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初吻

暗裡光按部就班的拍攝着, 除了安沐偶爾因爲別的活動離開劇組兒暫停拍攝,也還算順利。許斐面對安沐還是戰戰兢兢,低眉順眼, 但也還好, 安沐沒給他下絆子, 作爲新晉的年輕影帝, 他的演技用在這部戲裡綽綽有餘。許斐反而因爲安沐的加入更加認真對待了這部電影。

而另一位主演沈司宇, 他也基本不用操心,沈司宇這樣拍戲態度,作爲導演他也是十分喜歡的。當初選擇沈司宇, 不光是因爲他的外貌,也是因爲自己看過他的作品, 也認可他的實力。拍攝的這段時間, 許斐愈加認可自己當初的選擇。

在許斐滿心歡喜的時候, 沒想到他滿意的這兩位演員,卻入不了戲了。

他們的拍攝不是按時間線來拍, 而是按地點來拍。前期戲份多集中在校園,戲裡兩位主角在別人面前不會表現的親密。接下來拍的戲份多集中在兩位主角家中,親密戲不少,然後拍攝過程就卡住了。

第一場吻戲,拍了很多條, 許斐還是覺得不滿意, 兩人的感覺不對!

“沈司宇你怎麼回事, 你還想不想拍了?”不知道拍到第幾條的時候, 安沐終於不耐煩和沈司宇站在陽臺, 直接衝沈司宇喊了起來。

古安萱剛纔也一直看着,這次真不是安沐使少爺性子, 確實是沈司宇的問題,這戲裡本應該是肖霖趁林旭不注意,情不自禁的吻了他。但拍戲的時候沈司宇一靠近安沐,就停了下來。古安萱也覺得奇怪,難道他討厭安沐,把情緒帶到了戲裡?沈司宇不應該這麼不專業啊,之前拍了那麼多也沒有感覺他討厭安沐啊,倒是安沐討厭他多一點。

安沐不耐煩的靠着欄杆:“不拍了!吻戲全刪了!”

許斐一聽到安沐的話,就從攝影機後面屁顛屁顛的跑過去,滿臉堆笑:“安少……吻戲不能刪……”

“怎麼就不能刪?”

“這個吻是肖霖和林旭的關係的轉折……刪了,這個轉折就沒有了……”許斐對安沐滿臉賠笑,下一秒就又嚴肅的看向沈司宇,“沈司宇,這次確實你的問題!你怎麼回事?你的情緒一直也不對,作爲主動的一方,你眼裡不該是抗拒!”

沈司宇和安沐都互相看了對方一眼,面無表情。許斐看到他們面無表情相看,內心涼了一大截,他們這樣能入戲纔怪。

“導演,給我一天時間。”沈司宇難得開口,他很少有這樣的要求。

許斐盯着沈司宇看了半分鐘,搖頭嘆氣,又笑着轉向安沐:“安少,要不這樣,我們休息一陣,你們對對戲,培養一下感情,醞釀幾天再拍?”

劇組的人得到命令,都停下收工,慢慢散了。這場戲也正好是晚上,大家都巴不得早點走。

古安萱在一旁聽着他們的對話,想着沈司宇和安沐接吻的畫面心裡也覺得怪怪的。許斐離開後,沈司宇和安沐還站在陽臺,古安萱走過去,纔剛靠近,就感覺到了兩人的低氣壓,兩人之間的空氣將要結冰了。剛纔反覆拍着同一個場景,安沐早已經怒了。

古安萱想着剛纔拍戲的時候,他們一靠近又停下,重複了很多次,又覺得好笑:“你們不是要培養感情嗎?就這樣培養?”

“誰要跟他培養感情!休息幾天正好散散心!”安沐這樣說,就真的走了。走出幾步又回頭笑着對他們說:“古安萱,你好好跟他培養感情吧!”

“安沐你……”古安萱感覺又被安沐取笑了一番,之前沈司宇說他想跟自己和好,自己也沒當回事,安沐的話都是隨心情說的,不能把每一句都當真。自那以後,安沐每天都是變着法的撮合自己和沈司宇,明顯的不能再明顯了。

但這也讓古安萱不懂如何面對沈司宇,覺得尷尬。而沈司宇倒是沒怎麼在意,和以前沒什麼兩樣。那次吃飯,安沐說她喜歡他,沈司宇像沒聽到一樣,這更讓她覺得煩躁。

難道他對自己就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自那天起,古安萱就有些不敢面對沈司宇了。她覺得自己挺可笑的,知道沈司宇心裡有人,還想着要靠近他,臉皮是挺厚的。所以連着好幾天,古安萱能不去劇組就不去劇組,自己一個人出去走走一個人吃飯,就是要避開沈司宇。之前她都是心安理得搭沈司宇的順風車,上下班都是兩人獨處的時間,吃飯也在一塊,就像朋友那樣。被安沐戳破之後,她覺得忽然不合適了。離沈司宇遠一點,或許就能喜歡他少一點就能慢慢忘記這感覺。

今天她本來也不想來劇組,但偏偏她要請假回學校,今天就來了劇組交代了一些事情。劇組的人收拾好,都走了,現在又只剩她和沈司宇兩人站在陽臺裡。小李最後一個走,出門前還叫他們記得關燈。他們所在的地方是租的場地,戲裡肖霖的家。

只剩兩人了,古安萱果然又覺得不自在起來,想一個人先走:“沈司宇,我……我先回去了。”

“不急,再等等。”沈司宇好像也是有心事,他說着話又走向陽臺欄杆邊上,望着外面。陽臺那裡還放着剛纔的道具,幾罐啤酒。古安萱不確定他這句話是讓她等等,還是隻是自己等等。

古安萱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到他旁邊,從陽臺望去,城市燈火通明。有風吹來,帶來絲絲涼意。

“你今天怎麼了?”

沈司宇看起來比平時更加沉默,她問了他,他也沒回答。兩人就站在燈光不是那麼亮的陽臺上,安靜的感受偶爾一陣的自然風。

“對了,今天老師打電話來,說學校有事讓我回去一趟,明天早上就走。”古安萱慢慢說着話,看向沈司宇,他還是維持着剛纔的動作,似乎沒聽到。他望着遠處,都沒轉頭看她一眼。看着毫無反應的沈司宇,古安萱也乾脆不說話了,煩躁的感覺又來了。

“今天我入不了戲,安沐又不和我對戲,你說,我該怎麼辦?”安靜了不知道多久,沈司宇終於說了句話。

“啊?”原來沈司宇在爲入不了戲的事煩惱,他一向很自信,大概今天有點懷疑自己了。古安萱這樣想着,又說道:“要不,我來和你對對?”

“也好。”沈司宇把手邊的劇本遞給了古安萱,給她指了指今天的那場戲。

古安萱看了看,這場戲都是林旭說話多,肖霖基本也是沈司宇這樣,不說話,就聽着。古安萱照着劇本,調整了一下情緒,念着上面的臺詞。

“肖霖不就是個書呆子,有什麼好學的!”

“木頭一個,看着就煩!”

“整天不說話,跟啞巴似的!”

“肖霖就是個怪人!”

……

古安萱念着覺得有些好笑,戲裡的兩位少年已經是好朋友,肖霖卻想聽林旭以前是怎麼罵他的。古安萱正想接着演下去,突然被沈司宇打斷:“我先給你說說戲。”

古安萱看着他,想着是自己對戲對的太爛嗎?她把手裡的劇本遞給他,沈司宇說不用,慢慢開口說起戲來。

“這場戲說的是肖霖面對林旭的情不自禁。肖霖早在一年多以前就喜歡了林旭,林旭這天在他家裡和他喝着酒,談心,林旭也很開心。肖霖被他感染,再也掩飾不住內心的感覺,情不自禁的慢慢靠近他。”

沈司宇的聲音很好聽,古安萱靜靜聽着,竟慢慢沉醉在他的聲音裡。她看見他也按着劇本上寫的動作,側身面對自己,慢慢的靠過來,眼裡帶上了意味不明的情感,一直看着她。

古安萱聽着他說戲的內容,看着他的眼睛,突然心跳加速。想着他演技真好,今天怎麼會入不了戲?沈司宇慢慢的朝她靠了過來,兩人近乎臉貼着臉,古安萱甚至能清晰的感覺到他灼熱的呼吸。這樣近的距離,也許自己如雷動的心跳聲也被他收到了耳中。

這一刻,她覺得滿世界只剩下眼前的沈司宇。

“那一刻,肖霖覺得滿世界只剩下眼前的林旭,他像被下了魔咒般忘了一切,輕輕的在他脣上落了一個吻。”

沈司宇伸出雙手慢慢環住了她,將她攬在了懷中,微微側頭,嘴脣輕輕在貼上了她的脣。

那一刻古安萱像被下了魔咒般忘了一切,她甚至感覺不到時間是不是還在走,自己已經沒了動作,沒了思考。只能感覺到脣上溫熱的觸感和這個溫柔的擁抱,還有,此起彼伏交織在一起的心跳。

沈司宇抱着她,兩人都像靜止了一樣,貼在了一起。

古安萱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沈司宇稍稍退開了點距離,也只是一點,她依然能感覺他滾燙的氣息清晰的落在了她臉上。他一手環在她身後,一手輕輕撫着她耳側的頭髮,低頭看她,緩緩說道:“你覺得,這像是一個暗戀多年,情不自禁而落下的吻嗎?”

昏暗的陽臺,沈司宇的眼睛卻異常清亮,她看到他眼裡倒映着城市的燈火和自己。古安萱聽着他的問題,在他懷裡一動不動看着他,意識不那麼清楚的迴應他的話:“你只是在演戲……嗎?”

“古安萱,我吻的是你。”沈司宇嘴角彎彎翹起:“今天我入不了戲還有一個原因,這是我的初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