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祝韜全身氣勁流轉,使周圍的三名殺手不敢輕易上前的當口,一條黑影卻如鬼魅一般出現在了他的身側,一伸手便是一爪抓向了他的腰眼要害處。正在窺伺着祝韜情況的辰龍便是一聲驚叫:“鼠兄當心,此人碰不得!”
這個突然出現,朝祝韜下手的正是之前連斃兩人的子鼠。他有着遠超常人的詭異身法,自信有能力突然出現在對方防不到的所在,再加上剛剛殺了兩個對方的高手,士氣正旺,還想着再接再厲呢。但他卻不知道這個祝韜可不是車蛟和孫千變可比的,尤其是當他全身的功力流轉時,更是生人勿近!
辰龍的這一聲提醒到底已經晚了,子鼠善於暗算刺殺,這一下迅捷無比,立刻命中目標。只聽撲哧一聲,他的爪子便探入了祝韜的腰間,可他的臉上立刻就顯現出了驚駭之色。因爲他明顯地感覺到了,這一爪命中的居然是如破革一般,更有一股子暗勁從那薄弱的腰眼處噴涌而出。
“不好!”子鼠的反應已不可謂不快了,一發現情況不妙,當即就想撤爪後退。但此時卻已不是他能做得了這個主了,在祝韜的腰眼裡,立刻就生出了一股吸力,居然就將他的手爪給牢牢吸附在了自己身上。而當他再發力時,這股力量就變作了如巨浪一般的反擊之力,順着他的手爪向前衝去。
此時,龍、豬、羊三名殺手已經在暴喝之後撲向了祝韜。他們知道,以子鼠的能耐,怎麼都不是祝韜的對手,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分擔他的壓力,希望在自己等的攻擊之下,祝韜能夠因此放鬆對子鼠的攻擊,使其脫身。
“啪!砰!啪!”三聲沉響,三名殺手的進攻盡皆命中目標,但祝韜卻只是略微晃了下身子,而後出拳側擊,正中已經無法閃躲的子鼠的面門。
“嗚……”一聲慘哼之後,子鼠如斷了線的風箏般向後飛去,從高高的船舷上飛過,掉下了河。人還在半空之中,鮮血已經猛然噴涌而出,這些噴出的血中,如果仔細辨認的話,還能發現不少碎肉般的物事,那便是內臟了。這一拳,從其頭部而入,直達五臟六腑,將這些零件都震了個粉碎。所以當其啪地一下拍在水面上時,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舉手一招殺掉子鼠,祝韜的眼中當即就露出了殘忍和興奮的神態來。這些年來,他還沒有如此不留手地殺過人,但在看到幫主被殺後,他就再也無法忍耐了。就在身旁三人因爲他這一招斃敵的威勢而不敢妄攻的時候,祝韜已經在一聲大喝之後,再次發起了進攻。
赤着的身子突然就在原地轉了起來,同時雙手猛地向三人各拍出一掌,雖然三人距離他還有一定的距離,可依然感到了極強的壓迫力,以及觸面生疼的感覺。他們此時反倒是冷靜了下來,沒有急於進攻,而是先避其鋒芒,往旁閃去。而那掌風,則掃到了一邊的船體之上,堅木所制的船體一下就裂了開來,足見這幾掌的力量之雄渾。
辰龍是三人中武藝最爲了得的,一見這情形,心下更是緊張,此人的一身功力委實太過驚人,舉手投足間都能殺人,這卻如何是好?
還沒等他轉過念頭來,祝韜就再次出手了,這次他沒有再一下就攻三人,而是以讓人咂舌的速度向着離他最近的亥豬撲了過去。只見他在前撲的同時,拳側擊,腿直踢,分別攻向亥豬的上下兩路,使其難以全部化解。而且,因爲他剛纔的躲避已經到了船舷邊沿,此時已經無處可避,只有強接祝韜的全力攻擊了。
“老十二,當心了,他的拳頭硬吃不得!”辰龍以便示警兄弟,一邊已經刷地揮出了腰間的兵器——一條足有一丈四五尺長的軟鞭。之前因爲一交開手就是貼身短打,而且是三打一,所以他最厲害的軟鞭沒能施展出來。現在他終於和祝韜拉開了位置,而且又急着救人,才以最快的速度揮出了這一鞭子。
“啪——!”鞭子後發先至,狠狠地抽在了祝韜的背心處,在他潔白的皮肉上留下了一條觸目驚心的鞭痕。因爲這鞭子上還有不少的倒刺,所以當鞭子回收時,還帶下了祝韜的一大塊的皮肉,足可以瞧出此鞭的厲害了。
但這一鞭子抽在祝韜的身上,他卻連眉頭都不曾皺上半下,更別提阻擋他的攻勢了,那兩招依然故我地前擊,直取亥豬的上下盤。亥豬雖然看似蠢笨,可卻也是久在生死線上盤桓的人,現在又有了辰龍的提醒,自然不會大意,立刻一聲大喝,雙臂一架,護住了自己的上盤面門。
“砰!”拳頭砸在他的兩條交錯的臂膀之上,發出一陣骨骼斷折的聲音。即便他已經有了準備,但依然無法擋住這足以開碑裂石的一拳。受此重傷,亥豬並沒有發出慘叫,因爲還有一腳也正踢中了他。一腳正中他的丹田處,一股比上面的拳頭所發出的勢道更加兇猛的力量在他的丹田處迸發,直接就摧垮了他的內臟。所以沒有發出一聲慘呼,十二生肖之一的亥豬也倒在了祝韜的手上。
這一切說來緩慢,卻是在兔起鶻落間完成的,辰龍的鞭子才從祝韜的背上留下傷痕,亥豬也死了。而後,祝韜便又轉過了身來,用讓人心寒的目光盯向了剩下的兩人。沒來由地,辰龍和未羊都有冷汗從背上流出,這個對手實在是太厲害了,他們竟沒有取勝的把握了。
其實,他們並不知道,此時的祝韜也是有苦自己知,他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他的一身武藝,最厲害的便是現在將全身勁力會聚,一股腦而出的時候。可這樣的狀態並不能持久,再加上剛纔接連受到創傷,他也有些強弩之末的感覺了。
但此時的他,卻不能退縮,只有以最快的速度殺死這些難纏的對手,才能保住漕幫的基業。不然,一旦這些糧食被他們所毀,再有幫主和車蛟,以及其他高手的傷亡,漕幫就真的有徹底淪落的危險了。
已經有了拼死一戰決心的祝韜,沒有過多的等待,在回過一口氣後,迅速再次出手。身體如一道虛影般,直攻向了比較弱的未羊。未羊不敢怠慢,手中的羊角彎刀已經被他握得很緊,朝着對方的來勢斜斜劈了下去。
同時,辰龍也再次出手。他不能再讓兄弟死在自己面前了,因爲再這麼下去,後面死的便是他自己。所以他手中的長鞭再次揮出,這次攻的卻是祝韜的腳踝,爲的便是遲滯他的動作,爲未羊的防禦打好基礎。
鞭子再次率先命中,這一下卻是真的奏效了。也不知是因爲祝韜的腳下本就不比手上功夫,還是受了傷後已經不如之前厲害,他居然被這鞭子扯住了前進的步伐,這也讓他的動作緩了一緩。
而此時,未羊的一刀已經迅猛而下,砍在了他的肩膀處。鮮血登時濺出,但祝韜的一拳還是象沒有遭到任何羈絆一樣轟了出來。不過未羊還是身手了得,而且有了之前的前車之鑑,在對方一拳攻到時,便已經矮身倒地,險險地避了過去!
一拳落到了空處,祝韜的身形便是一頓,顯然他的體力和內力都有些跟不上如此劇烈的消耗了。而辰龍立刻就發現了這一點,他也在這時騰身攻了過來,打的卻是對方的背門處。同一時間,倒地的未羊手一揮,那把彎刀以一種詭異的弧度向祝韜的咽喉處射來。
十二生肖都是合作習慣的殺手,他們從不講究什麼正大光明的對決,一旦有了機會,什麼卑鄙無恥的手段都會施展,更不要說兩人間的配合了。而這一下,卻是祝韜所無法抵擋的,他那一拳不能傷敵,便已經讓他肺腑再受反衝之力,而腳踝上所纏的鞭子又還在,自然也影響了他的行動,這兩招,他只有硬吃了。
“喝!”一聲低喝之後,祝韜的手如閃電而出,很準確地握住了那把襲向咽喉要害的彎刀,同時全身的力量匯聚到了背門,硬是承受了辰龍的一掌。一聲沉響之後,祝韜錯步向前,嘴角也流出了鮮血,顯然這一下也讓他受傷不輕。同時他的那隻接刀的右手,也已經滿是鮮血,顯得有些狼狽。
但此時的他已經把剛纔的一口氣回了過來,縱然受了兩擊,卻依然可以反擊。所以在將手中刀回擲向未羊後,他弓身便往身後的辰龍撞去。他已經發現,這個傢伙對自己的威脅遠超其他,必須先把他解決了,才能確保此戰的勝利。
就在辰龍蓄勢以待,準備和祝韜以硬碰硬地交手一番的當口,一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便發生了,從而立刻就決定了戰局的走向。
祝韜向後飛撞,因爲腳上還纏着鞭子,所以顯得有些笨拙。而此時,突然從甲板的下面穿出了一根尖刺來,居然就這樣命中了他的腳板!
這尖刺一出,便把祝韜的腳和甲板給連在了一起,而他的身子尚在全力後退,這一下便讓他的身形猛地一滯,然後直朝後倒去。這實在太讓人驚訝了,誰也不會想到會出現這麼一招,所以祝韜只來得及發出一聲不甘的怒吼!
而此時,辰龍和未羊兩人就象是早知道了會有如此變故般,幾乎沒有任何停留地,就朝祝韜發起了猛烈的攻擊。
兩隻腳都受了制,一被纏,一被釘在甲板之上,身體徹底失去了重心正往下倒,再加上本就身受重傷,只靠着一口氣支撐的祝韜,到了這個時候,除了不甘的大吼外,只有眼睜睜地看着兩個敵人的攻擊全部落在自己身上了。
“砰!哧!”兩招同時命中祝韜要害,他身上多了一個明晃晃的洞,口中也不斷噴出鮮血。而後,整個身子就象是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徹底癱軟在地,看情況已不可能再活下去了。他只是不明白,怎麼還有攻擊從下面而來,終於使自己功虧一簣。
羊、龍二人在將人擊敗之後,也感到渾身脫力,這一戰實在是太兇險了,差一點自己二人也要步鼠、豬兩人的後塵了!如果不是那根突然出現的尖刺,以及大家早就存在的默契,這一戰的勝敗還真是難說。
這根決定了戰鬥成敗的尖刺,是一根蛾眉刺,正是巳蛇的幾件貼身的兵器之一,這個決定戰局走向的人,自然便是之前被車蛟擺脫的巳蛇了。他在水裡慢慢上了這艘船,並沒有急着進攻,因爲他知道隱藏在暗處的自己纔是最有威脅的。這一次,他的等待果然奏效了,在祝韜將要取勝的時候,他猛然發難,傷其足,制其死地。
祝韜的倒下,對其他漕幫中人的影響自然極大。他們本就因爲幫主的突然死亡而亂了心神,後來看到祝韜如此神勇,才又恢復了些信心,與影殺堂的殺手繼續作戰。但不過一會工夫,他也死在了對方的夾擊之下,這讓以孫千靈爲首的其他漕幫高手的心更見混亂。
而在調整了一下後,辰龍二人又投入了戰鬥。這兩個高手一旦加入,情況就再次改變了,變得對漕幫很是不利。轉眼之間,數名尚在苦苦支撐的漕幫幫衆倒在了他們的手上,而後幾人更是騰出了手來,要來對幾個重要人物進行夾擊。
孫千靈看看四周,幫中主事之人多半已經戰死,自己已經成爲這裡地位最高者了,爲了漕幫的將來,實在不能再這樣死撐。打定了主意之後,他便打了一個呼哨,然後全力進攻,將與自己鬥得旗鼓相當的殺手殺得連退數步,然後幾步搶到了船舷旁,騰身便朝水裡躍去。
其他的幫衆既然接到了副幫主的指令,也不再糾纏,紛紛朝水裡衝去。那些殺手也不是爲了殺人而來,既然對方已生退意,也沒有趕盡殺絕的意思,放任他們離開。
瞬息之間,船上只剩下兩名將領和一衆士兵了。他們護糧的職責可比漕幫更重,對方可以走,他們卻走不了。
魯平手握鋼刀,用膽怯的目光看着已經圍了過來的一衆殺手,色厲內荏地說道:“你們可知道自己做了什麼麼?我們這裡可是朝廷的糧食,你們竟敢……”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幾個殺手便已經同時而動,向他發起了攻擊。這些人本就是來劫此糧船的,怎麼可能因爲他的一番話就退縮了呢?
魯平手持鋼刀,只勉強抵擋了沒兩招,就被寅虎看準了機會,一個閃身切到了身前,而後順手就將他的手腕給叼住了。一旦手中刀施展不開,魯平就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了,而此時,幾名殺手就把各樣兵器一齊扎進了他的體內,一聲悲呼之後,這個朝廷的六品將領就倒地而亡。殺手便是殺手,可不會跟他講什麼公平和江湖規矩,管他是幾個人打一個人,只以將目標殺死爲首要目的。
而那一邊的樂採的結局也是一般,在沒有了漕幫高手的幫襯之下,他們這些尋常的兵將怎麼是精於殺人之道的影殺堂十二生肖的對手呢?何況這次出擊,影殺堂也有了不小的傷亡,他們也是憋着一口氣的,怎麼能容對方活着呢?轉瞬間,一衆兵士和樂採也和魯平一般死在當場!
如此一來,其他各船上的漕幫幫衆和朝廷官兵也因爲羣龍無首而沒了反抗的勇氣。他們中的多半都跳水而走,其他的則因爲一時的遲疑而付出了足夠大的代價——性命!
經此一戰,漕幫在江湖裡的地位一落千丈,不但坐不穩和鹽幫一樣的兩雄並立的高位,還因爲朝廷事後的責難而變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君以此興,必以此亡,這是千古不變的定理!
而朝廷方面,這次的糧食被毀也對世家造成了極其嚴重的打擊,一場讓朝局勢力發生大變的動盪將要在幾日之後於大梁城中爆發,有人將遠離權力的中心,也有人將一躍成爲朝廷新貴。當然,無論是江湖中的更替,還是朝廷裡的變遷,都是將來的事情,至少目前,所有人都還沒有接到這個足以讓天下震動的消息……
而與此同時,在遙遠的北疆,胡人的領地之中,一場事關大宋與北胡之間力量更迭的戰鬥也進入到了最後的關鍵時刻。
在許驚鴻用計將胡人騙進峽谷,並且給了他們以重創之後,雙方就以山體爲限進行了一場拉鋸戰。幾日下來,胡人的損失遠比宋軍爲重,兩萬多人馬,已經只剩不到一萬五千了。而其原因,便在這裡的地利,以及許驚鴻早做足的周密安排之上。他們有充足的口糧和抵禦敵人仰攻的兵器,再加上穩妥的戰術,讓胡人一直得不了便宜。
在幾日攻擊都無果後,胡人終於決定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許驚鴻他們殺死,一場真正的生死決戰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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