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刁民沈三拳猜測的不錯,殘廢了雙腿的張大洪心中始終還是不甘,要他雙手捧上大洪洗煤廠送到東榔頭的面前,確實是相當的憋屈,只不過在考慮家人安全因素的情況下,張大洪只能是忍受着心理巨大的屈辱,沈三拳和刀疤在第二天便了結了下山虎,這讓他的心裡很是舒坦,這兩小子有魄力,肯動腦,確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而經過這些天來的觀察,刀疤對於張儀的那份真心也是青天可鑑,刀疤身上雖然還存在着大量的匪氣,不過張大洪能夠理解,這個世界沒有人甘願將自己淪爲流氓,痞子,有錢有勢誰還捨得拿出小命去跟別人爭勇鬥狠?
男人是需要壓力的,一個擁有了家庭的男人會從本質上發生巨大的改變,再加上事業,讓一個流氓徹徹底底的改頭換面,也是十分正常的一件事情。
張大洪決定了,張儀,尊重她的選擇。
刀疤這些天吃不好,睡不着,說不擔心害怕那是假的,斧爺可是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堂弟被人廢掉了雙腿,這份仇恨老傢伙會忘記,就是殺了刀疤他也不會相信,何況還有一個陰險的東榔頭,這個混蛋最善於的本事就是借刀殺人,挑釁了大洪洗煤廠這麼久,卻是始終沒有露一次面,動一次手,做事謹慎非常,滴水不漏,這種人絕對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現在張大洪就躺在醫院,萬一一根筋想不開,堅決要跟作對,還真有可能會遭到他的毒手,畢竟只有張大洪死了,大洪洗煤廠才真正的成爲了一個沒有人管理的廠子,到時候,想怎麼取怎麼取,別人還敢說一句逆他意的話?
刀疤的想法,前一半是對的,斧爺會來找他尋仇,可是後面卻大大的想錯了,現在的東榔頭可是舒坦的很,他現在只會耐心的等待張大洪出院,請手乖乖的將大洪洗煤廠送到自己的面前。
下山虎的殘廢對斧爺這個老傢伙的打擊十分之大,放眼雲城,十多年前就不用說了,那時的斧爺說一句話就算當不了天空中的一個響雷,那起碼也是會決定一批人命運的狠角色,這些年,人老了,鬥志也消磨了,加上不爭氣的下山虎以及日益出現的新勢力,老傢伙的脾氣也是越老越隨和,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會臉紅脖子粗,高血壓心臟病嚇人啊,搞不好就兩腿一蹬,一命歸西,斧爺可不想這麼早死,說實話他還沒有好好的享受完人生呢,心愛的女人一大把,雖然在牀上幹不動,擺不平了,但是過過手癮還是不錯的,摸着那些十八九歲的小姑娘,老東西只會感嘆歲月催人老,少年不復再,這麼多年,一直保持收山勢頭的斧爺雖然不發威,不欺人,可還是有着太多的氣勢,手下養着一羣彪悍的打手,事業也早已經是步入正軌,走到外面簇擁而來的拍馬屁之人也還是不少的,一句話,昔日的斧爺在雲城現在還是一個十分有面子的大哥,可老天就是這麼的折騰人,兩個不長眼睛的臭小子竟然當着自己的面活生生的將虎子廢了,不但如此,而且囂張至極,除了沒有給自己臉上狠狠的一記耳光之外,基本就將他說的話當成放屁,目中無人,傷害自己的堂弟,這些帳一次性攤在了沈三拳和刀疤的身上,老東西決定重拾舊威,好好的教教這些雲城的晚輩到底要怎樣的尊敬老人。
斧爺是有身份的人,此時怒火中燒,家裡的電話一打,道上那些三教九流的好事之徒頓時一個個信誓旦旦,叫囂着只要斧爺一句話,沈三拳跟刀疤身上的零件隨便取,左腿還是右手,悉聽尊便。
斧爺知道這些人只是打打秋風的角色,叫他們也只是助助威,在心理上摧殘兩個臭小子的氣勢防線,讓他們心驚膽戰,不寒而慄。
真正能夠出力的,操大局的還是斧爺以前忠實的手下,這些人之中有的已經成爲了一方的老大,衣食無憂,有的走上正道,卻也是能隨時拿起刀槍上戰場的狠角色,他們年輕時都受惠於斧爺,現在在這個急需支援的緊急關頭,二話不說,只是問了一下斧爺具體行動的時間地點。
斧爺心裡一陣欣慰,薑還是老的辣這句話一點不錯,想要在自己的身上拔根毛,雲城範圍內還真要好好的掂量掂量。
至於時間,斧爺還沒有確定,不過有一點很明顯的是,這一天即將到來。
王楮是跟着斧爺一刀一槍打拼出來的,現在在雲城也算是個人物,雖然還談不上跟西瓜炮東榔頭叫板,可是對付沈三拳和刀疤卻是綽綽有餘,此人武力值驚人,手提砍刀砍人就跟切西瓜一樣,十分的悍勇,接到斧爺的電話之後,答應了下來,同時心裡也異常的期待,農貿市場狠刀疤,手拿鳥銃小刁民,他到要看看這兩人是否長有三頭六臂,竟然敢不睜眼的惹到斧爺的頭上。
所有人彷彿都在期待着自己心中的大事,沈三拳等待着張大洪的臨危受命,提放着斧爺的背後冷箭,東榔頭期待兩虎相鬥,坐收漁翁之利,西瓜炮則是一臉愜意的品着茶,雲城或許又要徹徹底底的換一換主人了,只不過再怎麼樣也不會沾到他炮哥的身上,打打殺殺太沒意思了,老老實實的跟着年輕有爲的胡少做生意那纔是王道,而斧爺卻是緊繃着的弓弦,隨時準備出擊,只有烏金膏,雲城的金爺勝券在握,他相信憑着小刁民的實力能夠順利的過了這一關,只不過萬事還需小心,燕家七兄弟也在他跟沈三拳喝酒的第二天陸陸續續的從遠方回到雲城,只要一旦有危及於小刁民的事情發生,燕家七子一併而上,這也是烏金膏手中最有分量的七顆棋子。
暴風雨即將來臨。
沈三拳提着一兜子的水果來到了醫院,張大洪的病房,張儀細心的削着蘋果,看着沈三拳到來,也是高興的叫了一句,“三哥!”
沈三拳點點頭,將東西放下,“張叔,好點了沒?”
每每問到如此,張大洪心裡就異常的難受,不過現在過去很多天了,也慢慢的想通了起來,事情已經發生,該做的事還要繼續做,苟延殘喘的性命依舊要堅強的去存活,看着沈三拳,微笑的說道:“好多了,不像以前那麼痛,不過要想站起來……”張大洪搖搖頭,“等下輩子吧。”
“張叔,想開點,這個世上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
“嗯!”
看着沈三拳和張大洪說着話,小姑娘張儀也是插不上嘴,將蘋果放到張大洪的手上便走了出去,外面的刀疤正一個勁的坐在走廊上打瞌睡呢,被張儀輕輕的一叫喚,醒了過來,雙眼佈滿血絲的問道:“你爹今天沒發脾氣吧?”
小姑娘一擼嘴,“沒呢,跟三哥說話。”
“三哥來了?”刀疤問道。
“剛來,你別進去,大老粗的,我爹看你特煩。”張儀笑着說道。
“哎,我何嘗不知道啊,小儀,看來娶你要等到我頭髮白了才行哦。”刀疤唉聲嘆氣。
小姑娘看了看病房,又左右觀望了一陣,湊到刀疤的耳朵旁,吐氣如蘭的說道:“放心吧,刀哥,我永遠等你!”
無恥的刀疤心裡頓時像喝了蜜糖一樣,笑嘻嘻的盯着張儀不住的觀望。
張大洪既然心裡有了那個想法,現在看着沈三拳來了,也正好探一探他的口風,如果讓刀疤一個人照看洗煤廠,他實在是覺得太過草率,這件事情必須要沈三拳的加入,要不然還不如早點送給東榔頭,免得節外生枝。
“三拳,叔有些話要跟你說。”
“說吧,我聽着呢。”沈三拳一笑。
張大洪叫他做到自己身旁,拉開了話題,“三拳,叔的心中有個打算,很冒險,也很唐突,不過卻是萬不得已,現在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什麼打算?”
張大洪盯着他看了一會,終於將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三拳,我想把洗煤廠交給你。”
沈三拳一愣,心中砰砰直跳,預想跟現實完美的結合了,不過張大洪要將洗煤廠送給自己,多半還是有試探的意思,自己跟他非親非故,他會捨得纔怪。
沈三拳想了一想,“張叔,我懂你的意思,不過你話中應該還有話吧?”
張大洪看着這個聰明的一點就通的小刁民,更加確信了自己的眼光,嘆了一口氣,“實話跟你說吧,以前我很瞧不起刀疤,因爲他就是個流氓,小儀跟着他絕對會苦一輩子,不過這些天他的表現讓我很滿意,我張大洪已經是個殘廢了,也不足於挑起這個重大的擔子,不過讓我將自己親手建立起來的家業拱手送給那個傷我害我的人,我真的很痛心,我無法說服我自己。”
“張叔,我能理解,換着是我也做不到。”
“刀疤跟小儀的婚事,我答應了。”張大洪緩緩的說道。
沈三拳臉上的喜色顯山顯水的露了出來,他是真替兄弟高興,無法隱藏。
“他們結了婚,我們自然就成了一家人,不過刀疤這小子衝動,脾氣倔,實在讓我很不放心,所以我想請你一起協助他,你放心,洗煤廠如果能夠再次的起死回生,你沈三拳功勞最大,到時候賺的錢當中,少不了你那一份。”
“你相信我?”沈三拳問道。
張大洪一笑,“要我說實話麼?”
“嗯!”
“我相信你,但是又怕你,因爲憑你的本事完完全全可以取代刀疤,將洗煤廠獨霸在自己的名下。”
“那你還肯叫我協助刀疤?”
“當然,因爲我更加相信你對兄弟的情誼,沈三拳,不是一個背棄兄弟自己享受榮華富貴的人。”
“謝謝張叔看的起。”沈三拳站了起來,快速的衝到門外,“刀疤,刀疤……”
刀疤正跟張儀聊的火熱,聽沈三拳一叫,立馬跑了過來,“什麼事啊?三哥。”
沈三拳故意虎着臉,在他肩膀上重重的打了一拳,輕輕的說道:“恭喜,張叔答應將小儀嫁給你了。”
刀疤真的是淚流滿面,匆匆跑到窗戶旁,對着外面就是大叫,“老天爺,你奶奶的終於對我刀疤開眼了,我代表祖宗十八代謝謝你……”
“這人瘋了吧……”走廊的行人紛紛側目。
“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