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可真是把江雪雁給崴得厲害,江雪雁頓時都站立不穩了,幸好,李春秀見事不對,趕緊抓住江雪雁,放到背上,直接把江雪雁給駝了回來。
聽說江雪雁把腳給崴了,黃老頭當下打開手電筒,照在江雪雁的腳上,等黃媽媽幫助江雪雁褪下鞋襪,幾個人這才發現,江雪雁的右腳,腳背都已經崴得翻了過去,如同凝脂一般的腳踝處,明顯的鼓出來很大一個青紫色的包。
當真可見這一下子崴得有多厲害了。
黃媽媽蹲在江雪雁跟前,託着江雪雁的腳,伸出手指在那個青紫色的鼓包上輕輕點了點,只是一點之下,江雪雁頓時渾身一顫,顯是疼痛不已。
只不過,江雪雁也算是經歷過大生大死的人,雖然疼痛,卻能咬着牙忍着。
黃媽媽輕輕地摸了一陣江雪雁的腳,這才轉頭對李春秀跟周子言說道:“問題不大,就是骨頭有點兒脫臼,老黃,你去把我的藥酒拿過來……”
黃老頭應了一聲,飛快的回去拿藥。
周子言瞪着滿臉痛苦的江雪雁,又是心痛又是焦急,責備道:“我就說了,都這會兒了,我還說只怕你着涼感冒,你看你……”
“子言,對不起……”因爲痛苦,又被周子言責備,江雪雁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
“幹什麼幹什麼……”黃媽媽瞪着周子言,怒道:“小蘿蔔頭兒,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啊,人家一女孩子,都傷成這樣了,你還說這些風涼話……”
“小蘿蔔頭兒,你這孩子怎麼這樣……”李春秀也是對周子言很是不滿,雖然知道周子言跟江雪雁是親兄妹,但這個時候,江雪雁都成了這個樣子,周子言不安慰安慰也就罷了,還大有責怪之意,這可就是周子言的不對了。
當下,李春秀和黃媽媽兩人,一起把周子言罵了個半死,就連段老頭子也是指着周子言,跳着腳一頓臭罵,讓周子言半晌也做聲不得。
好着李春秀、黃媽媽以及段老頭子都是心疼江雪雁,再說了周子言雖然也是心痛這個妹妹,但是言語之間的確少了安慰,所以,被三個老人家媽了個狗血淋頭,周子言自然也不會去計較。
江雪雁含着眼淚忍痛說道:“黃媽媽、楊媽媽,真是我對不起子言,你們別責怪他了,好嗎……”
黃媽媽本不想放過周子言的,但是恰好這時黃老頭拿了藥酒過來,黃媽媽跟李春秀等人這才住了口。
而黃老頭子剛剛也聽見幾個人討伐周子言,這時,也站到周子言面前,一臉慍怒的沉聲喝道:“爲什麼不對她好點兒……”
黃老頭是個悶葫蘆瓢兒,但僅僅就這半句話,就足以體現黃老頭對周子言的不滿,以及對江雪雁的心痛。
周子言原本一番好意,這時候卻被幾個老人輪番討伐,而周子言也不敢有半句犟嘴,只得苦笑着躲到一邊,省得繼續讓幾個老人罵個狗血淋頭。
黃媽媽一手託了江雪雁的腳,一手拿着藥酒瓶兒,用牙齒咬開瓶塞,然後倒了些許藥酒出來,淋在江雪雁的腳背上,然後放下要酒瓶兒,柔聲說道:“孩子,黃媽媽給你揉揉,放心這沒多大點兒事,你要是耐不住痛,就叫一聲……”
江雪雁咬着嘴脣,忍痛點了點頭,但是黃媽媽的動作很輕柔,手掌在腳背上撫摸着,雖然有些糙,但真的不痛。
輕輕揉了一陣,黃媽媽這才說道:“快差不多了,孩子,待會兒,我叫一二三,就給你脫臼的骨頭復位,這可能有點兒痛,但你的好好的配合我,好了,你忍着啊,一……”
剛剛崴着腳的時候,那股刺痛差點兒讓江雪雁通昏過去,現在想想,江雪雁也還有些膽寒,聽黃媽媽說,叫道“三”之後,就要給自己脫臼的骨頭復位,所以,江雪雁在黃媽媽叫了“一”之後,江雪雁立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準備迎接骨頭復位時的痛苦。
殊不知,黃媽媽輕柔的撫摩着江雪雁的腳背,過了好一會兒,都還沒把“二”叫出口,而是在突然之間,握江雪雁小腿的手,如同化成了一柄鋼抓,死死地箍着江雪雁的腳背,而另一隻手,同樣如同鐵鉗,箍着江雪雁的腳背,猛力一拉。
只聽見“喀”一聲微響,江雪雁的腳頓時復位。
而江雪雁頓時感到一股比剛剛崴腳是還要痛苦的痛楚,瞬間在身上到處亂竄,江雪雁頓時差點兒暈了過去,可奇怪的是,這個巨大的痛楚,僅僅只是維持了幾位短暫的一瞬,之後,即如是腳上,也感覺不到先前的痛苦了。
江雪雁能夠感覺到的,反而只有黃媽媽如同鐵鉗一般的雙手。
這時,黃媽媽淡淡的一笑:“說道”好了,骨頭以經復位了,我再給你推拿推拿,省得積下淤氣淤血。”
說着,黃媽媽開始在江雪雁剛剛復位的腳上,推拿揉捏起來。
不知道這個時候是黃媽媽的手很輕還是藥酒起了作用,江雪雁只感覺到黃媽媽的手,每揉一次,便有一股清涼的氣息從腳踝處浸入肌膚,直透骨髓,原先腳上感覺得到膨大漲痛,漸漸地消失而去。
忙活了足足半個小時,黃媽媽這才幫江雪雁穿了鞋襪,放下江雪雁的腳,笑着說道:“孩子,站起來,試試!”
江雪雁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在李春秀的扶持之下,勉強站了起來,不過江雪雁不敢太過用力,怕痛。
殊不知黃媽媽對李春秀笑了笑,示意李春秀放開江雪雁,多年的老姐妹,李春秀自然是默契得很,當下悄悄鬆開手,還輕輕在江雪雁背後推了推。
江雪雁被李春秀輕輕一推,頓時往前走出了好幾布,然而,江雪雁卻再也感覺到腳上有多大的痛苦。
見江雪雁走得正常,黃媽媽笑了笑,一邊收拾藥酒瓶子,一邊笑眯眯的說道:“閨女,應該是還有點兒痛對吧,畢竟傷到了骨頭嘛,這個挺正常,呃,你記着,這兩天你好好的休息,別太亂動,省得落下病根兒,對了要有什麼需要,跟黃媽媽我說,咦,那兩傢伙呢……”
黃媽媽說的那“兩傢伙”,當然指的是段老頭跟黃老頭兩個了。
只是他們兩個,乘着黃媽媽全心全意爲江雪雁推拿是,早就悄悄溜了出去,趕山打獵去了。
不見了黃老頭跟段老頭兩個人,黃媽媽嘆了一口氣,對江雪雁說道:“這兩老傢伙,真的像是小孩子,怎麼說也不聽,唉……對了,閨女,今兒晚上,來陪陪黃媽媽,住我家裡……”
上次過來,盤桓幾天,江雪雁也在黃媽媽家住過,當下江雪雁點頭答應,李春秀也不在意,反正這個村子裡面的,那都是自己一家人,誰都一樣。
交代妥了,黃媽媽先回去,收拾屋子,李春秀也先回屋,院子裡面又只剩下周子言跟江雪雁兩個人。
見周子言還沉着臉,江雪雁拉了拉周子言,一起在長凳上坐下,這才柔聲說道:“子言,真對不起,害得你讓他們……”
周子言淡淡的一笑,答道:“害得我被他們臭罵了一頓是吧,我怎麼會去跟他們計較這個,他們都是我的長輩,對我,那可是視同己出,別說只是罵上一頓,就算是動手抽我一頓,我也願意挨着……”
“這些長輩對你可真好!”江雪雁無不羨慕的說道。
說起這個,周子言就有些得意起來,呵呵的輕笑道:“什麼叫做一家人,你現在知道了吧,別看黃媽媽、段伯伯、黃伯伯甚至楊媽媽,一個個的瞪着眼睛凶神惡煞,罵得厲害,可是,他們是真心誠意的對我好,對我們好,這纔是一家人……”
江雪雁點了點頭,說道:“我真的好羨慕有這樣的家人啊,不像我,我爸爸雖然疼我愛護我,但成天都在忙着他的事情,從小到大,他跟我在一起的時間,也沒多少,我媽媽吧,對我是不錯,可是我老覺得跟她中間,好像隔着一層什麼東西,怪怪的,很不舒服,誒,還是跟你在一起,跟黃媽媽楊媽媽在一起,我覺得最自然,最開心……”
周子言苦笑了一下,涉及到江雪雁家裡的事情,周子言不想再說什麼,省得說來說去,繞來繞去,又要繞到讓自己回去的話題上。
見周子言不語,江雪雁突然說道:“誒,子言,真是奇了怪了……”
“有什麼好奇怪的?”周子言苦笑了一下,問道。
在江雪雁面前,說那些**正經的事情,可能三言兩語或者乾脆不說,都能解決,但是江雪雁要是感覺到奇怪了稀罕了什麼的,要不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她就會一直刨根問底,直到知道爲什麼爲止。
現在江雪雁有這麼說了,周子言只得做好耐着性子,跟她細心解釋的準備。
“你看吧……”江雪雁圍着小腦瓜子,盯着周子言,一臉莫名其妙的說道:“你說,楊媽媽今年多大歲數了……”
江雪雁感覺到稀罕的事情,肯定不是楊媽媽的歲數,但以楊媽媽的歲數爲切入點,這就是肯定的了,只不過,周子言不想在這些事上欺瞞江雪雁,當下淡淡的答道:“楊媽媽今年六十五,臘月的。”
江雪雁點了點頭,說道:“也就是說,到了臘月,楊媽媽就是就該六十六了對吧。”
不等終周子言搭話,江雪雁又繼續說道:“六十六快借近七十的人了,可我覺得,除了面相上,能看出來楊媽媽是一個六十來歲的人了,但你知道嗎,在我眼裡,楊媽媽不但眼不昏,耳不聾,手腳還不是一般的利索,就說剛纔吧,我腳崴了,子言你是沒看到那個情形,楊媽媽可是隨手一拎,可就把我放到了背上,這得多大的勁兒啊?”
周子言一怔,趕緊淡淡的說道:“山村裡的人,常年都是幹些苦力的活兒,誰手上沒一點勁兒力氣,再說了,你這小身子板兒,能有多重啊?”
江雪雁紅着臉,吃吃的笑了一陣,這才說道:“我有多重,前段時間,我去體檢,稱過,一百零八斤……”
江雪雁個子也不小,但因爲身材高挑,一米七還多一點兒,特顯瘦,但一百零八斤的體重,對她來說,真不算胖。
可是對一個六十多快七十歲的老人家來說,一百多斤,有多大的負荷,恐怕可想而知,而江雪雁就是覺得,楊媽媽能夠一隻手把自己拎着輕輕放到背上,那手勁兒,可就有大得些嚇人了。
這要換了別的老人家,又或者就算普通的成年男子,恐怕也未必能夠做得到,至少,也絕對不會那樣輕鬆,就更不說揹着江雪雁,一口氣跑了幾百米,到了地兒還臉不紅氣不喘。
上次來,江雪雁沒出什麼事情,也沒跟這些人親身接觸,也就不知道了。
可今天晚上這一接觸,可當真把江雪雁給嚇了一跳——六七十歲的人,怎麼會還有這麼好的體力?
周子言苦笑着搖了一下頭,說道:“這有什麼稀奇,身體好唄,別看你們那些城裡人,早上跑步晚上跳舞什麼的,論身體,怎麼能跟常年做苦力活的農村人相比?嘿嘿,都是練出來的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