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找兆國,直接和他說,讓他去和楊天明挑明!沒啥不好意思的,不想當元帥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揹負着雙手的熊正林神色肅穆,在辦公室裡緩緩踱着步,“你說的沒錯,你在市裡邊沒有過硬的關係,祁予鴻不會考慮你,在這種位置上無論哪個市委書記都希望他自己的人上,潘援朝和祁予鴻關係很到位,一般關係很難讓潘援朝點頭,老柳現在只怕都不行,現在除了季成功、寧法和楊天明,潘援朝只怕連賀寧和張廣瀾的面子都不會買。”
賀寧是省委副書記、紀委書記,張廣瀾是省委副書記兼安都市委書記,雖然在職位上高於潘援朝,但是並不分管黨羣組工,潘援朝可以不認這份面子。
“熊哥,我是擔心劉哥不好去和楊書記說這件事情,另外楊書記願不願意爲這件事情去和潘援朝打招呼呢?恐怕楊書記現在也知曉祁予鴻推薦的人選,潘援朝也應該和楊書記提及過吧?”趙國棟提出自己的擔心。
“哼,這不是需要你考慮的事情,楊天明在安都也只能呆大半年了,翻了年明年全國九屆人大召開,他就要走人了,就讓他發揮一下餘熱幫幫忙吧。”熊正林大笑了起來,顯得十分隨便。
趙國棟也覺察到了熊正林的改變,這一去幾個月,熊正林連說話的氣勢也變了許多。
趙國棟也隱約聽說熊正林.又去主持查處了幾個專案,雲南煙王案只是其中一個,曾經風光無限的煙王只落得個鋃鐺入獄,也是讓人感慨無限。
“楊書記要走?”趙國棟訝然問道。
“他不走不行啊,在省裡邊也任職.好幾年了,估摸着中央也要安排一下。”熊正林隨意的道,“當然現在還說不清楚,要十五大過後就應該明瞭啦。你還是別去操心別人的事情了,先把你眼前的事情辦好纔是正經,這個機會很難得,省裡邊一旦明確要推開,只怕就來得很快,你如果不把握好,就真的可惜了,只可惜你熊哥還沒有那能耐,要不也可以幫你一把。”
“熊哥,我也知道這個機會難得,.可是這樣憑空無白的去讓劉哥幫忙去說和,我總覺得有些不是個事兒。”趙國棟有些苦惱的撓撓頭,就算是謀官吧,也得找個合適臺階才行啊,這麼着指望劉兆國兩句話說和,實在也有點子兒戲一般的味道。
熊正林笑了起來,“你小子考慮得倒是挺細緻,但是.現在時間這麼緊,你能弄出個啥招來?楊天明分管黨羣組工這條線,你小子雖然搞經濟是內行,可是楊天明身份不一樣,他不會下來考察經濟建設,何況就算是下來,也不大可能徑直走到你花林來吧?到哪兒還不得有你們市裡邊一幫子人圍着?”
“嗯,就是時間太緊了一點,再給我半年時間,我也能.幹出個名堂來,到那時候也要好辦得多。”趙國棟嘆了一口氣,“這可是愁煞人了。”
熊正林搖搖頭,“國棟,對於寧法來說,如果他當了.省委書記,日後搞經濟出身的幹部肯定會相對得勢,但是楊天明卻未必,啥事兒要因人而異,我建議你好好和劉兆國談一談,請他幫忙參考一下,看看他覺得能不能行,如果他都覺得很爲難,那就不好操作了,如果他覺得能行,我想怎麼操作他會自己斟酌。”
劉兆國的安排的確很費了一番心思。
楊天明脾氣雖.然說不上古板怪異,但是要說方正嚴肅只怕在省委常委中堪稱第一了,就算是少言寡語的省委書記季成功都對楊天明相當敬重,而寧法雖然一直主張黨政一把手要必須擅長搞經濟工作,但是對於楊天明提出的幹部的政治素質纔是決定一地經濟發展的最根本要素這一觀點也十分贊同。
楊天明有些名方和劉兆國有些類似,那就是沒有什麼愛好,不喝酒,不抽菸,日常愛好就是寫寫字,看看書,頂多也就是天氣晴好的時候找個地方甩兩竿子,不過他即便是去釣魚也是獨自單車簡從,不要旁人陪同,最多也就是一個司機相陪,在城郊哪裡找一個水庫或者池塘,而且專門找那種不收費不易釣起魚的地方一坐就是半天,倒是頗有點自得其樂的味道。
劉兆國也和楊天明一起去釣過幾次魚,但是都被楊天明的耐性給折服了,從上午九十點鐘一直坐到下午四五點,水桶裡哪怕只有一兩條小泥鰍他也能安之若素,彷佛本來就是來尋消遣,能不能釣上魚倒是其次。
劉兆國曾經邀約過他到一處條件不錯也比較適合釣魚的水庫去試了試,很快楊天明就失去了興趣,原因無他,就是覺得那水庫太容易釣起魚來了,以至於他覺得失去了釣魚中那份閒適放鬆的心境,這讓劉兆國也是相當的無語。
光榮水庫是一個不大不小的老水庫了,六十年代建起來的,幾度修繕,曾經還有一段時間想要廢棄,因爲儲水量小,加之堤壩也年久失修,所以縣上一直將這個水庫視爲雞肋,要想繼續維持下去,又得投入不少花費,而你要放棄,又總覺得這樣一個倒大不小的水庫,哪怕是閒置在哪裡也能發揮些作用,如果一旦遇上個什麼天災人禍,這水庫也能發揮一些作用。
不過這水庫有一個最大的好處就是這水庫從沒有乾涸過,據說是因爲水庫底部有幾處泉眼,汩汩的往外冒水,所以即便是遇上乾旱,這庫底也總能見着那一米半米深的清水,夏日裡荷花搖曳,枝葉滿湖,倒也真有一分仙境的意味,
兩部越野車緩緩的駛上水庫堤壩的側岸,這一次是趙國棟委託邱元豐幫忙找的地方,就在碧池區最邊遠的旮旯裡,山村中,相當於密雲對於北京城的概念。
楊天明注意到了和替劉兆國開車的小夥子,一開始還以爲是劉兆國的司機,但是很快他就從劉兆國和對方之間親熱隨便的態度看出來這個小夥子不是司機,而且看那副氣度似乎也是一政府官員幹部。
他微微蹙起眉頭,劉兆國清楚他的作風,這種場合下他可不喜歡外人來參加攪和,而且他也最忌會什麼人在他面前獻殷勤,套近乎。他清楚自己的位置,在他看來如果想要依靠私人情誼或者關係背景來謀官者,從出發點上來看就有些不大正常。只不過劉兆國還從來沒有犯過他的忌諱,所以他倒也不是很在意。
劉兆國也就是擔心這一點,所以他一直拿不準趙國棟該以何種方式來出現,以及介紹給楊天明,雖然趙國棟口才相當出衆,但是如果給楊天明一種先入爲主的概念,也許楊天明根本就不給你發揮的機會,那麼這事兒就算是化了。
趙國棟緊挨着楊天明下釣,面泥餌料一甩便落入水中,這已經臨近初夏,氣溫回升很快,正是釣鯽魚的好時節,趙國棟也不搭話,自顧自的下釣。
楊天明也在打量着趙國棟,這個小夥子看起來下釣甩竿倒像那麼一回事。
他也不太精通釣魚,也沒有刻意去鑽研過,加上也不太喜歡別人在釣魚這種時候談及工作上的事情,所以着偌大一個安原省竟也沒有幾個能和他一道釣魚的,倒是劉兆國能和他湊上趣,能在一起坐一坐。
楊天明靜靜的坐在岸邊享受着這份難得閒適,雖然多了一個陌生人,但是劉兆國只介紹了一下名字,沒介紹他單位,楊天明也沒太在意,只以爲是劉兆國的朋友,所以也就安然下釣。
湖面相當平靜,楊天明斜靠在專用半躺椅上,這樣坐着可以享受着陽光的煦暖,又可以俯瞰水面,關注釣情變化,正是修心養性的最佳方式,也可以讓勞碌一週的身心得到放鬆。
趙國棟也知道現在不是考慮其他的時候,楊天明脾氣方正,你若是刻意結交沒啥,如果太過恭謙卑微只怕讓對方真的覺得自己是那種刻意媚上投機取巧者,反而不美,當然最後事情總會有揭開的時候,但是趙國棟更希望能夠在之前給對方留下一個比較好的印象,那樣即便是後面有些意外,也能讓對方稍稍適應一些。
趙國棟手腕一動,一天巴掌大小的鯽魚頓時凌空躍出,在湖面上一陣晃盪,最終還是沒有能逃脫趙國棟的魔掌。溼滑的魚體在趙國棟巧妙的卡壓下,取下魚鉤丟入桶中,這已經是趙國棟一個小時之內第四條了。
楊天明終於有點坐不住了,“小趙,你釣魚技術不錯啊。”
“楊書記,還行吧,不過今天這天氣本來就是釣魚的好天氣,應該能上手啊,怎麼沒見楊書記您......?”趙國棟倒也不客氣。
楊天明臉微微一熱,他平時主要是以釣魚作爲一種調劑身心的方式,也就是這兩年才慢慢學着用這種方式來養性,要說技術,既沒有時間看書,也沒有機會和什麼人切磋一下技藝,每一次出門垂釣,都是駕駛員替他備好餌料物件,純粹是一種消遣,沒想到卻被這小夥子小小的譏刺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