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海直奔甄大成的家。
他對這個舅舅沒有任何感情可言,從他出生到現在,和甄大成見面的次數不超過三。若不是他母親偶爾提起過那麼幾次,顧海根本不知道他還有這麼一門親戚。他對甄大成的瞭解完全是從一些外人口中聽來的,脾氣古怪、桀驁不馴、人品低劣、作風不正……所以在他聽說白洛因去找了甄大成之後,纔會發那麼大的火。
兩個警衛攔住了顧海。
“證件呢?”
顧海一記重拳掃向其中一個人的門面,“證你姥姥的件!”
另一個警衛陰着臉衝過來,還沒站穩,就被顧海一記飛踹堵在牆邊。被打臉的警衛想從後面突襲顧海,不料顧海動作比他還快,又是一拳掃在同樣的位置,此警衛的下巴立刻塌陷了一大塊,連嘴都張不開了。倒在牆角的警衛想要大喊,顧海擡起腳狠狠地對着他的脖梗子蹬了下去,只聽咔嚓一聲,那個警衛再也沒能擡起頭來。
顧海陰森着一張臉闖進院內,如同一陣颶風,很快閃到了甄大成的門外。
殭屍臉看到顧海都忍不住一愣,這人的表情怎麼比我還恐怖?
“甄先生有事要忙,您不能進去打擾。”
顧海瞥了他一眼,冷冷一笑,“你知道蛋疼是什麼滋味麼?”
殭屍臉募的一愣。
下一秒鐘,顧海的釘子鞋已經落在了殭屍臉的**,原本面無表情的一張臉驟然扭曲,大汗淋漓,倒地之後不停地呻抽搐,褲襠蹭地,劃出一道血痕。
甄大成正坐在廳堂裡面喝茶,背對着窗口,對外面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顧海幾大步跨進屋內,猛地搶過甄大成手裡的茶碗,一把摔到地上。因爲衝擊力過大,有個碎片蹦到了甄大成的手背上,劃出一道小口。
“甄大成。”顧海從牙縫裡擠出這三個字。
甄大成瞥了顧海一眼,彷彿早就料到他會來,面色從容地問:“幹什麼?”
“我草你大爺!”
隨着一聲怒吼,顧海猛地將甄大成放倒在地,拳頭如雨點般砸了下去。甄大成年輕那會兒好在算個將領,現在年齡大了也堅持鍛鍊身體,身子骨倍兒硬實,顧海幾拳下去沒事人一樣。可問題是顧海瘋了,瘋子身上都有無窮的力量,甄大成僅能硬撐,卻沒有還手之力。他就算是再禁打,骨頭再硬,多錘兩下照樣會折。
何況他還是顧海的舅舅啊,有舅舅這麼讓外甥打的麼?
“保護甄先生!”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口號,窗口立刻豎起十餘杆槍,七八個人整齊劃一地衝進了廳堂。這麼多人制服一個人容易,可制服兩個人就難了,因爲他們既要將顧海拉扯開,又要保證甄大成毫髮無傷。偏偏這會兒顧海生猛得像是一頭雄獅子,叨誰咬誰,靠近一點兒都不成。結果七八個大老爺們兒淨去搗亂的了,人沒拽開,還把甄大成擠兌得顏面盡失。
不知誰在外面開了一槍。
甄大成先急了,怒瞪着雙眼嘶吼一聲。
“誰也不許朝他開槍!”
一聲指令過後,窗口那幾個舉槍的人齊刷刷地將槍放下,屋裡這幾個幫忙勸架的也都站着不敢動了。這人敢打甄大成,來頭肯定不小,還是不要輕舉妄動。外面的那幾個持槍的人也都進來了,跟着這七八個人站成一圈,對着中間的兩個人乾瞪眼。
甄大成看着頭頂上的一圈腦袋和十幾雙戒備的眼睛,肺都要氣爆炸了。我讓你們別開槍,也沒讓你們別動手啊!你們是想等我就剩一口氣了,再過來幫我收屍麼?
等顧海停手的時候,甄大成老命都沒了半條。
傍晚,院子裡死一般的寂靜。
顧海隨便拽起一個守門的,狠狠朝他脖子上甩了一皮帶,鈍痛刺激得他直咧嘴,頸間瞬間劃出一道被夕陽浸染的暗紅。
“說,你有沒有刁難白洛因?”
守門的強忍住痛楚搖搖頭,身體站得筆直,一臉無愧的表情。
顧海又甩了一皮帶上去,還是剛纔的那個地方,還是剛纔那個力度,暗紅瞬間變成了血紅。
“說出刁難他的那個人,說出他的所作所爲,說不出來你就替他挨。”
顧海手裡的皮帶又舉了起來。
守門的立刻指了指旁邊的那位,“他……他用涼水潑了那個人。”
顧海的面孔驟然變寒,瞳孔劇烈地收縮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到那個人面前,靜靜地看着他,指着不遠處的魚塘,“跳下去。”
這個人一動不動。
“如果你讓我踹你下去,你就別指望上來了。”
男人僵硬的目光回執着顧海的威脅,緊緊抿着的嘴角繃出一條倔強的直線,顧海的手伸了過去,骨節發出咔咔的響聲,男人的腿不受控地踉蹌前行,直到徹底沒了支點,蝕骨的嚴寒將他整個身體淹沒。
顧海的腳蹬在男人的頭上,迫使他整個人沉沒水底。
三分鐘過後,男人開始劇烈地掙扎,水裡冒出一個個崩潰的氣泡。
顧海死死按住他的頭不放,直到他的身體僵了,巨大的晃動攪得水裡的魚都開始驚慌失措地四處亂遊,顧海才把他的腦袋從魚塘裡撈出來。
“說出下一個人。”
恐怖的兩個小時內,所有刁難過白洛因的,折騰過白洛因的,嘲笑過白洛因的……一個不落,全都遭受了十倍以上的慘重代價。原本就死氣沉沉的豪宅大院,又增添了幾分恐怖冷寂的氛圍,猶如一座活死人墓。
一個男孩蹲在牆角,嗦嗦哆哆地看着朝自己走來的顧海。
他是最後一個被舉報的,他朝白洛因的腳邊扔了一個饅頭。
“你是孩子,我不對你動手,但是你記住他們的下場。等你長到我這麼大的時候,我會來找你算賬的,慢慢等着吧!”
男孩不受控地放聲大哭。
顧海再次趕到醫院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值班室的醫生告訴顧海,白洛因已經回家了。
“這麼快就回去了?”
醫生點點頭,“那個孩子不樂意在醫院待着,燒一退就回家了。”
顧海又去了白洛因的家。
一家人正在廂房吃飯,只有孟通天吃完了,拿着遙控器操縱着一架飛機。看到顧海的身影,孟通天心頭一喜,遙控器也顧不上按了,飛機筆直地墜落到地上。
“顧海哥哥,你來了!”
顧海摸了摸孟通天的頭,問:“白洛因呢?”
孟通天小手一指,“在屋躺着呢。”
“他沒吃飯麼?”
“吃了,都吐了。”
顧海臉色一變,轉身進了白洛因的屋。
白洛因眯着眼睛靠在牀頭,相比中午那會兒,臉色好點兒有限。
顧海摸了摸白洛因的額頭,溫度是降下來了,可手腳冰涼。
白洛因感覺到有人觸碰,瞬間把眼睛睜開了。
“你來幹什麼?”
顧海沒說話,把手伸到白洛因的被子裡,包起他的兩隻腳捂在手心。
白洛因把腳抽出來,說了一句足以傷透顧海的話。
“我不要你了。”
顧海又把白洛因的腳拽了回來,回了一句足以氣死白洛因的話。
“我也不要你了。”
白洛因凌厲的視線瞬間朝顧海飈了過去,被顧海握着的腳赫然擡起,猛地在顧海的胸口來了兩下,雖然體虛但是力道不輕。
“那你還在這待着幹什麼?滾你們家去!滾蛋,立馬滾!有多遠滾多遠!”
顧海非但沒滾,還爬到了牀上,一把將白洛因箍在懷裡,兇悍的眸子與他對視。
“你就知道和我犯橫麼?你有本事和我犯橫,怎麼沒本事跟我訴訴委屈?你有本事和我犯橫,怎麼沒本事跟我撒個嬌?你有本事和我犯橫,怎麼沒本事跟我服個軟?……你瞅你這副傻德行!全天下找不到第二個比你傻的了!你以爲我想要你麼?要是有第二個選擇,我早就不要你了!我一個大老爺們兒,待在你旁邊就是個擺設,一點兒用都沒有。除了撒撒氣、抽抽瘋,爽一爽,我他媽就是個廢物!”
白洛因連嘴都不想張開了,杵在那一動不動,這口氣得虧上來了,不然就活活氣死了。
顧海的拳頭砸得牆皮都掉了一大塊。
“你爲什麼要去找他?你是我的寶貝疙瘩,憑什麼要讓他們那麼欺負?憑什麼?”
這一次,白洛因噤聲了。
屋子裡安靜了好一會兒。
白洛因往旁邊瞅了一眼,剛纔的咆哮帝這會兒已經蔫了,眼角泛着淚花。
白洛因不知道哪來的一股氣,猛地朝顧海的後腦勺給了一下,顧海一直隱忍着的那一滴眼淚就這麼甩了出來。
“你丫還有臉罵我呢?你瞧瞧你自個,娘們兒唧唧的,動不動就哭。你捫心自問,是我把你當成擺設了還是你把我當成擺設了?不是你沒用,是你把我想的太沒用了,你才覺得自個沒用!”說完這些話,白洛因出了一身的燥汗。
“你爺們兒!誰有你爺們兒啊!你爺們兒你怎麼發燒了?你爺們兒你怎麼在被窩裡躺着?我顧海就是脫光了在外面站一禮拜,我也不會感冒!”
“有本事你現在就脫,你要不脫你就不是個爺們兒!”
“白洛因,這可是你讓我脫的。”
“是我讓你脫的,怎麼着吧?”
顧海真脫了,剛脫兩件衣服,白漢旗就進來了。
“喲,大海今晚上是要住這了?”
顧海尷尬地笑了笑,扯過一個被角搭在身上,“是有這個打算。”
白洛因胃疼地看着白漢旗,無力地指着門口。
“爸,您把他轟出去。”
白漢旗爲難了一下,“大海衣服都脫了,再轟走不合適吧?”
“爸~~~”白洛因苦苦哀求。
白漢旗嚥了口吐沫,又掏了掏耳朵,自言自語地嘟噥着,“今天夜裡多少度來着?怎麼剛聽完天氣預報就忘了……”
掀開門簾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