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羅醫生便趕了過來,見有一個女子竟然靠在從來不近女色的白亦晗肩上,他不由愣了愣,不過很快就恢復過來,道:“白少,我來看看。”
羅醫生給林傾傾抽了血,一番化驗之後道:“這位小姐身體裡殘留有致幻劑,不過還好,這種致幻劑毒素比較好排清,所以白少您不用擔心。”
羅醫生配好了藥,給林傾傾打了一針,漸漸地,她身上的體溫不再那麼冰冷,臉色也緩和了過來。
“備車,回軍區!”白亦晗說着,抱着林傾傾,坐上了車,揚長而去。
還沒有到軍區,林傾傾便已經醒了過來,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在車裡,心裡一驚,猛地坐了起來。
“小表舅?”林傾傾愣了片刻:“原來之前不是我的幻覺!”
在林傾傾叫‘小表舅’的時候,白亦晗的臉色就已經沉了下來,開口的時候,冰冷如刀:“我不是說過,今後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了嗎?!”
林傾傾的心猛地一沉,臉上的血色褪得乾乾淨淨,沉默了片刻,她的語氣才變得自然而又疏離:“對不起,今天的事是意外,打攪了,你讓司機停車吧,我這就下來!”
“我已經給西衍夜打了電話,相信他的人很快就會來接你。”白亦晗臉上的表情不帶一絲溫度:“爲了避免出現什麼意外,我只能等到他的人來了,才能放你走。免得人在我這裡消失,我和他無法交代!”
林傾傾看着白亦晗筆直的背脊,還有英俊卻冰冷的面孔,點了點頭,聲音溫婉淺淡:“謝謝白少了。”
她沒有生氣,也沒有和他套近乎,反而用這麼平靜的姿態來面對他,白亦晗看了林傾傾一眼,然後,將目光轉向了車窗之外。
車廂裡格外沉默,不多時,轎車便已經駛入了軍區大院。
周圍綠樹成蔭,轎車駛入的時候,兩旁的守衛兵齊齊行着軍禮,動作整齊而恭敬。林傾傾清晰地看到,他們看向白亦晗的車的時候,眸底透着的是崇拜的光。
她的心神不由有些恍惚,漸漸陷入了回憶。
第一次見白亦晗,是她十七歲高中畢業的時候。因爲已經拿到了錄取通知書,所以,放鬆了的她約了不少同學,一起去c城附近的一個溫泉酒店玩耍。
當時,她因爲聽錯了服務生的話,走到了男更衣室,然後,就看到了正在換衣的白亦晗。
那時候她很小啊,看到一個年輕男人的身體,頓時呆住了,連跑都忘了,就那麼直愣愣地張着嘴站在原地。
然後,就看到他的脣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聲音帶着嘲諷:“呵呵,現在的女孩子勾引男人,竟然這麼老掉牙的方法都用上了!”
她的臉唰一下紅了,爲了證明自己不是他想的那樣,跺了跺腳:“我是有男朋友的!只不過走錯了地方而已!你以爲你是誰啊,脫光了我都懶得看一眼!”
說完,她快速轉身,頭也不回地跑了。
不知道是不是命運很神奇,她在溫泉酒店的兩天裡,竟然碰見了他好幾次。
最後一次,她和一羣女孩玩鬧,身上全溼了,裹着浴巾要回到更衣室去換,卻不料,冤家路窄,看到了站在路中央的他。
她瞪了他一眼,正準備繞道,哪知道他欠扁的聲音從一旁傳來:“我碰見你幾次,你的身邊都只有女人,難道,你所謂的男朋友是女的?!或者,你根本就是說謊,你當時就是故意偷窺我!”
林傾傾被氣得直哆嗦,正要回擊他,就見着有一個高挑的男人從另一側走過來,她看了看,那個人長得還不錯。於是,爲了證明自己對白亦晗沒有半點興趣,她快步向着那個男人走去,然後豁出去一把挽住那個男人的胳膊,衝白亦晗道:“看見沒,他就是我的男朋友!”
他不動身色,挑眉看着她:“是麼,那你吻給我看看?”
林傾傾的心跳很快,那個男人她根本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果吻……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她的心中偏有一種要證明自己清白的衝動。所以,踮起腳尖就衝旁邊男人的臉頰上湊了過去。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湊上男人的臉頰,就感覺到身旁起了一陣旋風,接着,她的胳膊被人捉住,腰被人環住,脣瓣上還被壓下了兩片柔軟。
那一刻,萬物噤聲,安靜地彷彿能夠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許久,白亦晗才放開她,然後低頭看着她,笑得嘲諷:“剛剛這麼生澀,還說自己有男朋友!”
無緣無故被人奪去了初吻,甚至那人到底是誰都不知道,林傾傾心裡一陣懊惱,她一把推開白亦晗,因爲生氣和懊惱,眼淚都要掉下來:“你、變.態!”
他卻淡笑地看着她,陽光裡,他淺淡的笑容被染上了一層溫暖的顏色,周圍有白色的花瓣從兩旁的樹上簌簌飄落,林傾傾一時間竟然忘了生氣,就那麼傻傻地看着他。
便是在她發呆的目光裡,他一步步向着她走過去:“既然沒有男朋友,那我做你的男朋友怎麼樣?”
她猛地反應過來,轉身要跑,他卻拉住她的手,在她的耳邊道:“我叫白亦晗,今年22歲,身高186,不抽菸不喝酒,沒有不良嗜好,目前在a市的軍隊,我是一名軍人,現在中尉軍銜。”
林傾傾抽了抽自己的手,卻沒有抽出來,她懊惱地瞪她,他卻毫不在意:“輪到你自我介紹了。”
到了現在,她也不明白,明明向來都很謹慎的她,是怎麼草率地同意成爲他女朋友的。只是記得,那時候他拉着她的手,走在那個溫泉酒店的林蔭道上,她覺得每一口呼吸都是悸動的。
原本她只計劃着在溫泉酒店住一晚就回家,可是因爲他,她又多住了三天。三天裡,他們牽手、接吻、擁抱,她就像所有情竇初開的女孩子一樣,整顆心因爲他而瘋狂跳動。
最後,因爲白亦晗要到c城市區去拜訪親戚,而林傾傾也實在沒有藉口繼續留在外面,兩人才各自留了電話,依依不捨地道了別。
只是,命運往往就愛捉弄那些無辜的人。就在那天林傾傾返回林家的時候,母親拉着她的手道:“傾傾,我堂弟一家過來了,你隨我去見見他們。”
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坐在林家大廳裡的,竟然是剛剛相別不過三小時的白亦晗!
而且,白亦晗是母親最小的堂弟,因爲他在年少的時候,父母就離異了,他跟隨母親到了a市,所以,多年來都沒有再回c城。
白婉秋指着白亦晗道:“傾傾,這是你的小表舅,比你大五歲,你過來叫一下表舅。”
林傾傾無法形容當時的震驚和失望,還有一種剛剛償得愛情的喜悅後,驀然的傷心。她慢慢地走到白亦晗的面前,嘴脣哆嗦着,小聲地道:“小表舅。”
他看着她,眸底也有太多複雜的情緒,然後,淡淡地答了一聲:“嗯。”
她慶幸,幸虧他們還沒做出任何越矩的行爲,但是,她華麗美好的愛情,不過三天,就被徹底扼殺在了萌芽裡。
之後他在她家作客的兩天裡,他們幾乎都沒有再說話,只是,最後一天,她和白婉秋一起去機場送別白亦晗。
他看到白婉秋正在和他的父親說話,於是,走到她的面前對她道:“傾傾,我很喜歡你。但是,從今以後,都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了。”
她真的從此以後再未見他,也刻意屏蔽所有關於他的消息。可是,有的人實在太耀眼,所以,她還是在不經意中,得知了他的消息。
他立下了很多軍功,他晉升很快,他從未交過女朋友,他被人稱作是軍中冷少……
思緒漸漸收回,林傾傾發現,轎車已經停在了一棟洋房前。
白亦晗的警衛走到後排,拉開車門:“少將,請!”接着,又到了另一面:“林小姐,請!”
因爲剛剛解毒,身體還有些發虛,所以,林傾傾下來的時候,差點沒有站穩,身子一軟,被警衛扶住:“林小姐小心!”
下一秒,白亦晗已經走到了林傾傾旁邊,然後冷肅道:“不能走的話,我讓軍醫扶你!”
“沒關係,我自己可以。”林傾傾穩住了身子,走在了他的後面。
這時,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林傾傾在白亦晗家吃了晚餐,白亦晗的手機便響了,他拿起接聽:“少帥。”
西衍夜道:“我已經在飛回華夏國的路上,四個小時後到。”
白亦晗道:“好的,我們凌晨兩點半,準時將林小姐送到。”
凌晨兩點半……林傾傾勾了勾脣,還真是生怕她就在他家多待一刻呢!
吃完了飯,白亦晗便起身:“我有事情要忙,你有什麼需要,直接告訴林嫂。”說着,轉身就走,毫不拖泥帶水。
軍人的時間往往都是極爲準時,所以,凌晨兩點十分,林傾傾坐上了白亦晗的車,二十分鐘後,她便已經到了西衍夜的別墅區門口。
“傾傾!”西衍夜走到林傾傾面前:“有沒有什麼事?”
林傾傾搖了搖頭,目光飄向白亦晗:“沒有,白少沒有爲難我。”
西衍夜走到白亦晗面前,伸出右手:“謝謝白少救了我的妻子。”
兩隻手握在了一起,但是,林傾傾卻分明感覺到,白亦晗周身的氣息似乎更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