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被關在的ktv,屬於等待拆遷的老舊危房。在我們一羣人上躥下跳的不懈努力下,忍受不了的房子終於搖晃着倒了。
“這什麼質量啊!”我急得在包廂裡暴走:“就是跺一跺跑一跑,它怎麼能倒呢?”
李致碩比我要鎮定一些,他單手拉我到他身邊站定:“你是學土木的,它爲什麼會倒你還問我?這房子有年頭了,地基都被挖了一半……宋小玉是和你多大的仇?把咱倆關在這兒,不是等着咱倆被活埋呢嗎?”
雖然我是學土木的,但我的成績一直不咋地。我想告訴李致碩,我跟宋小玉其實沒太大的仇,她主要的矛盾是跟凌輝……房子搖晃的實在是太厲害,我一張嘴說話差點咬到舌頭。
“金朵,你老實點。”李致碩有隻胳膊脫臼了,他姿勢彆扭的將我護在懷裡:“你跟我去那邊的櫃子!”
不敢怠慢,我抓着李致碩的胳膊跟他往櫃子的方向跑。門外宋春雷的聲音響起,他叫道:“老二!老三!快點,來把這個門打開!”
“大哥!還是算了吧!”不知道說話的是老二還是老三,在轟轟的吵鬧聲中,外面是錯亂的腳步聲:“再不出去,我們也出不去了!”
“可是……”
宋春雷的猶豫被宋小玉打斷,她尖銳的嗓音傳來,估計此時此刻她已經是恨意滿滿:“凌輝一直沒接我的電話,我管她的死活呢!大哥,我們走吧!他們兩個死在這兒,反正也沒人知道是我們做的!”
又是一陣吵鬧,他們一家子人丟下我和李致碩跑開了。
宋小玉他們走了沒有多久,樓梯便發生了大範圍的坍塌。幸好老天眷顧,我和李致碩站在的位置有櫃子撐擋了一下。在牆磚面前,玻璃跟餅乾片似的碎開。跟要不是李致碩拉了我一把,估計我腦袋早被削掉了。
“呸呸呸……”地方狹窄,我只能半蹲在李致碩的懷裡。眯眼睛看,我的睫毛上全是厚厚的粉塵灰。
對於李致碩的出手相救,我是發自真心的感恩戴德:“謝謝你啊,李老師,我沒想到,你還能救我……你別多想!我話沒別的意思!我是說,你平時……你也知道你自己平時看起來是什麼樣子。”
李致碩擦掉自己嘴上的白灰,沉着冷靜的說:“是的,我自己平時看來是什麼樣子,我完全清楚。”
門窗被封牆又壞成這樣,我和李致碩肯定是跑不出去了。除了等待救援,我們完全沒有別的辦法。
席地而坐,我再次對李致碩的救命之恩表示感謝。最初李致碩還能沉着以對,漸漸他被我表揚的有點不耐煩:“差不多可以了,我是你的導員,應該做的。雖然下學期我就不教你了……當天和尚撞天鍾!”
在李致碩的比喻中,我不知道他算和尚,還是我算鍾……好吧,現在想這些,似乎有點沒譜。
“金朵,你倒是讓我刮目相看。”李致碩的話裡帶着不易發現的嘲諷:“剛纔宋小玉他們走的時候,我還在想,你會不會求饒叫救命。”
我微微訝異:“難道你希望我求饒叫救命?”
“我?”李致碩沾滿白灰的臉上掛着桀驁:“當然不會,你要是叫救命,我會覺得很丟臉。”
李致碩真是跟我一樣又臭又硬,不識時務。我呵呵笑:“我小時候總跟別家的男孩子打架,打不過了我就哭着回家……你知道我媽每次看我哭,她都怎麼說嗎?”
“和男孩子打架?還真像你會做出來的事兒。”李致碩眼珠轉了一下,他說:“你是女孩子,你媽怎麼也要批評你吧?你性格跟我大姐差不多,不過我大姐打架從來沒輸過。”
“你大姐也跟男孩子打架嗎?”我一本正經的學着我媽媽:“我媽會說,金朵,你是我的女兒。你既然要和別人打架,那你就不能輸。要是你輸了,回家你就別有臉哭……我輸了連我媽都不會告訴,我怎麼會跟宋小玉他們認輸?”
李致碩被我逗笑,他反問:“你不會跟別人認輸?但是你好像跟我求過饒吧?怎麼說來着?求放過?”
我嘿嘿的撓着臉,無所謂的說:“你?你怎麼能一樣呢?一日爲師,終身爲父……要是在古代,我都應該叫你爹。”
“算了算了,當我沒說!”李致碩頗爲頭疼的擺擺手:“有你這樣的女兒,我可操不起的心。”
我好笑:“說的好像你真是我爹似的……改革都開放了,李老師怎麼還拿這教條主義說事兒?我就客氣一下,你看你還當真了……要是當真的話,我上學不用幹別的了,光顧着認乾爹了。”
李致碩:“……”
開始的時候我和李致碩還沒有太恐慌,嘻嘻哈哈的說話,也不覺得時間太難熬。但隨着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不安的焦慮漸漸顯現出來。李致碩口乾舌燥,我肚子餓的咕嚕咕嚕亂叫。
爲了節省體力,我們兩個都明智的閉上嘴。
等李致碩腕錶上的數字顯示天已經黑了時,我徹底的慌了神。我急躁的想要站起身,但沒想到後面的衣服被鋼條刮住整個衣服都被扯開了。
雖然夾縫中沒有燈光,李致碩並看不到我的窘態。但後背涼颼颼的風,還是讓我紅了臉。我跟鴕鳥似的一個屁不敢放,假裝什麼事兒都沒發生。
李致碩十分艱難的將自己已經髒成黑色的麻布上衣脫給我:“你穿着吧!”
“不用了,”我竟然也會不好意思了:“謝謝李老師,我沒事兒。”
黑燈瞎火的,李致碩儘量避免觸碰到我:“嗯,你沒事兒,你幫我拿着,我熱了。”
李致碩的藉口真心瞎,不過他都脫下來了,我也不再謙讓了,接過李致碩的衣服,我小心的披在自己身上。
我們兩個所在的位置偏僻,周圍幾百米連個耗子都沒有。等到有人發現樓梯坍塌,時間已經凌晨了。
救援人剛一掀起石板,我就聽到燕飛曉的聲音:“李致碩?你在裡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