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致碩走了,圖書館裡卻還是靜悄悄的。我能感受到周圍人火熱的眼光,熾烈的讓我呼吸不上。
劉楠拉我從圖書館出來,到了走廊裡,劉楠才說:“金朵,你快去吧!不管有什麼事兒,去解決不就好了嗎?”
“我不想解決。”我沒那麼理智,我也沒那麼堅強:“我只是想自己靜靜的呆着,誰也別搭理我,誰也別管我……我願意傻,我願意笨,我怎麼樣,我自己認了……爲什麼逼着我往前走?”
劉楠理解的握着我的手,她手掌暖暖的:“你愛上了大人啊!更何況你愛上的是像李老師那樣的大人,他應該不喜歡事情不清不楚的吧?”
“我也不喜歡事情不清不楚。”我嗓子發啞,但是卻一滴眼淚都沒有:“可是,我喜歡跟李致碩不清不楚。既然我們兩個什麼關係都不能有,給我保留一點不清不楚的幻想,不好嗎?他想結婚,想幹什麼,我都不會參與進去的……等到我交流回來,他也不再學校了。”
“金朵……”
劉楠不知道該怎麼勸我,她嘆了口氣:“你別想那麼多了,你先去辦公室看看。沒準李老師會有好消息呢?也許,李老師的問題都已經解決了呢?金朵,你想點高興的。”
“沒有什麼高興的好想,也根本不會有高興的事兒發生了。”我抽出手,說:“你先進去上自習吧!等下你幫我把書都拿回去,我一會兒直接回寢室。”
劉楠很不放心,她說送送我,結果一直陪我走到了李致碩辦公室的門口。劉楠表情複雜的看了一眼李致碩的辦公室大門,她忍俊不禁:“一想時間過的真快,當初李老師剛來當導員的時候,咱們兩個還鬧過他的辦公室。”
“是啊,時間過的真快。”我覺得我倆這樣真的很像老年人:“那樣的日子,估計以後都不會有了。”
時間像是一隻握着刻刀的手,劃過滄桑臨摹出歲月。銳利的刀鋒,帶着具有腐蝕性的尖酸,將許許多多的事情,打磨的面無全非。
一日一打臉,一歲一枯榮。我習慣了有人陪伴肆意玩笑,無所顧忌不斷瘋跑。可在我瘋跑的過程中,很多人不知不覺的就變了。像是關係發生轉變的閨蜜何佳怡和陳敏慧,像是漸行漸遠的花美男蔣小康。
又像,悄然溜進心底的面癱李致碩。
是時間過的太匆忙,還是我走的太快走的太急。似乎只是在某個午夜驚醒的剎那,自己已經跑到了死衚衕,再也跑不出去。
和劉楠一起盯着門板看了一會兒,我說:“你回去吧!我等下辦完了,我就回去。”
劉楠走一步回頭一步,下了樓,她這纔沒回頭看。我自己站在空蕩蕩的走廊裡,提了兩次氣,我敲門:“李老師,我是金朵,我現在方便進去嗎?”
“進來吧!”
似乎我每次來辦公室,李致碩都習慣性的坐在辦公桌前。李致碩上身穿着深藍色的尖領針織衫,裡面是淺藍色的襯衫。黑色錶盤的腕錶,稍微顯得有幾分沉悶。李致碩面色沉靜的揚揚下巴:“坐吧!”
我坐到李致碩對面的辦公桌前,他面癱,我比他癱的更加厲害。李致碩不說話,我也沒想好開口。大概過了五分鐘,李致碩才問:“金朵,你是不是一定要去交流?”
“那個……”我扯扯毛衣領子,說:“學校給了我機會……”
李致碩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看,他強硬的打斷我的話:“我是問你,你是不是一定要去交流。”
“不去的話,怪可惜的……”
“你是不是一定要去交流。”
“你知道我的成績,要不是運氣好,我也不能……”
“你是不是一定要去交流。”
李致碩的態度將我惹毛了,我噌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那你呢?李致碩,你是不是一定要跟我這麼說話?”
“你是不是一定要去交流。”李致碩嘴裡反覆重複着一句話,他的眼神變都沒有變過。
我努力在想自己中午吃了什麼,怎麼滿嘴都是血腥的甜味兒?
“是。”我避開李致碩的對視,冷淡的說:“t大能去交流的,都是學霸,那種老師講個毛線都能織成毛衣的學霸。像我這種學渣,交流的機會來之不易,我難道不應該額手稱慶嗎?這樣,我的大額頭才能體現價值啊!”
李致碩沒有呆板的重複問我相同的問題,他依舊盯着我看。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當初蔡月琴去交流的時候還是你告訴我的,公平相對論,你忘了?現在是怎麼了?我能有這樣的機會,你不爲我高興嗎?”
“金朵,”李致碩把我逼的跳腳,可是他依舊風輕雲淡:“你,沒跟我說實話。”
“實話?什麼實話?”我覺得自己已經瀕臨發瘋的邊緣:“你想要什麼實話?你又希望我能給你什麼實話?”
李致碩沒回答我的問題,他吸了口氣:“好,我知道了。”
話說完,李致碩從鍵盤下面拿出一個文件夾遞給我:“你的推薦信,學校我沒有寫。想去哪裡,你自己填上吧!”
“你這是什麼意思啊?”不管李致碩怎麼說,我都控制不住想發火:“李致碩,你已經猜到我想說什麼了,是嗎?所以在我來之前,你就準備好了推薦信,是嗎?”
“你以爲我想去實習啊?”李致碩越是不說話,我越是忍受不了:“你以爲我想去用別人生命換回來的機會去實習嗎?要不是我沒有辦法了,你以爲我想去啊!”
李致碩說話慢條斯理的拉着長音:“金朵,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不知道我自己在說什麼!”我語速快的要命,手裡的推薦信也被我丟了出去:“既然你知道我不知道我自己在說什麼,那你能不能不要再一遍遍的問我了!”
李致碩看着我,又不說話了。
氛圍安靜的讓人窒息,我估摸着李致碩差不多該趕我走了……可讓我沒想到的是,李致碩突然問:“金朵,既然不捨得我,爲什麼還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