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致碩的“肺腑之言”少的可憐,只是偶爾會觸景生情的來那麼一句兩句。我再深入的問,他便轉而聊別的。我問,肯定是問不出來了。只能希望下次“觸景”,可以早點到。
鑑於李致碩的脖子上還有傷,所以我先不和他算賬。帶着他去醫院重新包紮完傷口,我親自送他回酒店。
“金朵,你來臺灣來的也太早了點吧?不是下學期交流課程纔開始?”李致碩對我的住宿問題耿耿於懷:“你別住在學校了,搬出來跟我住酒店吧!”
我是不會告訴李致碩,我是爲了想躲他才躲到臺灣來的:“不算早了,李夕瑩不也來了?趁着有機會,把臺灣好好玩一玩。”
見我忽略掉他的話,李致碩堅持不懈的又問了一遍:“你別和凌輝住在一起了,搬出來跟我住酒店……我受傷了啊,脖子上有傷口。我自己又不能洗澡,還沒有人照顧。”
“你傷的是脖子,不是傷手。”我的態度堅決:“再說,我爸媽快來了。我媽的意思,是今年新年在臺灣過。我交流,他倆旅遊,順便的事兒。”
李致碩的表情收斂,他臉上的肌肉稍顯僵硬:“金朵……你媽媽要來啊?”
“是啊!”我很沒同情心的哈哈大笑:“李老師,你是不是做錯了事兒擔心被我媽媽罵啊?”
讓我沒想到的是,李致碩面露難色:“金朵,我……呼……說實話,我比較害怕你媽媽。”
我媽那張嘴,確實是得理不饒人……不過李致碩能有怕的,也實在不易:“你對她女兒好點,她就不兇了。我媽那個人蠻好的,你送的鮑魚海蔘,她都切片炒着吃了。只要你不犯錯誤,她是不會把你切片兒炒了吃的。”
“真的?”
“真的。”我使勁掐了掐李致碩的臉:“我能騙你嗎?”
李致碩了悟的點點頭:“金朵,那你更應該要和我去酒店住了啊!你跟我在一起,我才能疼你啊!”
“什麼?”我們兩個正好走到人潮涌動的大街上,我故意的大聲叫道:“李老師?你要帶我去酒店?”
只是一個“老師”,一個“酒店”就足以讓路人想入非非。李致碩的那張帥臉,瞬間紅了個透。周圍的人紛紛回頭,議論不休。李致碩淡淡一笑,他眸子裡忽然殺出一道銳利的光:“金朵,你鬧夠沒有?”
“我沒有開玩笑啊!我答的很認真。”我說話的音量不減:“老師,我還是回學校了……你要是以爲我會跟你去酒店,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我低估了臺灣人民對於師生戀的敏感程度,我的話說完,羣衆瞬間將我和李致碩圍在了中間。有一個大媽拉起我的手,說道:“學生妹哎!他是你的老師嘛?”
“是,是我的老師。”我意識到問題似乎有點嚴重,趕緊解釋:“不過他不是我在臺灣的老師,他是我在以前學校的老師……也不能這麼說,他以前當過我的老師,現在不是我的老師了。”
人一多,我就開始緊張。一緊張,我跟着說不清楚話。周圍人說普通話還好,他們一說臺灣方言,我徹底的傻眼。李致碩想要把我護在身後,可是卻有人擋住了他。
一個大爺操着一口不甚流利的臺灣普通話指責道:“哎我說你這個老師哦,你是怎麼教導學生的嘞?帶着學生去酒店,你有沒有點職業操守?”
“學生妹,哇咖喱貢啊!你不要害怕。”大媽猛的拍了一下胸脯:“這樣的老師,完全是衣冠禽獸得嘞!我們報警,抓他!”
李致碩面無表情,眼漏寒光。我撕扯着嗓子去解釋,可憤怒的人羣已經不聽我在說什麼了。推推搡搡間,我和李致碩被送到了警察局。大家吵嚷着要關李致碩,我嚇的更加解釋不清,手足無措。
被推到警察局的桌子前,我小聲的問李致碩:“我是不是又犯錯誤了?”
“是的。”李致碩回答的堅決而又肯定。
“那怎麼辦啊?”我不想這樣的:“李致碩,看他們這樣,是要把你當色狼查辦了啊……你聽聽他們的話,他們一直叫你‘狼師’,是色狼老師的意思吧?”
李致碩眉角抽動:“應該是吧!”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態度誠懇:“我只是想跟你開個玩笑。”
李致碩長長的舒了口氣,可是他這口氣卻舒的並不輕鬆:“我知道。”
“我對不起你。”我擔憂的看了下李致碩清減的身板:“如果你被拘留了,我會每天都給你送盒飯的。”
“那倒不用。”李致碩話語用詞十分的刻薄乃至惡毒:“你只要把這些人腦海中想象出咱倆會有的場景,回去都跟我做一遍就可以了。”
都做一遍……
大媽聽到李致碩的話,她照着李致碩的後腦勺拍了一下。大媽力道大,我在一旁都覺得疼。李致碩眼神兇狠的回頭去看,大媽照着他後腦勺又是一下:“我最痛恨吼,就是你們這些不負責任的男銀。你看看這小菇涼,跟朵花一樣嬌嬌美美的。吼,你一把年紀了,怎麼捨得下手?”
本來我是很心疼李致碩的,不過大媽罵的實在太歡樂,我憋笑憋的肋骨痛。警察同志公正嚴明的一拍桌子,說:“都給我肅靜啦!那面那個中年女士哦,你不要隨隨便便打人啦!問題究竟是怎麼回事哦,我們會問問清楚的啦!”
警察看看我,又看看李致碩,問:“你們兩個哦,是什麼關係?”
“情侶。”
“師生。”
“到底是什麼。”
“師生。”
“情侶。”
警察再次大力的拍桌子:“能不能統一答案回答我……我再問一次,你們兩個是什麼關係。”
我和李致碩這次總算口徑一致了:“情侶。”
“那你剛纔不是說他是你的老師嘛?”大媽以爲我受到了威脅:“學生妹哦,你不用怕的啦!如果你們老師哦,他真的有性騷擾你,我們是可以把他關起來的啦!”
我惹的麻煩,我只好自己收拾爛攤子:“大媽,謝謝你啊!但他真是我的男朋友,他以前是我的老師,不過他辭職了……我叫他叫順口了,剛纔是個誤會。”
“你少騙我啦!”大媽堅信自己以爲的:“你是大陸來的大學生是吧?你是不是擔心他在學業上爲難你?你有什麼困難都說出來,我們會幫助你的嘛!”
我欲哭無淚:“真的沒有,我說的都是真的。”
一人一句,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警察還是比較理智的:“既然你說你們是情侶,總有什麼能證明吧?”
證明……這還真是難爲我了,我和李致碩在一起的大部分時間,都是正經的師生關係。現在突然要我拿證明,我要怎麼證明?
我總不能在大庭廣衆之下去親李致碩吧?
萬不得已的話,只能用這個辦法了。可是在警察局裡接吻,怎麼都有點怪怪的。
正當我冥思苦想找不到出路之時,李致碩掏出了錢包。大媽立馬嚷嚷開了:“哦,你現在是想怎樣啦?賄賂警察是不是?”
警察的表情變的很嚴肅:“這位先生,你是想……”
“金朵,把你錢包拿出來。”
見我沒有動作,李致碩自己去掏我的錢包。在喧天的吵鬧聲中,李致碩從我們彼此的錢包裡掏出字條拍在桌子上:“你們不是要證明嗎?我給你們證明,看吧!”
“白頭到老,”大媽疑惑的念出聲字條上的字,她每念一個字兒我臉就紅上一分:“永浴愛河……哎呦,現在的年輕人哇,表達愛情還真讓人受不了嘞!”
李致碩沉着臉從大媽手裡把字條抽回來:“現在相信我們兩個談戀愛了吧?”
剛纔是怎麼罵李致碩的,現在大家又調轉矛頭怎麼罵我:“你個學生妹嘞!你拿大家耍着玩,是不是?哦,有你們這麼開玩笑的嗎?”
大家說我,李致碩倒是不願意了:“我們家就這麼開玩笑,你們管得着麼?我們兩口子的事兒,你們瞎摻合什麼!我沒說你們耽誤我倆的時間,你們反倒埋怨起我媳婦兒來了啊?走,金朵,我們回家。”
有李致碩給我撐腰,我覺得自己底氣十足。少了熱鬧可以看,人羣瞬間散了。
出了警察局,李致碩反倒笑了:“金朵,這是咱倆第二次來警察局吧?”
“是啊,上次是因爲打架。”我忽然想起李致娜說她懷孕的事兒,旁敲側擊着問:“李致碩……那個,致娜姐最近還好嗎?”
“應該還不錯吧?”李致碩表情淡淡,他拉着我往外走:“我在美國的時候都是她在幫我打理公司……不過她那個人閒不住,天天沒事兒就瞎跑。”
我呵呵笑:“是啊,致娜姐的脾氣不合適在一個地方久待……她身體還挺好的吧!”
“應該是不錯。”看樣子,李致碩並不知道李致娜懷孕:“她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身體能不好麼!”
有了“藏藥”的先例,我已經有了很嚴重的經驗教訓。對李致碩隱瞞,不見得是明智的決定……我心事重重的想着心事,李致碩已經開始想別的了:“金朵,剛纔,是誰說對不起我來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