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達世跟鄭主任兩個人明明知道周子言跟楊均兩個人來了,但卻頭也沒回,依舊是坐在搖椅上,半閉的眼睛釣魚。
這倒不是鄭達世跟鄭主任兩個人對周子言無理、不屑,實在他們兩個人都沒想到周子言跟楊均兩人能夠這樣輕輕鬆鬆的趕過來,出現在他們面前。
尤其是鄭主任,在這一刻,幾乎都快透不過氣來。
鄭達世稍微好一點,畢竟鄭達世對周子言的能力,早有比較深刻的瞭解。
但鄭達世沒立刻轉過頭來,跟周子言和楊均打招呼,是想在周子言的面前,保留住最後一絲威嚴。
但其實,在鄭達世給周子言打電話的那一刻開始,在周子言的眼裡,鄭達世就什麼也不是了。
周子言笑盈盈的上前,不管不問,直接上前把紅泥炭爐上的紫砂壺拿了起來,倒出一些開水,將茶盞茶具浸泡清洗了一番,然後纔打開茶包,取出茶葉,放進茶壺,又衝了開水,潷去第一道茶汁,又才重新倒入開水。
竹亭裡的茶杯茶具,算不上格外精緻昂貴,但也算是比較高檔,淺綠的茶汁傾雪白的瓷杯,頓時一股茶香緩緩的瀰漫開來。
茶汁、瓷杯,色澤很是養眼,茶香怡人,再配這夕陽薄暮下的綠樹紅花,竹亭白水,當真極具詩情畫意。
只不過這種詩情畫意對周子言來說,是閒情逸致,但是對鄭達世來說,卻有一種日薄西山的蒼涼。
周子言倒茶,也只是到了自己跟楊均兩人,隨即端起茶杯,朝楊均舉了舉,然後喝了一口,這才說道:“碧螺春,不錯,應該是今年的新茶,味道不錯。”
楊均也是舉起茶杯,一飲而盡,隨後皺着眉頭說道:“茶就是茶,對我來說,好茶就不如好酒,飲茶,最多也不夠就是清心,但好酒,卻能讓人時常留戀。”
“因人而異吧!”周子言笑了笑,說道:“飲茶有飲茶的好處,不應辜負花枝去,且嗅清香倍飲茶。”
楊均卻是淡淡的笑道:“飲茶雖好,但終究不如飲酒豪邁,誰不知,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周子言跟楊均兩個人也不去跟鄭達世和鄭主任打招呼,自顧自的喝茶聊天,似乎跟鄭達世與鄭主任兩個人毫不相干。
這跟鄭達世和鄭主任兩人自顧自的釣魚,一樣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鄭達世雖然已經先退讓了一步,主動打電話找周子言過來,但周子言跟楊均來了,鄭達世卻又暫時不來理睬,依舊是想要擺出那種高高在上的氣勢。
估計,這是鄭主任出的主意吧,想給周子言一種無形的壓力。
殊不知周子言這人什麼都在乎,但卻偏偏最不在乎這樣的事情,鄭達世跟鄭主任想要保持這種無形的壓力,周子言只是用隨意飲茶,便輕鬆化解,甚至還跟楊均談笑,對這種無形的壓力根本無視。
楊均更是接着談笑,將這種無形的壓力,反擊回去。
鄭達世本來就已經是心虛了,若不是仗着鄭主任,只怕早就要認輸服軟,尤其是聽到楊均那句“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時,鄭達世雖然半閉着眼睛,一臉平靜,但腮幫子上的肉,都忍不抽搐了幾下。
估計鄭主任也聽出楊均話裡的殺伐之意,忍不住微微怔了怔,早聽說過周子言背景複雜,實力不弱,但沒想到周子言倒還顯得較爲平和,跟周子言一起這個不是很起眼的年輕人反倒卻是鋒銳得很。
過了片刻,鄭主任這才微微的“唔”了一聲,似因爲釣魚,卻睡着了過去,聽到周子言跟揚均兩人談笑,剛剛醒過來一般。
鄭主任還稍微活動了一下頭頸和腰身,這才轉過來,很是客氣的說道:“小周來了?呵呵,你看我這,一不小心,就又睡了過去,咳咳,這人年紀大了,就是禁不住累啊!”
鄭主任一說話,鄭達世也是轉頭過來,笑着說道:“小周來了!不是說好四十分鐘之後纔來的麼,呵呵,足足提前了將近二十分鐘吧,呵呵……”
周子言喝了一口茶,又輕輕放下茶杯,這才說道:“不好意思,見鄭董說得比較急,我怎麼敢過多耽擱呢,要不然,壞了大家的心情和興致,我可吃罪不起。”
鄭主任點了點頭,笑了笑,隨即拍了拍手,而且只拍了三次,隨即便頓住。
這是明顯的在給什麼人發信號,楊均雖然依舊一邊淡淡的笑着喝茶,卻一邊暗自凝神戒備。
只是鄭主任停了手,這才笑道:“小周,你用不着緊張,我們這裡不是農家樂正廳,所以先約好,以擊掌爲號,擊掌之後,農家樂便給我們上菜。”
周子言根本就沒有半分緊張,一來這裡是臨近城郊,但絕不偏僻,周圍百十來米便是人家,相信鄭達世跟鄭主任絕不敢在這樣的地方明目張膽的對自己下手。
再說了,就算鄭達世和鄭主任兩個膽大包天,狗急跳牆,周子言自信跟楊均聯手,要全身而退,也還是能夠做得到的,甚至還可能並不見得有多艱難。
所以,周子言根本就沒半點的兒緊張。
不過周子言倒是在猜想,鄭主任他們,會給自己和楊均點了什麼樣的菜色。
是農家小炒,還是名廚大菜,又或者,是上些讓人眼紅的財物?
鄭主任的掌聲之後,不到一句話功夫,花樹叢中的水泥小道上,便傳來一陣“得得……”的高跟鞋叩擊水泥地面的聲響。
聲響清脆,在花間小道之間回想,頗有韻味,但顯然不止一個人,不過,高跟鞋購機水泥地面的聲響,卻整齊劃一,卻只有“得……得……”兩個聲音。
不多時,一隊身着低胸短袖,短裙都露出大半個大腿,但卻年輕漂亮的女孩子,每個人手裡都捧了托盤,一路姍姍而來。
只一眼就看得出來,這些女孩子都是經過極爲嚴格的訓練過的,也應該只有那些規格極高的星級賓館纔會有的服務員。
想不到這樣的農家樂居然也有這樣素質的服務員,這讓周子言感覺到有些意外。
見楊均跟周子言都很是意外,正主任笑了笑,說道:“兩位也不必吃驚,畢竟要招待兩位,實在不能太過寒酸……呵呵……所以,我叔公,特意包請了天河大酒店的兩位大廚以及這一些服務員。”
——這就是所謂的排場!
只不過,周子言跟楊均兩個人,在之前的時候,不是沒有享受過這樣排場的待遇,而且,還是一住就是三兩個月,最長甚至是半年。
在別人眼裡,能夠享受到這樣的待遇,或學會受寵若驚,但在周子言跟楊均兩人眼裡,這不過都是平常之極,甚至是虛僞縹緲一類的。
畢竟周子言跟楊均兩個人絕不是貪慕虛榮之徒,對排場之類的東西,毫無興趣,甚至是反感。
但在鄭主任的眼裡,以他的身份作陪,又有這樣的排場,周子言跟楊均兩個人應該感到榮幸纔是,殊不知,周子言跟楊均兩個人毫不在意不說,居然還有幾分輕蔑之意。
這讓鄭主任一時之間很是有些訕然。
七八個服務員井然有序,很快把碗筷、酒菜擺好,又倒好了酒。
菜色不錯,八葷八素,一個甲魚湯,無論葷素,其造型、色彩、香味,都不愧是頂級大師之作,當真色香味美,精緻雅然,酒是陳年佳釀的茅臺,倒進酒杯,一股濃醇的酒香頓時撲鼻而來。
鄭主任端起酒杯,呵呵的笑道:“小周跟這位兄弟,都是青年俊傑,人中龍鳳,呵呵,能跟你們結交一場,也不往此生了,呵呵,先喝個酒,我先乾爲敬……”
楊均也不多說,端起酒杯,淡淡的笑了笑,隨即一飲而盡,但站在楊均身後的服務員,立刻就幫楊均又給倒上。
周子言卻淡淡的笑道:“實在對不起,晚些時候我還得開車回去,這酒,我就只能不恭了。”
鄭達世勉強打了個哈哈,對那一班服務員女孩子說道:“這樣,我們在這裡喝喝酒聊聊天,你們先回去休息一下,我們要有需要,再叫你們!”
領頭的一個很是清麗的女孩子,婉然一笑,回頭招呼了一聲,一衆女孩子又一起姍姍離開竹亭,留下一路“得……得……”的高跟鞋叩擊水泥地面的聲響。
等到這一班女孩子消失在花徑之中,鄭達世這才勉強笑着說道:“小周,我們吧你約到這個地方來,是怎麼回事,也用不着我多說了,小周,能不能說說你的條件?”
鄭主任卻是笑着說道:“沾們邊吃邊談,邊吃邊談!”
周子言跟本連筷子都不去動,只是淡淡的笑道:“按說,商場如戰場,弱肉強食,你死我活,這也無可厚非,鄭董能夠做垮我百歌集團,這是鄭董的能力,我等原本也無話可說,可是,在有幾件事情上面,鄭董做得,當真已經是在趕盡殺絕,我周子言好歹是個男人,而且是江家的男人,這個說法,我肯定是要找鄭董討要的。”
鄭達世臉上一紅,辯道:“不錯,對你們江家,我的確做的有些過份,但要說趕盡殺絕,那卻是絕對沒有的事情,這一點,還請小周不要偏聽偏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