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靈尊者的一句“必須如此”瞬間將陳志的情緒推上了頂峰。
“什麼是必須如此!我所有的一切都必須如此嗎!你們所有的推演,我都去遵從,爲什麼我就這小小的心願卻成爲你們的必須如此!”
陳志不斷的大吼,眼神中露出的犀利近乎有了殺氣,直勾勾的看着上靈尊者。
“等你有能力撼動天地的時候,你纔有資格擁有自己想要的。”
上靈尊者的話語落下後,身形飄渺,幾息後隱去,獨留陳志一人在這個空間中。
他不斷的輕聲自語,自語的內容就是上靈尊者離去前的話語。
但是,時間不久,他認識到了另一個客觀的事實,就是如今的他已經不同於往日,逆流時間長河的代價讓他的生命已經臨近枯竭。
他開始想象往後的時間裡,還能否救回玲瓏女,自己又該怎麼去做,是要發揮僅剩的餘熱,還是就此停歇。
心中的種種念想不斷的閃過,他回顧了曾經,他也有了決定。
他決定回到至親故友的身邊,因爲要不了多久,在他死去的時候也必定會走向玲瓏女的路,所以無論怎麼樣,葉落歸根。
陳志所處的這一方空間在一個時辰後不再穩定,在其消散之前,此地殘留上靈尊者的道韻爲他開啓了一個時間節點,那是通往冥河的節點。
他邁步入內,下一瞬間,他在進入時間長河前的時間出現。
當他以一副老態的模樣踏上冥橋之時,在他前方的千代博良與千代鳶尾神情一震。
陳志看着前方的二人,而這前方二人的腳步卻好似向後挪動了幾分。
“不用生疑,是我。”
這時的博良夫妻二人面色有了改變,但躬身行禮的模樣依然有木頓。
此時的陳志行動已經不再那麼穩健,他幾步一停頓,一頓三息間。
臨近博良夫妻二人時,陳志輕輕的拱手。
“我的時日,我看到了,不會太久,這裡就繼續勞煩二位,你們的孩子,我就此帶走。”
陳志的話語落下,博良夫妻二人爲他行禮,而後,冥河之水包裹的良清葉兄弟二人緩緩飄向陳志,將他一起包裹在內。
他們隨着進入冥河之時的原路啓程,慢慢的飄向出口的方向,在這裡,所有的出口都自主的爲他打開。
當他們重新來到湖底時,一道法則從湖面飛來,在他們腳下凝聚,化作一隻巨大的手掌,將他們輕輕託浮而上。
在湖面之上,聖主周悟不知在此等候了多久,在陳志他們浮出湖面之時,聖主對其緩緩的拱手。
在聖主的身後,有數百名原始民,他們紛紛俯身彎腰。
陳志看到了眼前的所有,但他沒有走出冥河之水,而是任其悠悠飄浮前行。
聖主沒有多說一句話,彷彿一切都在彼此心中。
他默默的跟在陳志身後,爲他開闢前方的路。
足足七個晝夜的交替,他們來到了那一片七色天空下,陳志停了下來,靜靜的看着那七色天空,看着原本屬於自身的一切,他輕輕的自語:“不更事由時,都是輕狂,即便不做,心中也有,而今已知前路,回顧過往,不堪一笑,至親故友面容如何?我若回鄉,還能否與往日一般。”
陳志默默落下了傷感的眼眸,看向了仙山的方向,隨後,繼續飄行。
此時的姬朧月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天際,她翻開手心,在其手心之上出現了一個散發着青光的小人,模樣與她一模一樣。
那是她的神識分身,神識本源的分身。
分身從她的手心飛出,飛向了仙山深處,爲陳志打開了一條道路,最後在仙山的最深處打開了一扇門,通往南極之地的大門。
姬朧月的面色一瞬間變化,她的身體晃動了幾分,神識本源的耗費讓她感到了虛弱,而後,她的身形隱去。
陳志臨近通往南極之地的大門前停了下來,他看向身後的聖主,此時,他纔對其行禮。
“聖主,如果我可度過此劫,那麼,我必定與你一起抵禦外敵。”
聖主長嘆,沒有對其迴應,只是擺手示意他進入南極之地。
當陳志的身影在大門後隱去時,聖主轉身看向了遠處,自語:“九州已動根基,我們還能堅持多久?”
陳志飄入南極之地後,身臨蠻妖深處,這是他第二次從這條路返回,他的面容看似冷靜,但其內心已是翻江倒海。
蠻妖深處沒有了姬朧月的鎮壓,當初陳志降下的火海瘋狂的吞噬過這裡,現如今,隨着他與自身種種道果的脫離,火海已經退去,但零星還有青煙升起,狼藉萬丈。
在他飄向蠻妖界域與蠻妖深處的臨界點時,已經可以看到有人忙碌的身影,他們正在收拾陳志當時爲這片界域留下的傷疤。
對於有凡人百姓的出現,陳志沒有喊到疑惑,因爲他知道,那是原先九州的百姓遷移而來。
而那些百姓對於此時來臨的陳志卻很是驚愕,他們知道他們如今的一切都與一個叫陳志的人有關,但他們不知道此時的這位老者是誰,且是被一團水所包裹而來,更是從蠻妖深處而來。
一陣警告的聲音傳來。
“老者休要再次前行!”
同時,在這些百姓中已經有人快速返回前去喊人。
從蠻妖深處有人走出來,這對於整個南極之地來說都是大事,因爲這代表的如若不是捷報,那就是噩耗。
此時正在打坐的妖仙聽聞此事後立刻飛出了洞府,同時也將消息散播給了李澤坤他們。
妖仙在前,蛇靈在後,他們都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出現在了蠻妖界域與蠻妖深處的臨界點。
同樣,她們都愣住了,看着此時他們眼前的這名老者,既熟悉又陌生。
“你是……?”
陳志沒有說話,深吸一口氣後對其深深地行禮。
片刻以後,妖仙確定了眼神,他的內心已在顫抖。
“陳……志……?”
在妖仙之後,蛇靈也已明確那就是曾經的陳志,而在第一個衝向陳志的卻不是他們。
凌月在得知有人從蠻妖深處走來的消息後,她心中似有所感,她以燃燒自身精血的代價展開了極盡的速度,在還未看到陳志的身影時,她就已經確定了陳志的氣息。
她的身形掠過妖仙與蛇靈,直接衝向包裹陳志他們的冥河之水,她想要前去擁抱陳志,但冥河之水將她阻擋在外。
“志……兒……”
凌月一副哭腔,面容苦色,雙手趴扶在冥河水之上。
陳志沒有太多表情,他輕輕的說出“師尊”二字後,雙膝彎曲,跪了下來,而在他跪下之時,雙膝碰觸冥河水時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那是骨裂的聲音,此時的陳志已不如往常。
骨裂的聲音傳入凌月的耳朵裡,像是分裂了她的心臟,她的眼淚瞬間掉落。
這時,在遠處李澤坤,與刃甲,帶着陳德生夫婦與一個小女孩趕來。
他們對此時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幕都是心疼。
陳德生夫婦踉蹌的上前,看着此時的陳志,他們心中的悲痛難以掩蓋。
陳志忍着雙膝的疼,站了起來,走出了冥河水。
而在他走出冥河水的剎那間,他的身體前傾,直接倒底,凌月衆人上前攙扶,但他拒絕了,他硬是自己爬了起來。
陳志走到陳陳德生夫婦二人面前,再一次跪下,跪的很徹底,骨裂的聲音再一次傳來,分裂了衆人的心。
李澤坤與刃甲急忙上前強行將陳志扶了起來,李澤坤手中化出青蓮,揮灑生命波動於陳志周身,但卻對其沒有任何效果。
“這是時間之力的傷,這是我所做一切的代價,無法恢復。”
“哪來的時間之力,爹孃都在,再怎麼也都在我們後面,走,我們回家。”
官玲接過陳志的手臂,陳德生將陳志背了起來。
在李澤坤身後的小女孩這時扯着李澤坤的衣角,輕輕的問到:“師傅,他就是我的親哥哥嗎?”
李澤坤一臉悲傷,片刻後點了點頭。
陳志這時回頭看了過來。
李澤坤說到:“先回去吧,回去了我告訴你。”
一衆人回到了妖仙的洞府,他們將陳志放在了牀榻上。
陳志看了看自己的父母,又看了看那個小女孩,最後,看向了李澤坤。
李澤坤以修煉爲由,讓小女孩先行離開。
在小女孩離開後,李澤坤緩緩開口:“在你離開後,莫然化出了分身,抱着這個女孩而來,這是她的道胎,混沌道胎所化,她說自己無法與你在一起,那麼就留下道胎長伴你左右,她有莫然的一切,除過記憶。”
陳志的母親這時接過了話:“我們將她收養,告訴她我們就是她的父母,併爲她取名陳雨,雨字代表曾追隨過你的莫然的傷,希望在她長大以後不再有太多的悲傷”。
陳志沉默了,與莫然的一幕幕又上了她的心頭,對其滿腦子的愧疚。
衆人也都陷入了沉默中,而打破這沉默的則是另一個聲音。
“雨兒!雨兒!大侄女!快出來!看我們給你拿來了什麼!”
聲音粗廣有力,陳志聽得出這是誰的的聲音。
張強與千代露一個手中拿着海螺,一個手中拿着拳頭大的夜明珠正向妖仙的洞府而來。
陳雨聞聲開心的跑了出去,一下子跳進了張強的懷裡,而當張強與千代露看到洞府內的一幕後,手中的海螺與夜明珠紛紛掉落在了地上。
“哎呀……你們看!都掉了!”
陳雨急忙將兩樣東西都叫起來,隨後跑向陳志。
“哥哥!你看,我就給張叔叔說讓他們快點把我的禮物帶來,就說我的哥哥要回來了,他們還不信!哼!”
陳雨說着就看向了張強。
與此同時,千代露面容驚愕,張強的嘴脣微微的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