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九道人,偶然窺得天機,藍星將毀,曾欲與魂魔相融,獲其力量,與天對抗,換得天下太平,蒼茫安穩,但尋得惡法,無奈氣運已盡,討得天罰,而魔神憐惜,賦予魔心,守其千年,等候一人,可天地不允,玩弄造化,化魂魔道場爲煉獄,引動世人增其罪惡,千年道場已如千年煉獄。”
“天地異變,天罰再臨,封我於天石之中,我以魂血化魂魔之靈,引九魔於此,等候機緣,可天地左道,欲以機緣斬我頭顱,無奈神魂已裂,無輔佐之能,僅以此生獻明日”。
聲音就來自於陳志面前的這具如干屍一般的老者,在他的話語落下後,老者閉上了眼睛,吐出了最後一口氣,從那巨石中伸出的前半身也就此無力的搭拉了下來。
而陳志的憤怒卻未曾消減,因其萬蛇王爲此已付出了生命,可此時他面前的老者已經殞身,陳志心中的怒火已無出安放。
他以一聲怒吼來泄憤,震的整條山脈都在抖動。
而在此時,陳志懷中的玲瓏碎片有了很強烈的感應,而這感應的源頭就在那老者的頭顱中。
此時,陳志瞬間冷靜了下來,方纔的一句“欲以機緣斬我頭顱”迴盪在他的腦海中。
陳志的心有了顫抖,但在一番猶豫後,他伸出了右手,化作了冰刃,一步步走進那名老者。
幾經心中鬥爭,他落下了如冰刃般的手臂,老者的頭顱落下,玲瓏碎片從老者頭顱的斷口處滾落了出來。
他雖是撿起了玲瓏碎片,而他方纔斬去老者頭顱的那一幕還回蕩在他的腦海,那種血花四濺的畫面讓他的心跳加快。
而就在陳志心中一絲恍然之際,在他的識海中出現了異魔的身影。
“我一直都錯了,真九道人爲的不只是魂魔的力量,他爲的是以魂魔的力量掀翻天地,爲的是天下蒼生,而今,我九魔已同居於此,只等魂魔化身出現,陳志,我知道,在你的身體中有魂草的氣息,而你,就是他所等候之人,待你凝結出魂魔的魂心之時,我將與其他八魔融合,前去尋你,與你大戰天地。”
“我所有的事情,萬蛇王都知曉,更有這天地的一些隱秘,待祂化龍後,會伺機告訴你,還請不要再讓他的魂魄散去,我與他爭雄百年,但情意也有百年。”
異魔說完後,祂的身影消失在陳志的識海,而後,萬蛇王的靈體重新出現在了陳志的神識靈體旁,只是這時的萬蛇王虛弱至極,正在昏迷當中。
此時的陳志滿腦子的凌亂,因爲幾乎所有的事情都指向了他,那是強加於他的責任,他也無法躲避,那也是壓力,讓他必須前行。
真九道人也在此刻真正的死亡,且是死於他手,他的心中有了愧疚,在此刻,他開始在心中衡量自己的情與天地萬物的重量。
這是舍與得,同樣也是強加於他的身上,他的心中鬥爭,很久很久做不出決定。
而在他一籌莫展之時,在真九道人殘破不堪的袖口中跌落一張牛皮卷軸,陳志對其行禮後將卷軸撿了起來。
卷軸中的內容很少,只有短短數百字,且上面畫有一幅圖,圖爲八卦行,有陰陽之位。
卷軸中的字跡不多,像是一種仙法的記載,卻極其簡練,陳志無法理解,便撿起收進了懷中而後,看向真九道人。
“您的遺囑,我知曉了,也記住了,您留下的仙法,我會轉交於九峰山後人,也會將您的經歷告知他們,將您的威名散於天下,讓世人敬仰”。
在陳志連連長嘆之時,真九道人的道身化爲了飛灰,飄向天空。
在拘禁真九道人的這顆天石中,如今已出現了一個圓形的洞口,而在這洞口內,有一把似是刀影的微光正在閃耀。
在他確認沒有危險之後,他將這似刀影的東西取了出來。
是刀影沒有錯,但更是刀魂,在這其中,陳志能感覺到,在這刀影中有一種意志,而在這種意志之後貌似還隱藏着另一種意志,陳志很難去清楚的感知。
他將這刀影也收了起來,都是真九道人的遺物,他會將其一併送出,而他要送出的人在他心中已有,這個人就是黃樂。
關於異魔的事情,陳志幾乎已經全部知曉,關於魂魔的事情,陳志也已知曉大半。
他的此次之行讓他知曉了關於往昔的很多,他心中的很多疑惑也逐漸有了頭緒,而讓他知曉這些的代價則就是異魔與萬蛇王的變故。
異魔回到了祂本該回去的地方,而萬蛇王則身受重傷,如今的昏迷也不知何時會醒,何時會如異魔說的化龍。
陳志看向了身後,看着那一片荒蕪中的惡鬼與乾屍,看着那些仍在天空盤旋的禿鷹,而後,又看向了這連片的山峰。
“異魔,我不知我能否從這裡安全出去,但我覺得它們的存在在日後或許也是對這一片山峰的保護,你就在這裡等候,等我的召喚。”
陳志轉過身,伸出了羽翼,結出了貼敷自身的結界,向魂魔煉獄外飛去。
而在他再次進入這片煉獄中時,在他的懷中,那張牛皮卷軸散出了微微的青光,擴散至他的全身,將他包裹在內。
他能感覺到這青光不如他的結界,但這青光卻隔絕自己的氣息,於無形中穿行在這片煉獄中。
未傷一絲一毫,他飛出了魂魔煉獄,在魂魔煉獄外,他的玄冥魄還在,而須卜就在原地打坐,或是正在冥想感悟。
陳志很是欣慰,沒有驚動須卜,只是輕輕的收回了玄冥魄,與其一起盤膝而坐,一來儘可能的恢復自己,二來則是爲須卜護法。
可是,就在陳志剛要進入冥想之時,在他一旁的須卜竟發出了呼嚕的聲音。
此時的陳志是一臉黑線,眉頭一皺。
同樣,他還是沒有去打擾,也在同時,他開始回顧自身。
先前他以自己的本源結出千萬玄冥魄,而今,他雖表面是一切正常,但在體內,五色金丹已經停止了旋轉,玄冥氣與玄冥火的氣焰也已收攏,只有他識海中的七色花依舊無恙。
陳志此刻的修爲已經降到了大羅金仙劫之前,甚至還有不如。
他此刻的冥想也是想要重新悟法,想要儘快的找到恢復本源的辦法。
末路北方之事也已完結,此後,他的計劃就是前往東海冥王殿,那個已經隱世沒落的仙門。
在經過一夜的調息後,陳志難得的伸了懶腰,他轉頭看向身邊的須卜,他還在睡,而且嘴角的哈喇子已經打溼了衣衫。
陳志輕輕拍了拍他,須卜從睡夢中驚醒,而他驚醒的第一反應就是伸出雙手在空中亂抓,嘴裡還不斷喊着:“別!別!就一口,我再咬一口!”
陳志噗嗤的笑出了聲,而後在須卜還未反應過來時重新裝作鎮定。
這時的須卜瞟了一眼身旁的陳志,而後,右手不斷掐指。
“嗯~沒有錯,我算的沒有錯,你果然出現了,好了,不用謝,我們趕路吧。”
陳志沒有理他,但也只是怕再次笑出聲音而已。
“咦?那兩隻怪物呢?是你收起來了嗎?放出來,我玩玩唄?”
陳志的腳步一頓,愣了幾息,而後,轉身冷眼瞪着須卜。
須卜一陣寒顫過後,安分了很多,但他也意識到或許是在魂魔煉獄出了他想象不到的事情,他也沒再多問,默默的跟在陳志身後。
“我們下一站會去東海。”
陳志的語氣平穩,沒有夾雜任何感情,而須卜的反應卻不是如此。
須卜先是一愣,而後腦袋飛快的轉動。
“你說的是那個有上古神仙的地方嗎?”
“你去也罷,不去也罷,我不攔着。”
“誒……別呀,我爺爺給我說過,那裡有過天外的神仙,好像是什麼太歲星下來的,我爺爺曾經還去過那裡呢!”
陳志聽到這裡,他的眼神有了變化,看向了須卜。
“關於東海,你還知道什麼?”
須卜很是狡猾,他聽得出陳志對東海的瞭解很少,現在想要通過自己瞭解一些,這時,他的腦袋裡有了壞主意。
“要我告訴你也可以,你叫我一聲師傅聽一聽?”
幾乎是在同時,在須卜的面孔前出現了一個冰球,陳志用手輕輕錘了須卜的肚子,在須卜痛苦的張開嘴的同時,陳志將冰球塞進了須卜的嘴裡,凍的須卜門牙都差點磕掉。
陳志沒有再問他什麼,因爲他知道,這須卜有些不靠譜,性情太過玩劣。
可是在恢復後的須卜開啓了話嘮模式,除了不停的問,就是不停的問。
直到須卜問出這一句。
“你那個冰溜子好不好弄,弄一個,我學一學?”
陳志已是忍無可忍,一掌拍向了他的後脖子,須卜的身體搖曳了兩下,而後順勢倒地。
難得的清淨下,陳志呼了一口氣。
幾息之後,他即是苦難又有笑意,因爲須卜太多的話讓他暫時忘記了心中所有的煩惱,他心中發苦的則是這傢伙太過煩人。
帶着修爲不夠的須卜,他們行進的速度很慢,慢到與凡人趕路一般,按照原計劃的時間怕是很難到達東海。
夜半之時,須卜從昏迷中醒了過來,這一次,他沒有太多的話,因爲他看到正在自己不遠處的陳志滿臉的哀傷,就連須卜悄悄的離開,他也沒有反應過來。
須卜沒有去打擾他,不是因爲害怕,而是真切的感受到了陳志的悲傷。
已經離開的須卜正鬼鬼祟祟的匍匐在這黃沙之上,在他的不遠處正有一隻野駱駝來回遊蕩,他想要將其抓住,送給陳志,以此來安撫悲傷的陳志。
而對於現在的陳志,他的悲傷有很多種,而這些悲傷中讓他有疑惑的就是異魔說的,他的身體中有魂草的氣息,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