得小雪眼光還是不錯的。”
“你這是什麼話?”吳美儀頓時皺起了眉,哼哼着說:“我們江家是什麼家庭?我們江家的寶貝女兒絕對要找一個門當戶對的豪門世家才行,這個周子言什麼身份?我絕不同意!”
江百歌勸道:“美儀,你誤會了,我當然不是說就同意了,我是說目前我們是沒有更好的辦法,先應付過女兒這一關再說吧,周子言的確是個很難得的商業奇才,錦湖苑的利潤在集團的子公司項目中以前只排中等偏下,但周子言纔來錦湖苑幾個月,而且他之前的職務還只是一個不重要的小經理,但他居然硬生生的把錦湖苑的房子給賣完了,把錦湖苑的利潤也硬生生提到了集團內所有公司第一的位置!”
吳美儀怔了怔,一句“碰運”了的話硬是沒說出來,什麼都可以說是碰運了,但幾十億的大商業運作可絕對不能說是“碰運”了的話,天上不會掉餡餅。
而且吳美儀也很清楚他丈夫江百歌的能力和眼光,要沒能力,能把江家產業做到這種巔峰程度嗎?
“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你現在要杜絕的話,那是跟女兒過不去,我看我們不如先聽之任之,既不否定也不答應,旁觀就好,只要控制好他們的尺度,就算你最終不把女兒嫁給他,過程長了,你也纔有機會求變嘛,再說時間一長,一個人的缺點也會暴露出來,到時候說不定不用你我去出手阻止,女兒就不跟他了呢。”
江百歌微嘆着勸吳美儀,畢竟他還是比吳美儀看得透,就現在這種情況還要去阻止的話,那不等於要女兒的命嗎?
再說江百歌心裡還真有種想給周子言一個暫時的機會,這機會不是說他就認同了讓周子言跟他女兒交往,而是想讓周子言更大的施展他的商業才華。
見吳美儀有點默認的表情,江百歌又說道:“美儀,還有,董事會那幫人絕大多數都在推周子言,他們是有奶就是娘,誰能給他們帶來財富他們就認誰,如果不是我壓了一下,他們甚至還想召開董事會推舉周子言爲集團的執行總經理呢,我覺得還是太快了,還是想要再多看他一段時間,多考驗一下,集團總經理的職務不是兒戲,再說現任總經理許峻也是我挖回來的,他兩年來的成績也不差,一百分的成績能給他七十五分以上,這個業績完全能交得了差,我要就這樣爲了一個沒資歷的新手而辭了他的話,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道義,還是要講的。”
講到董事會那幫人,吳美儀也慢慢安靜下來,的確,她們江家雖然是百歌集團的第一大控股股東,但其他股東也不能忽視,大多數都是早些年跟着江百歌打江山的,跟江家也算是世交了。
江雪雁房間。
周子言端着粥碗一勺一勺的給江雪雁喂粥,小半碗都沒吃完,江雪雁又覺得累了,一臉紅燙,似乎眼皮都有些睜不開了。
“江小姐,你睡會兒吧,休息一下後再吃。”周子言把碗放到旁邊的化妝臺上,哄着江雪雁睡。
“那你不準走。”江雪雁又抓着他的手貼到臉蛋上說,眼睛確實睜不開了。
周子言苦笑着回答:“我不走。”
江雪雁這才閉了眼睡了,激動和喝粥把她醒來後的精力耗了個乾淨,才閉眼就睡着了。
周子言坐着牀沿邊仔細看着她,臉蛋清瘦,睫毛長長,雪白的臉蛋惹人憐惜。
不能否認,江雪雁就算是生病憔悴不堪了,但也依然是那麼漂亮,可又能怎麼樣?
她是自己的妹妹,這是沒法改變的事實,周子言輕輕嘆息,他不想再傷害到這個可憐的妹妹,但是他既然要報復江百歌的話,以後也必然還是會傷害到她,這是無法避免的,但他也沒有選擇。
唯一能選擇的,就是他現在可以不跟江雪雁有感情上的糾葛,以後可以少傷害江雪雁一些。
可是江雪雁戀他都戀到這個份兒上了,他該怎麼辦?
而且現在他還不能跟江雪雁說絕情的話,只有等以後緩和了再說,但是感情這東西,一天是會比一天增加的,拖到後面他就更難說了。
明明是江百歌不准他對江雪雁有企圖的,自己也照辦了,但他爲什麼偏偏又改變了想法呢?
周子言看着臉上露出了些甜美笑容的江雪雁,她似乎夢到了什麼令她高興的事,只是她的笑容越甜,他就越難受,不知道怎麼才能擺脫這個困境。
本來今天江雪雁媽媽吳美儀對他深惡痛絕的針對性他是很高興的,江家人越反對,他就越好找藉口,但是沒想到江雪雁走得這麼極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