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沈蘭起來的時候,屋裡靜悄悄的,看樣子徐氏和香菱都已經不在屋裡了,就是小石頭也不在她牀上,看樣子大家都已經起牀了,倒是她一個人睡得晚了,這麼一來沈蘭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匆匆穿了衣裳就推了房門走出來。
剛出屋就在天井裡看到沈薇和香雲抱着石頭在玩耍,看到她出來屋,沈薇笑着打招呼道:“大姐,起了啊。”
“嗯。”沈蘭應了一聲快步走了出來,“就你們兩個在家麼?其他人呢?”
屋外的日頭已經升了起來,平日裡的沈蘭也差不多這個時候起牀,只是往日在自己家裡,什麼時候起牀也不會招人話柄,可是現在畢竟在孃家,沈蘭多少有些不自在,這要是讓外頭的人知道了,只怕是要說她懶婆娘了。
“娘和香菱他們去田裡抱谷去了,徐媽媽去洗衣裳了,二姐去大伯家收拾屋子,你餓了吧,早飯都擱鍋裡熱着呢。”沈薇忙將家裡人的去向跟沈蘭說了一遍,又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轉身跟着沈蘭朝屋裡走去,看樣子是要張羅沈蘭早上的吃食,抱着石頭的香雲也起身跟了過去。
沈蘭見自家小妹和香雲都跟了過來,忙道:“你們跟進來做什麼,就在外面帶着石頭玩,我自己會端飯吃。”
“沒事兒,我給大姐端飯,你趕緊洗漱。”沈薇說完又對着香雲說:“你抱着石頭在外面玩,屋裡熱死了,不要熱着石頭了。”
跟進來的香雲忙回了句是,又抱着石頭去了屋外,沈家姐妹身邊的三個丫鬟平時沒事的時候會輪流抱石頭。所以石頭也養成了習慣,不大愛自己下去走路,平日了有人抱着就不肯下地,虧得沈蘭家裡丫鬟多,要不還真是個麻煩,不過沈蘭也不是寵着石頭,由着他的性子來。只是覺得孩子還小。也不用太着急。
聽了沈薇的話,沈蘭也沒多說,自己打了誰先用鹽漱了口。然後纔打了水洗臉,那邊沈薇手腳麻利地衝過裡盛了粥出來,將粥和筷子端出了屋,又回來端了早上吃剩下的鹹菜和饅頭。還從碗櫃裡拿了個白煮蛋,看樣子這蛋應該是給沈蘭開的小竈。畢竟昨天早上的飯就僅僅是粥、鹹菜和白麪饅頭。
等沈蘭洗漱完畢,沈薇已經將吃食擺在了堂屋的桌子上,沈蘭看了一眼,想到外面天井裡比較涼爽。於是端了碗往粥里加了鹹菜,拿着雞蛋就出了屋,青磚瓦屋雖然涼快。可是畢竟比不上天井裡舒服,所以沈蘭端着早飯就出了屋。準備再外面吃早飯。
沈薇見自家大姐端了碗出了屋,忙從屋檐下搬了竹椅出來,招呼沈蘭道:“大姐,你坐。”
隨後又將屋裡一張小几也搬了出來,好在那小几不大,也不重,沈薇搬的時候並沒有什麼不妥,將小几放置在沈蘭身前,又匆匆忙忙去屋裡將鹹菜和裝饅頭的碗端了出來放置在小几上,做好這些才笑着坐到一旁的小矮凳上。
沈蘭眼見自家妹妹這麼能幹周到,不禁有些心疼地開口道:“這天氣這麼熱,忙活來忙活去的多累,看,都出汗了。”
沈薇露齒一笑,並不覺得照顧自家大姐有什麼不妥,反而覺得很開心,自從大姐搬到新宅子裡,什麼事兒都輪不到她來做,總是有下面的人去做,她自己也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地過着,所以像這樣照顧大姐的機會並不多。
“沒事兒,不就是出點汗麼,大姐,我給你剝雞蛋吧。”沈薇樂呵呵地拿過小几上的雞蛋,輕輕對着小几的邊角一敲,蛋殼就碎了幾道裂紋,就着這些裂紋,沈薇小心翼翼地剝起蛋殼來。
見沈薇自得其樂的模樣,沈蘭也沒說什麼,只是嘴角彎了彎,擡手端起裝粥的碗喝了口粥,順手夾了些鹹菜進嘴裡,碟子裡的縣城是醃豆角,豆角被醃製得黃澄澄的,吃進嘴裡酸鹹爽口,倒是很下飯,又符合沈蘭這個孕婦的口味,所以沈蘭不禁多夾了一筷子進嘴裡,這樣的酸爽很適合開胃口,所以沈蘭又喝了一口粥,等到她差不錯吃了半碗的粥,沈薇也將雞蛋剝好了。
伸手將雞蛋遞了過去,沈蘭放下碗將雞蛋接了過去,就着手送進了嘴裡,輕輕咬了一口,原本一旁玩着的石頭不知怎麼看到自己孃親吃進嘴裡的雞蛋,頓時鬧騰了起來。
“娘,蛋,石頭要吃蛋。”坐在香雲腿上的石頭頓時不安分了起來,伸長了身體要自己孃親面前湊,若不是香雲眼疾抓住他,只怕石頭一下子就要撲到地上了。
剛剛纔咬了一小口的雞蛋,就見兒子要吃,沈蘭立馬笑着將雞蛋拿開,伸到兒子跟前,嘴裡道:“知道了,你要吃蛋白還是蛋黃?”
石頭纔沒回沈蘭,張嘴就在白嫩的雞蛋上咬了一口,雖然牙齒還沒有長全乎,可是大部分.乳.牙都已經冒了出來,所以一點兒也不妨礙他咀嚼雞蛋,小嘴巴一鼓一鼓地嚼着雞蛋,沒兩口就把雞蛋嚥了下去,沈蘭又將雞蛋遞到他嘴邊,張嘴就咬了下去,這次咬到的是蛋黃,剛咬進嘴裡,粉粉的小嘴脣上就留下一層黃色粉狀物。
“小饞貓,早上吃了一個還搶你孃的雞蛋。”一旁的沈薇忍不住取笑着,同時也站了起來,“大姐,我再去給你煮個雞蛋吧。”
一邊喂着兒子,一邊沈蘭回道:“不用,我就吃這粥就行了,免得又要動火,這大熱的天,動火也熱。”沈薇卻沒有聽勸,起身就要朝屋裡走去,沈蘭見了忙勸道:“你別麻煩,我真的不吃,這碗裡的粥吃完了就算了。”
沈薇回頭看了沈蘭一眼,清澈的眼眸望着沈蘭,認真地開口:“大姐,你現在懷着孩子呢,再說娘也不差幾個雞蛋。”
“我曉得。總之你別忙了,這熱天的,我也不大吃得下。”沈蘭將剩下得雞蛋塞進兒子的手裡,重新端了飯碗喝粥,天氣熱她的胃口也不大好,這粥和鹹豆角已經可以了,哪裡想吃什麼雞蛋。
沈薇有些猶豫。那邊沈蘭三下五去二已經將碗裡的粥喝完了。淡定地開口:“幫大姐把菜碗端進去吧。”說着就拿着空碗和筷子起身朝屋裡走去,要說沈蘭現在真的不大吃得下東西,天氣炎熱人的食慾自然也就下降了。反倒想吃些果子,可是很久沒有當着人面從空間裡拿東西出來吃了,想了想沈蘭還是作罷了。
端着菜進來的沈薇將菜和饅頭重新放進了碗櫃裡,見沈蘭準備找器皿將鍋裡剩下的粥盛出來。忙道:“大姐,我來。你去外面坐着吧。”
沈蘭這麼大個人怎麼可能讓個小孩做事,而自己偷閒,所以搖了搖頭道:“你給我拿個盆,我把剩下的粥打起來。放鍋裡等會也不好燒飯。”
本來就在碗櫥邊的沈薇又一次打開碗櫥,從裡面拿了個陶盆出來,關了碗櫥的門小跑着朝沈蘭跑了過來。將陶盆遞給了沈蘭,沈蘭將粥打起來後。有將自己吃過的碗筷放進鍋裡,從缸裡舀起一瓢水準備洗碗。
而沈薇則端着陶盆小心翼翼走到碗櫥前,將粥放進了碗櫥裡,那邊沈蘭也將碗筷和鍋洗乾淨了,這麼一來姐妹倆就出了屋,屋外去洗衣服回來的徐氏正提了一大桶的衣服走進了院子,見沈蘭和沈薇從屋裡走出來,忙問道:“太太,起來了?吃早飯沒?”
“吃了。”沈蘭回道,徐氏聽了才放下心來,笑着開口道:“那太太坐會兒,老奴拿竹篙去外面涼衣裳,太太有什麼吩咐,老奴等會兒就來。”
沈蘭點了點頭,徐氏放下手裡的木桶,從屋檐下拿了一根長長的竹篙走了出去,走出院門徐氏將竹篙安置在兩棵大樹的樹杈上,這樹是沈家早年種下的,所以很粗壯,那樹杈也是特意留下的,很是適合用來安置竹篙的,徐氏放上去並不廢什麼力氣,弄好後就進院子裡將衣服提了出來,接着一件一件搭到竹篙上晾曬,弄好這些提着空桶進了院子,沈蘭這時候和沈薇已經回到小几前坐下了。
徐氏將桶提進了屋裡,這才走了出來,沈蘭見她活兒做完了,於是開口道:“徐媽媽,麻煩你今天再去賣些肉菜回來,除了豬肉和魚外,再買兩隻雞回來,另外看到賣西瓜的,就讓人送幾個西瓜過來……”
沈蘭主要是吩咐徐氏買些做吃食菜和瓜果回來,得了吩咐的徐氏又去屋裡從沈蘭的錢匣子裡拿了一塊碎銀子,這才提着大大的菜籃子出門去了,沒什麼是做的沈蘭乾脆在小几上畫了九宮棋的棋盤,和沈薇下起對九宮棋來,沒多久沈梅回來也參與了進來。
興許是有了事情做,時間過得沒有那麼緩慢,沒下幾局徐氏就挑着籃子帶着人回來了,徐氏買的菜多,一個人也拿不了許多,沈蘭又吩咐她買幾個西瓜回來,這西瓜大又佔地方,徐氏乾脆就問了賣西瓜的人,願不願幫忙送上門,人家問了要幾個,如果個數多的話,倒也不介意送上門,徐氏想着家裡人多,中午和晚上都是要吃西瓜解暑的,而且一個個都是大老爺們,怎麼着也要買六個左右,於是張嘴就要了六個。
賣西瓜的小販一聽覺得是大生意,立馬同意給她送上門,這個時候的西瓜都很大,可不是後世那種圓圓的小西瓜,都是橢圓形的大瓜,一個差不多就有十多斤,六個西瓜用徐氏的籃子都裝不下,這樣要求人家送上門其實也不算是過分的要求,所以那賣西瓜的很自然就應承了下來,這會兒跟着徐氏進了院。
“太太,你吩咐的菜都買了回來,路上還碰到個賣早桃子的,老奴想着您愛吃果子,就買了些回來,等會兒給你洗幾個放院子裡吃。”徐氏先進院跟沈蘭打了一聲招呼,頭也沒擡地應了一聲,“知道了,你把菜拿進去吧。”
那邊送西瓜的人挑着筐進了院子,就四下張望了起來,隨後將視線落在正玩得起勁的沈家姐妹身上,老實地問道:“梅娘,這西瓜放哪兒?”
沈梅聽到聲音忙擡起頭,一看是熟人就放下了手裡充當棋子石子,從位置上站了起來,露出一抹微笑客套地開口:“是遲叔啊,這瓜就放屋檐下吧,倒是麻煩遲叔給我家送瓜了,今年的雨水足,遲叔家的瓜收成好吧?”
“還行,這是你大姐吧,好些時候沒見了,都有些認不出來了。”於遲衝沈蘭露出一抹牽強的笑容,在沈梅站起來的時候,沈蘭和沈薇也起身了,此時見這賣瓜人跟自己說話,沈蘭自然也客套着喊道:“遲叔。”
於遲點了點頭,就將西瓜送去了屋檐下擱着,沈梅跟着過去道:“遲叔,你等會兒,我拿個筐出來跟你的筐替替。”
“好。”說完於遲就站在門口,也沒再多話,沈蘭其實並不認識這人,可是放着人家不理,好像有些不大好,於是沈蘭找了話題聊了起來。
“遲叔家裡種了多少西瓜?”沈蘭隨意地問了句。
於遲迴頭看了沈蘭一眼,見她一身的富人打扮,心裡多少有些牴觸,不過還是回道:“不多,也就四五畝地。”
來這裡已經一年多了,沈蘭大致也瞭解了一畝地有多少,所以點了點頭,接着問:“今年的雨水足,西瓜的長勢應該不錯,這些時候又沒下雨,這瓜肯定甜,就是不曉得遲叔這瓜怎麼個賣法?”
聽到沈蘭誇獎自家的瓜甜,於遲立馬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對於沈蘭之前失禮的事兒也就不計較了,反而跟着點頭道:“我家的瓜當然甜了,而且吃着也沙,個頭又大都是好瓜。”
沈蘭煞有其事地跟着把西瓜誇了一遍,這次又問道:“遲叔家的瓜怎麼賣啊?”
“兩文錢一斤,不貴。”於遲老實地報了價,沈蘭聽着倒覺得價錢也能接受,於是道:“家裡這些日子農忙,朋友帶了人來幫忙,這吃食上總不能虧待了人家,不如遲叔這三天都給我送幾個西瓜上門,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