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着的村裡人本來都要散了,一聽到李老婆子哭天喊地的聲音又停下了,不少人都看了沈子安兩口子一眼,想這兩口子這次被這麼一家子賴上了,真是倒黴啊。
“人呢?人呢?我那可憐的孫子呢?這大冷的天掉到冰窟窿裡去還不得去了半條命啊,我的孫兒啊——”
最後那一聲百轉千回啊,由李老婆子那樣的尖銳噪子嚎出來,還真是讓人都想捂上耳朵,就算是一件挺讓人同情的事情,現在聽她這麼一嚎都覺的像是唱戲了,有不厚道的差點兒樂了。
蘇芷住過鄉下,見過女人哭鬧,她倒是沒太驚訝,只是她是一個不會這樣哭鬧的人,聽着也是心裡亂糟糟的感覺。
這時候李老婆子已經過來了,由趙小花扶着,不過腿腳很利索,好像比趙小花走的還要穩當。她們後面跟着柳四娘。柳四娘看到蘇芷,對她露出了一個無奈的樣子。
柳四娘今天回來之後因爲回來晚了,連中午飯都被扣了,要不是和蘇芷他們一起吃了,又會餓肚子了。被指使着幹活兒,正乾的累着,就聽到有人來報信兒說鐵蛋掉冰窟窿裡了。還說是讓白狼追的,當時婆婆就急了,小姑子還說這是蘇芷惹來的,說要讓蘇芷賠銀子。她是不想來的,可是還是被婆婆和小姑子扯來了。
柳四娘擔心地看着蘇芷,希望用眼神給蘇芷傳達一些消息,讓她做好準備,這時候她是什麼也做不了。
“我孫子呢?!”
李老婆子找不着鐵蛋的影子,只看到河裡一個大冰窟窿,岸邊上有一大灘溼的土地,就知道鐵蛋確實是掉下去了。估計是讓人拉回家去了,她也不知道是生是死,心裡也是急的,指着蘇芷就問:“我孫子怎麼樣了?是死是活?要是死了,我老婆子拼上一條老命也放不過你啊!都是你把那狼招來的惹的事啊。我的孫子啊!”
蘇芷心裡想這又是一個想把責任推到白狼然後推到自已身上的。他們惹不起白狼,就把白狼的錯推開她了。他們當她是軟柿子嗎?
趙小花也在一旁說:“可不早,我們鐵蛋可是我大哥唯一的兒子,這要是沒了。你讓他們可怎麼活啊!趙小妹。你請白狼來你家住,可也不要禍害我們村裡人啊!聖獸在山裡好好的,你蜚要請回來,你是把我們的人命不當成命啊!你一定要給我們一個交待!”
李嫂子說:“鐵蛋還沒有死呢。現在被送回家裡去了,你們要是真擔心他。就先去看看他,不要在這裡揪着趙家妹子,現在扯這個沒用。”
樹根嫂子也說:“是啊,都說是聖獸把鐵蛋追到河裡去的,這是誰說的?聖獸可不是隨便會追人的,要是追了,那一定是鐵蛋做了什麼讓它生氣的事情了。等他醒了,還要問問他呢。說不定到那時候就成了你們要向聖獸賠禮道歉了。”
蘇芷一聽樹根嫂子這是說出了自已的心裡話了。
沈子安向周圍的人一拱手,說:“各位大伯大叔,伯孃嬸孃,我和我媳婦這是剛從鎮子上回來,一回來就聽說這事了,前因後果都不知道,就聽說是聖獸把鐵蛋追到河裡去了。不知道哪位看到了?知道聖獸爲了什麼會追鐵蛋?”
李石沈子富沈子貴也在一旁幫着問,這事情不弄清楚這個黑鍋可不能背了,這趙家就是一家子賴子,要是被纏上了可夠煩人的。
“誰知道就說出來,剛纔不都說的熱鬧着呢嗎?”
里正也幫着說了話,威嚴地掃了一羣人一眼。
“是花婆子和他兒子牛大寶看到了!就是他們叫嚷開來的。”
人羣裡個漢子說,別人也開始附和起來,說就是那對母子開始叫嚷起來的。有人說花婆子和牛大寶剛纔好像跟着一些人一起去了趙大柱家的方向了。
沈子安一聽是花婆子就皺了下眉,這婆子也是個長舌的,張家長李家短的,全村子的人就沒有不被她暗地裡嘀咕過的。想當初家裡大姐沈玉的事情就是被她傳出去的,孫氏和她吵架,她還拿這事說過嘴,讓沈家人極爲的忌憚。沒想到現在這事又和她攙和上了。
蘇芷也記的這個花婆子,那是在暖房的時候,那個婆子可是抓着她的手一頓的誇,要不是她前世在職場也是久經考驗,真能被她那些話誇的汗毛倒立,估計也會甜上那麼一陣子,從而把那個婆子放到心上,以後見了她都會客客氣氣的。只是蘇芷不是個無知的人,她對花婆子那樣嘴甜的過頭的人是不那麼容易接受的。何況聽幾個嫂子說這婆子可是個是非多的,她不會和這種人多來往。
現在看來,這個花婆子不管心腸如何,不管這次的事情是巧合還是怎麼的,她都真的應了那句是非多。
“既然花婆子看到了,那麼就去找她問一番好了。這事可是大事,不能冤枉了子安和他媳婦。”
金花大娘說着,這話聽着就是向着沈子安和蘇芷的。
“去就去,正好我也要去看看我那小孫子去,這苦命的孩子,這麼冷的天掉到了冰窟窿裡,也不知道以後會不會落下什麼病根兒了。子安,子安媳婦,你們把聖獸請來了,伯孃也不怕你們,可是你們可要管好它啊,這次它惹了事,你們可要給它收拾了這個爛攤子,要不可就要了我老婆子的命了!”
李老婆子對沈子安和蘇芷說着,他剛纔來的時候氣勢洶洶,除了真的着急,其實也是想着讓沈子安蘇芷心裡害怕內疚一下,這樣她一會兒向他們要好處就好開口了。現在也表示過了,又見里正兩口子都向着沈子安和蘇芷,她就把態度又放緩了一些。那口氣就差說你們要是不替聖獸賠給我孫子醫藥錢,那我們就沒完。
趙小花眼睛看着蘇芷頭上那隻金步搖和她身上精緻的細布衣裳,眼中閃過嫉妒的光,撇下嘴說:“娘,你怕什麼?咱們這裡誰家養的狗咬了人都以找到主人家去,何況是養了狼了。子安哥家裡那麼有銀錢,肯定不會賴了鐵蛋的醫藥錢的。”
柳四娘在一旁輕聲說:“娘,我們去看鐵蛋吧。”
柳四娘是想着快去趙大柱家裡,就能見到花婆子了,那樣就能問清楚,省的她們兩個再在這裡想着如何向蘇芷要好處,她聽着都覺的羞的慌了。
趙小花瞪柳四娘一眼,說:“喲,我倒忘了,你和趙小妹可是一個村子嫁過來的,以前就玩在一起,現在還向着她呢,你這麼急着不是去看鐵蛋,是不想讓我們再爲難你這個好姐妹了,是嗎?你還是不是趙家的媳婦?!”
趙小花這話說的有些牽強,讓聽着的人都皺了下眉,想這趙小花真是在刁蠻了。趙小花卻不知道自已的形象已經被自已毀了。
柳四娘低着頭,說:“我是關心鐵蛋,也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蘇芷是我的妹子,我也不想她受了委屈。”
蘇芷看着柳四娘,心裡面有些感動,想這個女子是軟弱的,也是堅強的,她可以被婆婆小姑子欺負的這樣的面黃肌瘦,卻也可以爲了給朋友說句公道話而直言不誨。這樣的女子是是值的她相交的,如果以前她幫着柳四娘,那是因爲同情,而以後她幫着柳四娘,那就純粹是因爲柳四娘這個人是她的朋友了。
李石也看了柳四娘一眼,又低下了頭,去摸着一旁牛的頭,摸了一下又一下。
李老婆子也瞪柳四娘一眼,然後就帶着頭向村裡走。
沈子安請李石把牛車先拉到他家裡去,然後就和蘇芷一起向着趙大柱家裡去了。
趙大柱家裡早已經請了黃郎中來,黃郎中給鐵蛋看了,說是受了寒,而且說是如果不好好地養着,可能會轉成肺病。
蘇芷幾人來了聽了也是皺眉。
黃郎中來了看到蘇芷眼睛就是一亮,他可是知道蘇芷會醫術的,她的病和沈子舉臉上的傷可都是她開了方子治好的。就問蘇芷是不是有辦法。
蘇芷這個時候也不推脫謙虛,說會開些藥給鐵蛋試試。
趙大柱兩口子對蘇芷開了藥方一點兒也不感激,認爲蘇芷是應該的,還讓沈子安給黃郎中銀錢。
“大柱嫂子,這銀錢還是先等等,先把事情的經過弄清楚了,再決定是不是我們的責任吧。如果是我們的責任,那我們自然會出這份錢,如果不是,那對不起,我們是一文錢也不會出的。”
蘇芷說,她心裡對白狼有着信心,白狼不會隨便追人的,要是追了一定是鐵蛋有錯在先,她要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果不弄清楚就賠了銀子,那以後是不是所有人都能在做了壞事被白狼傷了之後就來找他們?甚至以後被狗咬了或者上山摔了都能說是被白狼害的?那是她不能允許的。
“還有什麼可查的?大夥兒都知道是白狼把我兒子追到河裡去了!”
大柱媳婦叫着,這次兒子可是受了大罪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她想好了,這次一定要緊緊地抓住沈子安兩口子這財神爺,只要賴住了,以後他們的好日子就來了。到時候就說兒子掉河裡身子損了,幹不了活兒,得吃好的喝好的養着,連他們這做爹孃的都不能奉養了。就這麼怪到沈子安兩口子身上去,他們就得養他們一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