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麼?”子珺怔怔望着他,不明白這男人啥意思,這麼簡單的事兒都理解不了,不就借錢嗎難道不肯?
褚衍深的臉色仍是淡淡的,沒有任何變化,只是嘴脣微微動了一下,換了一字:“憑什麼?”
這回子珺聽明白了,就是說他不肯借錢,還問她憑什麼?真以爲她好欺負了,她馮子珺也是有頭腦兼有脾氣的,想到此,真有點兒無名怒火心頭起惡向膽邊兒生的意思,可一看向柵欄外的男人那張冷臉,頓時就有點虛:“那,那個,要不是你把我從餐廳拖出來,我,我也不會把包拉在你的車上。”下頭的話在心裡接了下去,自然就不會因爲沒有鑰匙而露宿街頭。
褚衍深挑挑眉:“你的意思是我的原因?”子珺撇撇嘴,心說,這不廢話嗎,這男人看上去挺精明,怎麼理解能力這麼差呢,而且,果然是奸商,爲富不仁,這麼點兒小錢都捨不得。
這男人要真不借自己錢,自己是不是還得考慮在花園蹲一宿,想着,子珺四處看了看,初步找了一下背風的地兒,發現在喬雲那個賢惠過分的女人規劃下,小越越的花園,基本就成了菜園子,這邊兒是白菜地,那邊兒種着兩畦大蔥,角落裡前天她看見她撒了絲瓜籽,唯一例外的就是柵欄邊兒上,種的一溜薔薇苗。
子珺真慶幸,纔是初春,薔薇苗剛長起來沒多高,要是再過一陣,等薔薇苗爬滿柵欄就算自己想爬進來,也得被薔薇刺扎的遍體鱗傷。
綜上所述,想在花園裡找一個可以背風避寒的地兒,根本是癡人說夢,所以,目前來說,唯一可以讓她吃飽穿暖的就是柵欄外冷着一張臉,跟別人欠他多少錢的男人。
子珺忽然想起她兒子說過,她有一張唬人的臉,尤其對於男人,是最佳利器,只要姿態低點兒,裝的可憐點兒,基本上沒有男人可以免疫,把男人迷昏頭之後,她就可以順利達成目的了,這是他兒子給她量身定製的應急手冊裡的第一招兒。
所以說,這娘倆也不知道誰更不靠譜,想起這個,馮子珺努力營造出一個可憐兮兮的表情,並且眨了數下眼賣萌,他兒子說過,她眨眼的時候,看起來最無辜,如果搭配握拳撐着下巴的動作,會收到加倍效果。
不想挨餓受凍的子珺情急之下,智商陡然升高了不少,擺出這個動作之後,眼巴巴望着褚衍深,期望他能被自己迷昏頭,進而借給她錢,讓她得以平安度過今晚。
褚衍深嘴角微微抽了一下,看了她一會兒開口:“你眼睛抽筋兒了嗎?”馮子珺頹然坐在地上,看來自己真遇上了個爲富不仁的了,不僅爲富不仁還是鐵公雞,葛朗臺。
在馮子珺已經開始絕望的瞬間,外頭的男人忽然說話了:“你先出來。”
馮子珺眼睛一亮,迅速眨了幾下,望着外頭的男人,暗道是她想的那意思吧,男人接着又說了一句:“如果你要在裡面看風景的話……”他話沒說完,馮子珺蹭一下就站了起來:“沒,沒看風景,我這就出來,你千萬別走啊。”說着伸手抓住柵欄往外爬。
馮子珺的運動細胞極其不發達,用她兒子的話說,他家珺珺的生活習慣和個性,實在不該是人,跟除了吃就是睡養肥了待宰的某種動物倒很一致,好歹是親生的娘,爲了照顧親孃的面子,馮一小朋友很厚道的沒有說出來。
而這會兒抱着胳膊站在欄杆外的褚衍深,看着這個女人笨拙往外爬的身影,忽然也生出一種某隻動物爬牆的感覺,尤其,在看到掀起的裙襬裡面那條印着卡通小豬的四角褲之後,褚衍深嘴角的抽動更頻繁了一些。
不禁開始疑惑,自己是不是找錯人了,除了長相之外,其他部分跟自己夢裡那個風情萬種的女人差太多了,只要是正常的男人,看到穿着卡通內褲的女人都會興致皆無,他喜歡黑色,蕾絲,鏤空……覺得那樣才能詮釋性感。
念頭至此,忽然自動在腦子裡給這女人換了一下,然後那種迅速爆發的生理衝動又冒了上來,但是看到眼前女人狼狽萬分的落地姿勢,瞬間又泄了勁兒。
褚衍深皺着眉頭琢磨,如果真成了自己女人,第一個要塑造她的就是品位,具體以後成功沒有,那就要看能不能板正馮子珺了。
但是以馮一的話來說,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他家珺珺只有養肥了待宰的功能,如果捨得宰了,或許能回本,如果捨不得宰,結果只能是血本無歸,。
所以馮一小朋友纔看上了褚衍深,他覺得,這男人的驕傲應該不屑於做出這樣小市民的舉動,而不屑一般是最容易發展爲不捨的,一旦不捨,他家珺珺這一輩子的吃喝拉撒就有指望了,馮一小朋友再次感嘆當人家兒子不容易,當他家珺珺的兒子尤其不容易,所以說,到底誰算計了誰,已經非常清晰明瞭了。
不過當事人顯然還在狀況外,馮子珺落地那一瞬,才發現給鐵柵欄勾住了裙子,然後就聽撕拉一聲,本來就多災多難的小禮服,瞬間成了兩片破布,除了上半身還算完好,下半身基本就是衣不蔽體了,馮子珺急忙彎身捏住裙襬,卻不想顧了下面忘了上面,斜肩的設計,她這樣的動作,正前方的褚衍深不費吹灰之力就看到了一直想看,卻不該看的東西。
他的目光定定落在某一處,半晌之後,腦子裡閃過四個字,春色如許,看了一會兒並且十分滿意之後,褚衍深頗有風度的脫下外套過來,給她圍在腰上。
馮子珺不禁竊喜,不是爲了他這樣的明顯示好的行爲,而是今晚終於有着落了,卻不想,這男人再做了如此紳士的舉動之後,轉身就走,馮子珺急忙一把抓住他:“你,你別走啊。”褚衍深微低頭,看向她抓住自己胳膊的手。
女人的手很好看,纖細修長,幾乎看不到骨節兒,褚衍深從她的手進而想到了腿,目光略往下移了移,自己的西裝外套有些大,裹的相當嚴實,只露出一小截白皙晶瑩的小腿兒,卻依然讓他停駐了視線,開始想象他們纏在自己腰上的情景。
即使腦子裡想這樣的事兒,褚衍深的臉上卻仍舊一片漠然,致使子珺心裡越發忐忑,猜測他或許不喜歡自己這樣拽住他,但她也絕不會放手,因爲,好容易爬出來,再也不想爬回去,她又累又餓,就算當年帶着馮一最不濟的時候,都沒淪落到如此悽慘的地步。
想到此,她更緊的抓住了他:“那,那個,你不是答應借給我錢了嗎?”
褚衍深好容易從她的小腿上收回目光,看向她的臉頗耐人尋味的道:“我是商人,商人從來不會做虧本生意,即使再小的金額來往,對我來說也是生意。”
“什,什麼意思?”馮子珺覺得,自己跟這男人完全不在一個頻率上,他這話跟自己說的有什麼必然聯繫嗎。
衍深深深望着她:“你要借錢可以,但必須有等價交換的東西,你想借二百,那麼你就想想,你身上現在有沒有價值二百,且我能感興趣東西。”
馮子珺終於聽明白了,在心裡暗罵奸商無數遍,打開自己的包翻了翻,拿出手機,異常肉痛的遞給他:“這個是我回國後買的,才用了一個月,這下總能值二百了吧。”
褚衍深根本沒接:“我對手機沒有興趣。”
馮子珺忽然聰明起來,這男人別看面癱,沒準就是個心理變態,所以,自己再求他也沒用,想到此,馮子珺忽然氣起來,放開他,並且把腰上的外套弄下來扔給他,別開頭,也不管自己的裙子遮不遮得住,這時候骨氣最重要。
褚衍深接住自己的外套,看了她一眼,轉身真走了,馮子珺餘光瞥見他打開車門,心裡最後一絲希望宣告破滅,忍不住嘟嘟嘴,開始埋怨兒子,他哪些招兒根本不管用嗎。
可就在她完全絕望的時候,忽然聽見那個男人說:“還站在哪兒做什麼,上車。”
上車?有那麼一瞬,子珺甚至以爲自己幻聽了,直到他又重複了一遍,且非常紳士的打開副駕駛的門,子珺才相信驚喜雖然來的晚了點兒,終究是來了。
她急忙走過去,彷彿怕他反悔一樣,飛快坐進了車裡,並且非常阿Q的安慰了自己一下,在凍餓面前,骨氣其實也沒那麼重要。
車子終於開出了小區,子珺忍不住打了個哈氣,車裡真暖和,車座真舒服,她微微調整了一下坐姿,繃了半天的神經終於放鬆之後的結果就是,還想起借錢的事兒,就睡着了。
褚衍深緩緩停在路邊兒,側頭看了她一會兒,女人的睡相還算過得去,把座位放低,目光落在她挽起的頭髮上,這麼一番折騰,已經有些凌亂,他伸手過去輕輕擡着她的頭,撥開她的髮髻,長髮瞬間垂落下來的風情,令褚衍深着實驚豔了一下。
他的目光從她的臉緩緩滑下去,落在頸窩裡那顆鮮豔的硃砂痣上,忍不住低頭親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