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八的傷勢很嚴重,身上三十多個鐵珠孔,不斷有鮮血從裡面流出,不過好在所有的中槍部位都是屁.股上下,醫生見到如此的傷員也沒有驚慌,有條不絮的送進了手術室,這些傷在外人看來恐怖異常,對於經歷過太多風雨的醫生們來講卻只不過是平時的菜餚裡多放了點鹽,風城現在動亂的很,前幾天還有個臭小子沒命的跑來喊救命呢,醫生一看,好傢伙,左手裡拿着自己的右手,見到醫生才暈了過去。
沈三拳全身虛脫,一絲力氣也提不起來,癱坐在手術室外面的塑膠長椅上,茫然的望着前方。
早上還高高興興的進軍農貿市場,沒想到一個上午就什麼都變了,菜已經不是他關心的問題,他現在擔心的是人,而且是很多人,村長,青山,初八,還有那些在慌亂中被打傷的村民,他們一個個都是自己最親近的人,就這樣無辜的受到牽連,受到傷害,追根究底怪誰?只能是他自己,沈三拳。
他不認識刀疤,根本就不會和陰狼下山虎結下仇恨,不去招惹這些混蛋,自己身邊的親人自然也不會受到傷害,沈三拳雙眼通紅,流着眼淚,用拳頭狠狠的錘擊了兩下自己的腦袋,輕輕的抽泣着。
烏金膏帶着燕小六趕來了醫院,一眼便瞧見了獨自落淚的沈三拳,緩緩的走了過來,在他旁邊坐下,拍着那不斷聳動的肩膀,“三拳,一切都會好的,想開點。”
“是我害了他們!”沈三拳低沉着聲音,艱難的說道。
烏金膏搖了搖頭,淡然的說道:“三拳,你相信命嗎?這就是命,不要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自己的身上,有些事情在一開始就註定好的,或許初八和萬元叔命中就有此劫,與你無關。”
沈三拳擡起頭,這個昔日嬉笑連連的小刁民此時再也看不到一絲的笑容,換上去的都是哀痛和內疚。
“樹根叔,小釋和刀疤怎麼樣了?”
“都被抓進去了,發生了這樣大的事情,被抓也很正常。”烏金膏說的很平靜,彷彿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陰狼和下山虎那兩個混蛋呢?”
“都一樣,他們可是兇手,跑不掉的。”
沈三拳冷靜的聽着,突然着急的看着烏金膏,“樹根叔,萬元叔怎麼樣了?”
烏金膏沉默了一下,把眼睛瞥向一方,“肚子被捅了兩刀,還在手術室,我已經交小六打理了。”
“王八蛋!”沈三拳感到無比的憤怒,用力的拽緊了拳頭,“我剛纔就該活活轟死那三個混蛋的。”
一直以來,沈三拳在烏金膏的心目中都是那種十分冷靜的青年,有頭腦,敢拼敢闖,但是一點也不盲目,更別說用槍殺人了,而現在看着他眼神中涌現出來的戾氣,烏金膏知道沈三拳的內心已經開始轉變,他不再是那個單純的農村青年,他變的成熟,變的更加能適應這個社會,他已經慢慢的讀懂了這個世界所謂的生存法則,忍,是有必要的,但是忍的太多了,別人便會以爲你怕了,欺辱挑釁接踵而來,要想好好的生活,要想好好的保護自己身邊的人,唯一的辦法就只有變的更強,讓別人根本沒有那個實力敢與之抗衡。
霍元甲,陳真,一個爲師,一個爲徒,論實力,霍元甲絕對強過陳真,可是那些鳥島的賤人怕的是哪一個呢,恐怕更多的還是後者,因爲霍元甲只會忍,一而再,再而三,而陳真卻是那種敢殺敢砍的人,這個世界有誰不怕死?歷史上根本沒有陳真這個人,全是虛構,可這也恰恰代表了所有人心中的那個理想,這個世界,要的就是陳真,霍元甲是個民族英雄,卻是忍讓的太多。
沈三拳的轉變或許正是烏金膏所期待的。
夕戰也浩浩蕩蕩的帶着武裝部的小夥子來到了醫院,看着眼神有點渙散的沈三拳,嚴肅的走上前,“好了,人也救了,你也該走了吧。”
沈三拳站了起來,看着烏金膏,“樹根叔,這裡的一切都交給你了,我知道該去做什麼,萬元叔和初八有什麼事情請儘快通知我,那怕那怕是死訊!”
說到最後兩個字,沈三拳的聲音都變了,抿着嘴,緊緊的握着拳頭。
“放心,有我在!”烏金膏點了點頭,“你沒有殺人,什麼都不用怕,知道嗎?”
夕戰輕蔑的看了一眼沈三拳,招呼着手下把沈三拳押走了,
李國龍就守候在醫院的大門口,見到夕戰,趕緊走了過來,從夕戰的手上接下沈三拳,論抓人,派出所還是更有權力。
一路上沈三拳一句話也沒說,李國龍也看的懂形勢,沒有過分的刁難,今天鬧事的這些人一路屬於黑道風雲人物的嫡親,一路卻是被烏金膏暗暗的保護着,那一方都不是他這個小隊長能夠得罪的起的,薑還是老的辣,到底怎麼處置這些人,木頭所長或許心中已經有了妥善的安排。
農貿市場的槍擊事件很快便在雲城傳開了,西瓜炮和斧爺都得到了消息,兩人都有點震驚,虎狼豹這三個小子看來還真是活膩了,要殺人也應該選個好月黑風高的好日子啊,大白天的提着刀提着槍去幹,簡直是愚蠢到了極點。
邱二這個王八蛋一聽到陰狼出事的消息,頓時坐不住了,在西瓜炮的辦公室門口站了整整一個小時才被允許進來。
一臉寒霜的西瓜炮盯着邱二,忽的一下把桌上的茶杯摔在地上,“混蛋,簡直是混蛋,陰狼這狗.娘養的,盡給老子添麻煩。”
陰狼是狗.娘養的,那邱二是什麼,別忘了,他們可是表兄表弟,可是現在西瓜炮正是怒火中燒的時候,別說罵陰狼,就是直接罵邱二的老母,他也是不會還一句嘴的。
“炮哥,你救救他吧。”邱二低着頭,輕輕的說道。
西瓜炮一瞪眼,肥大的身體抖動了起來,“救他,我拿什麼救,這王八蛋可是大白天用槍去殺人,槍啊,那玩意能隨便碰?邱二,別說炮哥不仗義,這事情我幫不了。”
在金多利自家的地盤用槍當然沒問題,可是大白天當那麼多人的面使用出來,那就不得不考慮一下對社會的負面影響了。
西瓜炮考慮的很周到,陰狼只不過是他手下的一個小弟,論實力也強不到沒有他就少了一隻手的地步,充其量只是一條比較聽話的狗,而現在連聽話的優點都沒有了,還有價值可言?
沈三拳是烏金膏冒着生死從金多利救出去的人,他會袖手旁觀?爲了個小陰狼跟雲城的金爺作對,西瓜炮不會那麼傻。
相對於陰狼和阿豹來講,下山虎就比較幸運的多,好歹斧爺也是他的堂哥,血濃於水,絕對不會看着他去死的,再者,下山虎這次壯烈的行爲還真深深的震撼了斧爺這個老江湖,大白天帶槍殺人,看來下山虎還是有點膽量的,不過斧爺要是知道下山虎被沈三拳用槍對着嚇的尿溼了褲子的事情,恐怕要死的心都有了。
這個老傢伙第一時間得到消息之後,便火速的把電話打到了木頭的辦公桌上,木頭接過,不痛不癢的說了一句,“斧爺,有什麼事嗎?”
“木頭,老虎現在怎麼樣了?”
“你放心,一切都好。”
“什麼時候能放了?”斧爺一副天王老子的口氣,大大咧咧的說道。
“斧爺,這個比較難,你知道的,這次可是動了槍的啊?”木頭輕輕的說道。
“你說吧,要多少錢?”斧爺開門見山了。
“斧爺,我是有苦衷的,你想想,那麼多羣衆看到,我現在就放了老虎,豈不是擺明了袒護兇手嗎?”
斧爺一陣咆哮,“好你個木頭,你講的有理,我給你時間,不過你要記住,老虎在裡面要是出了什麼事我可是不會放過你的,還有那沈三拳,不是也進去了嗎?給我好好的修理他,上次沒弄死,這次絕對不能放過他。”
木頭露出輕蔑的笑容,“斧爺,我有分寸的。”說完,毫不猶豫的掛斷了電話。
木頭看着那黑漆漆的電話機,點燃了一根香菸,喃喃的說道:“斧爺,別說我不給你面子,你是爺,烏金膏也是,我一個小所長不容易啊!”