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江百歌聽到周子言提及江昊然,江百歌雖然不語,但也輕輕的皺起眉頭,及至聽到江昊然居然將李安妮打得流產住院,江百歌不可抑制的憤怒起來。
江昊然這傢伙,居然會如此毫無人性!
“既然他江昊然對李安妮能下如此毒手,你又爲什麼要幫他?”江百歌有些陰冷的看着周子言,問道。
理解和支持周子言是一回事,牽涉到江昊然,可就又是另一回事了,何況是在談盡機密,江百歌也已經完全答應周子言的要求的情形之下。
周子言倒是苦笑着搖了搖頭,答道:“昊然對我有朋友之義,這是其一,我也答應過李安妮,要幫助昊然,只不過,在這種情形之下,僅僅只是給昊然一些錢物幫補,反倒是害了昊然,但要幫昊然在其他地方找份普普通通的工作,恐怕也會於江董不利。”
江百歌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自己一直在公司方面焦頭爛額,根本就沒能顧上處理江昊然的事情,這個時候,周子言出於道義,要去幫助江昊然,這當真讓江百歌有些爲難。
“江昊然的情形,相信小周你也清楚一些,何況他現在變成這個樣子,你……”江百歌嘆着氣,遲疑着說道。
江百歌雖然沒有明說,但周子言知道,江昊然不是自己的親兄弟,不是江百歌的親兒子,何況現在又變得心狠手辣六親不認,江百歌自然是不願再提及甚至是幫助江昊然的事。
見江百歌有些猶豫,周子言淡淡的笑了笑,說道:“江董,我幫昊然,只是出於道義,當然了,我這麼做,肯定會有人認爲我是愚蠢,甚至自樹強敵,但我相信,昊然這人,本性不壞,雖然也沒太大的能力,但因勢利導,讓他做回一個正常的人,相信還是可以的。”
江百歌之所以猶豫,畢竟他自己給江昊然的,原本是足夠豐衣足食的過上一生,但這纔多久,江昊然幾乎就露出了野獸的本質,周子言講道義,要幫助他,的確是江百歌所不願,畢竟,在江百歌眼裡,江昊然絕對就是一塊朽木,朽木不可雕也!
只是自己一直都跟周子言相談甚歡,這個時候,周子言又是出於道義要幫江昊然,江百歌倒也不好直接拂了周子言的好意。
而要幫江昊然,誠如周子言說說,在這個節骨眼上,去給江昊然一份太過普通的工作,實在有損他江百歌的面子,甚至會導致百歌集團都陷於不利境地。
畢竟在世人眼裡,江昊然這樣的富二代,可以自己開鋪子,可以窮途潦倒,可以胡作非爲,但就是不能去別的地方,找普普通通的工作來養家餬口。
否則,別人一看就會猜測,這是江家父子出了矛盾,弄不好,恐怕還會有人利用這種矛盾來對付江百歌甚至是百歌集團。
這也就是江百歌一直都遲遲不肯處理江昊然這事情的一個顧慮。
現在周子言這麼一說,可以說是替江百歌爭取了時間,又能很好地解決他們父子之間的矛盾,江百歌就算是有些猶豫,但也不能不明白這個道理。
沉吟了好一陣,江百歌這才說道:“好吧,昊然的事情,我就交給你來處理……唉……我怎麼會有他這個……”
周子言很能明白江百歌沒說完的話,江百歌是想說,他怎麼會有江昊然這個不是親生的兒子!只不過這話,江百歌自然不好意思在自己面前說出來罷。
這一陣長談,外面已經是霓虹初上,有些晚了,江百歌站了起來,想了想,又才說道:“對了,小周,可能你吳阿姨也跟你說過,小雪回來之後,就一直把自己悶在房裡,呆呆傻傻的,我估計是受到了些什麼刺激,如果願意的話,希望你能幫幫她……”
江雪雁受到了什麼刺激,周子言倒是清楚得很,無非就是眼睜睜看到小丫頭要嫁給自己的哥哥的一幕,除此之外,倒也沒什麼其他的。
不過,既然江百歌用這種態度來請自己過去幫忙,周子言自然不會推辭——周子言本來也想要過去看看江雪雁。
只是周子言想了一陣,這才讓江百歌稍微等候一下,自己收拾了一些東西,這纔跟江百歌出了門。
等江百歌上車先走了,周子言開了自己的車子,又到菜市場轉了一圈買了些必要的東西,這才驅車直往江百歌家裡。
——江百歌家後院的草坪。
周子言過來之後,也沒直接去看江雪雁,只是讓幾個保鏢幫忙,也不用江家準備好的,把自己帶過來的燒烤食物,以及燒烤架,木炭、調料什麼的都搬進來,放置妥當,然後生火燒烤。
不多時,空氣裡面便瀰漫一股燒烤香味。
從回來之後都一直悶在屋裡的江雪雁,不知道是聞到了周子言獨特的燒烤味道,還是在屋裡悶得慌了,居然不知不覺得就出來,甚至是徑直走到後院草坪,周子言燒烤的地方。
周子言正忙着燒烤,只是略略擡頭看了一眼江雪雁,很隨意的遞了一串烤好的蘑菇。
江雪雁怔了片刻,這才伸手接住,然後一言不發的吃了起來。
一串蘑菇,江雪雁很快就吃完,扔了竹籤,江雪雁又怔怔的看着周子言,目光居然很是呆滯,半點兒靈氣也沒有了。
這讓周子言暗地裡吃了一驚,江雪雁能吃能動,但極是機械,比一具沒有靈魂的木偶,絕對好不到哪裡去。
怎麼會這樣?
周子言一邊將烤好的雞腿遞過去,一邊暗自尋思,要說在之前江雪雁受到過不小的刺激,這是肯定的,畢竟郭家兩個小孩子的事情,不僅刺激江雪雁,連周子言當時都很是震撼,但要說能把人震撼得丟魂落魄,那也就太過誇張了。
後來,郭家兩個小兄妹讀書去了,周子言不是跟江雪雁還一起在小農莊住過兩天,直到回來之前,江雪雁雖然有些壓抑,但總的來說不也沒什麼特異的表現,怎麼回來之後,纔不到兩天,就會成了這幅模樣?
可別跟周子言說是撞了鬼碰了邪什麼的,周子言在死人堆裡打過滾,野外墳地甚至是棺材裡面,周子言也沒少呆過,就算夜路走多了會撞鬼,那也應該是周子言的事情,怎麼可能落到將雪雁頭上!
百思不得其解的周子言,趁江雪雁接過雞腿,大口大口的吃着之際,瞅着空子,把手上的油膩擦了一下,然後伸出手去,搭在江雪雁的額頭上。
江雪雁也只顧着狼吞虎嚥的啃着雞腿,對周子言的手搭在自己的額頭上,渾不在意,恍如未覺。
但一試之下,江雪雁的額頭並不發燙,根本不像是發燒糊塗了。
這沒病沒災的,突然就變得有些傻了,可真就是奇了怪了,難道真還有撞邪一說不成。
試完江雪雁的額頭,周子言轉過頭去,一邊燒烤,一邊暗自尋思,這癥結所在。
過了好一會兒,江雪雁啃完雞腿,又是扔了竹籤,依舊呆呆的看着周子言,雖然沒開口問周子言要吃的,但一雙呆滯的眼睛,卻直直的盯着烤架上的雞柳羊肉卷啥的。
周子言默默地翻動燒烤,一邊竭盡所能的去感受江雪雁,更讓周子言感到奇怪的是,這個時候,周子言居然感受不到江雪雁有半分悲傷,能感受到的,反而是一種無法言明的愉悅。
多多少少還算是受了些刺激,江雪雁決然並沒有半點兒悲傷,反而很是愉悅,這是什麼鬼,怎麼會這樣,難道,江雪雁真的傻了,癡了?
這讓周子言很是駭然,這還是江雪雁嗎?
再次遞給江雪雁一串雞柳,看着江雪雁如同傻子一般吃着雞柳,周子言終於忍不住叫了一聲:“雪雁……”
江雪雁吃着雞柳,歪了歪頭,看了看周子言,不答,依舊只是狼吞虎嚥的吃着雞柳烤串,嘴裡只發出一聲淡淡的“唔”,就算是迴應了周子言。
周子言不敢相信江雪雁會變成一個傻子,當下又叫了一聲:“雪雁……”
“唔……”江雪雁嘴裡喊着一大塊雞柳,依舊是毫無表情的輕輕唔了一聲,然後自顧自的大吃大嚼。
一串雞柳,江雪雁很快吃完,扔了竹籤,見周子言呆呆的不再遞給自己燒烤,江雪雁居然直接走到烤架邊上,推開周子言,自個兒拿了烤串兒,然後吃了起來。
江雪雁很喜歡吃周子言的烤串,而且每一次碰上吃烤串,江雪雁幾乎都是不到吃撐不會罷手,但眼下這種情形,絕對不是周子言熟知的情形。
手足無措了半晌,周子言突然一把奪過江雪雁手裡的烤串,然後抓住江雪雁,一雙眼睛也死死的盯着江雪雁,叫道:“雪雁,你怎麼了,還記不記得我。”
江雪雁明顯是被周子言抓的肩膀生痛,終於露出一絲害怕,怯怯地說道:“記得,我怎麼不記得,你不就是……就是……”
看着江雪雁很害怕又陌生的眼神,周子言大急,連聲問道:“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啊?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